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这种受河流支配的可怕状况有力地影响了鲁西南社会的特点。 19 这一地区并不都是低洼 地,有些地方不断遭到水灾,而那些免于水灾的地方却因肥沃的淤积土而富裕繁荣。 因此, 洪水使某些受害者铤而走险,加入盗匪,但同时又留下一些富户,使他们成为盗匪的攻击目 标。 那些富户为了自卫,就不断加强武装,并且愈来愈依靠暴力手段来保护自身地位。 1716 年的曹县县志对这一过程作了如下描述: 士醇民良,曹邑旧风俗也。 明季黄河屡决,盗贼猖狂,兼以连年大GB589,饿殍载道。 人无家室之乐,而风俗一变。 县志以谄媚之笔继续写道,清朝"刑清政简",使古老淳朴之风得以恢复;但是,"富赖凶 暴,势固然也" 引自《曹县志》(1884年版),卷1,第17页(很不巧,我查阅的1716 年版的县志中原段落几乎完全看不清)。 几乎没有什么材料能证明清政府曾制服过这一带的盗匪。 甚至在基本和平的18世纪中期,有 县志提到曹州人"好斗健讼,东南颇有萑苻之奸" 《单县志》(1759年版),卷2,第 77页。 19世纪20年代的上谕对该地区日益严重的无法无天情况充满了忧虑和抱怨 道光六年三月上谕,《清实录》,道光朝,卷96,第22-23页,转引自小林一美: 《在抗租和抗税斗争之外--下层阶级的思想和通往政治、宗教自治的途径》,《思想》, 卷584(1973年),第228-247页。 钟祥奏,道光十四年正月初八,陆景琪和程啸:《义和团 源流史料》(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版,下引作《源流史料》),第108页。 但 问题不仅仅是在盗匪,私运食盐也是该地区所特有的现象 一位作者甚至把盗匪活动 归咎于走私。 他写道,曹州"由于对政府垄断食盐不满,因此,似乎一直处于反抗状态"( 莫尔兹•格林武德牧师,1878年4月17日函,见阿姆斯特朗:《山东省地理、历史概况》, 第126页)。 〖ZW)〗,而且,在19世纪末这里还成为违法种植鸦片的一个主要地区。 在这一 点上,鲁西南和鲁西北大不相同。 19世纪70年代,一位来自北京的旅行者在孔子家乡曲阜附 近第一次看到罂粟:"从这儿到黄河旧河道,向南三百里,一路上罂粟连绵不断。 " 艾约瑟:《曲阜之行》,《亚洲学会杂志》,卷8(1874年),第79页。 〖ZW)〗苏北,尤其 砀山县,是一个重要的鸦片生产地 详细情况,请参阅第三章。 山东、江苏、河南边界地区的一个显著特点在于:它是一个不法之徒的社会,并且尽可能摆 脱官府的干扰。 贩盐和种鸦片当然不合法,但是,这不仅是许多人生计的一个来源,而且它 还把日用必需品(如盐)或者相当可观的财富 20 (如鸦片)带进一个原先商业很不发达的地区。 黄 河向北改道后,洪水的威胁消失,一些地方因此繁华起来 《曹县志》(1884年版), 卷7,第1页,形容恰当:"曹免其鱼之忧"。 当然,盗匪并未随洪水而消失,这 种习惯已根深蒂固。 19世纪的暴乱和随之而来的当地地方武装的加强,使社会上世风日下。 最为重要的是,局部繁荣并不是全部繁荣,而这些繁荣可能会给不法之徒提供诱饵。 无论如 何,长期以来这一地区的人们已学会与盗匪共同生活。 民国初年地图表明,除去最小的,几 乎所有村落周围都筑有坚固的围墙。 这是一个地方武装高度发达的社会,人们学会了在相当 残酷的斗争中谋求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