19世纪末,护青组织的普遍出现是鲁西北村社自保家园趋势的最好说明。 贫穷迫使许多人偷 窃邻里的庄稼,因此每个农民觉得有必要夜里在地中间的小茅屋里看庄稼。 不久,这种个体 行动就被全村或邻近数村的集体护青所代替。 村民们开会成立护青组织,研究措施, 66 然后雇 用村上的穷人(一般是青年男子)看庄稼 徐博理:《在中国的社团》,第165-172页 。 明恩溥:《中国乡村生活》,第161-167页。 有个一向缺乏爱心的山东传教士,将护青人 描述成"一般是村里闲荡、无用的人(常常是小偷)"。 梅理士报告,1873年4月21日,"长 老会",缩微胶卷,第197盘。 让年轻的武术迷们来看庄稼,是顺理成章的事。 于 是,习武者的武艺在他们自己的村社里有了用场,他们就不再到集市闹事或拦路抢劫。 这些练 武术的年轻人虽然当不成游侠,却可能成为村里的英雄。 在本章的开头,我们探讨了异端宗教,特别是白莲教。 在结束这一章时,我要提醒大家注意 ,是官方的儒教思想将秘密宗教视为"异端",而它根本不反映大众的看法。 清律把"异端 "的范围定得很宽,它包括农民日常喜好的巫术和降神附体的习俗。 实际上,鲁西边界地区 可能特别容忍"异端"活动:这里毕竟造反历史悠久,包括古代起义、白莲教和练武组织。 后两者时常有接触,但它们的关系不是组织上的,而是互相利用,甚至是偶然性的:有时出 于权宜之计结成联盟,有时利用玩拳弄剑吸引会众,有时秘密宗教准备起义便大量吸收有武 艺的人。 但是比这种偶然联系更为重要的是喝符、念咒、降神附体和刀枪不入这一系列活动 ,它们融入该地区的民间文化之中。 只有在官府的眼里,它们才是"异端"。 而人民则对这 些活动非常熟悉,尤其是当剔除了白莲教非正统的末世说以后。 我们已看到,这些习俗是山 东民间文化的一般组成部分。 随着时间的流逝,异端习俗和普通大众文化的界限愈来愈模糊。 秘密宗教从民间宗教和社戏 (儒士们也对它不满,禁止所有艺人参加科举)中借用了很多东西。 当秘密宗教愈来愈以符咒 和巫术为人所知的时候, 67 他们就与从事同样活动的云游道士难以区分了。 这些变化不仅使秘 密宗教习俗与民间文化更加一致,而且也使秘密宗教和村庄的结合更加紧密。 同时,在日益 恶化的环境中,习武者作为村社的保卫者,其地位也越来越重要。 一旦发生这两种变化,义和团运动的条件就已经成熟。 拳民的"异端"活动--喝符、念咒 、刀枪不入和降神附体--在鲁西农民看来是极易理解的。 因此,它们很容易为广大农民接 受,这场大规模的民众运动也就能够在短短几个月内席卷华北大部分地区。 此外,该地区业 已存在的村社防卫措施为新拳民与村社的结合奠定了基础。 拳民应该作为村社的保卫者出现 ,这不仅有助于为村民们所接受,而且也有利于为官府所容忍,这是义和拳所希求的。 19世 纪末,官府和农民都在寻找抵御步步进逼的西方帝国主义的新方法,列强的威胁为义和团运 动的爆发提供了最后的前提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