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一些援助和贫困问题的工作人员,思想是比较中立、不激进的。主要是学院派的经济学家不能够提出根除贫困、实现世界和平的计划,他们不善于设想,处理公共关系的能力也很差。他们不停对那些小巧而更有用的主意进行验证,而没有让别人去实践这些真正能帮助穷人的想法。 在小型的干涉中,更为严格的评估措施可以被用来说明反事实问题。控制试验是一种科学手段。观察组显示的是未经处理的结果。它与实验组的差别就是该进行处理的效果。 研究者必须随机地选择这两个组进行试验,也就是说,像摇彩票一样决定哪个是观察组,哪个是实验组。若你根据其他标准将实验对象进行分类,那么试验中两组的差别可能是由于选择标准所致,而不是实验本身所致。举例来说,如果把有严重问题的对象放到实验组,那么很有可能得到一个非常负面的实验结果。反之,如果把极有潜力获得正面效果的对象放到实验组,结果很可能就是正面的。 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FDA)根据这个原则来检测药品是否有效。它首先随机选取观察组和实验组。如果药品在实验组中起到疗效,说明药品有效,可以推出该药品。19 比起援助机构,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会非常倾向使用这种手段,因为它对使用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认证药品的消费对象极度负责。如果药品没有对普通大众起到疗效,或是药品的副作用对病人伤害极大,药品使用者会向官员抱怨,而官员则会向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施加压力,使其对药品进行更为细致的科学检测,以验证药品是否真正有效且没有伤害性巨大的副作用。援助机构的目标受益人,那些最贫穷国家的底层人民,就没有类似的途径向援助机构反映情况。 在肯尼亚布希亚地区南部,92%的学龄儿童的肠内存有寄生虫,这会导致营养不良,使他们周身疼痛,困倦乏力。荷兰的援助机构国际基督教支持基金(ICS)向这些学龄儿童分发驱虫药。哈佛大学的经济学家迈克尔·克雷默(Michael Kremer)和伯克利加州大学的爱德华·米盖尔(Edward Miguel)通过随机的方式验证驱虫药的疗效。他们还研究了这个分发药品的项目以及教育学龄儿童预防寄生虫的项目。ICS在过去的三年内分阶段实施了这些项目,这样克雷默和米盖尔就可以对项目进行三个阶段的研究。在第一阶段中,第一组学校可以同第二组和第三组学校进行比较。在第二阶段中,第一组和第二组学校可以同第三组学校进行比较。通过研究,克雷默和米盖尔发现,驱虫药的使用对于学生出勤率有正面影响,而驱虫教育并没有影响或改变寄生虫感染率。驱虫药的使用使得学校的缺勤率下降了1/4。"曾经可怜的患病学生现在都变得活蹦乱跳、生机勃勃。"教师维亚弗雷德·穆耶玛(Wiafred Mujema)说。20 克雷默和米盖尔的科学实践方法明确了该如何帮助在校学生(给他们提供驱虫药)以及什么是无效的工作(对学生进行行为规范教育来预防寄生虫)。在结果出来后,ICS扩大了该驱虫项目的范围。现在这一项目覆盖了整个布希亚地区以及与其相邻的特索地区。其他一些援助组织也在世界范围内效仿实施这样的驱虫项目。如果这样实践性强、严谨的方法得到广泛推广,那么更多的援助资金就能真正地为贫困者带来福利!那么到那时,援助倡导者也许可以通过这样的案例募集到更多的外资援助。 对于个体干涉的科学研究,并不是都遵循随机性方法,有一些是对集合数据的统计分析。而且,并不是所有的结果都是正面的,有一些结果是告诉决策制定者和援助官员"不要做什么"。来自于世界银行的研究员托斯腾·贝克(Thorsten Beck)、阿斯利·德米尔居奇-匡特(Asli Demirgü?-Kunt)和布朗大学的罗斯·莱文共同研究中小型企业是否会对减贫起到推动作用。援助团体深信中小型企业会在减贫中起到积极的催化作用。在过去的5年里,世界银行已经向中小型企业借出100亿美元以支持它们的发展21。而美国国际开发署每年也斥资1.7亿美元用于推动小型企业的发展。22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通过对企业以及宏观经济数据的全面分析,贝克·德米尔居奇-匡特和莱文发现,并没有证据表明推动中小企业的发展会对创造经济增长或减贫产生积极作用。他们敏感地指出,小型企业没有什么神奇的作用。企业的规模可以反映很多事情:例如它是否在处理市场和公司内部事务方面更有效率或者一项技术在何种规模中会更具生产力。有一些国家或部门拥有小型企业会更具竞争力;有些则是拥有大企业会更好。计划者没有理由人为地选择支持一种规模的企业而排斥另一种规模的企业。 这一份持怀疑态度的论文在支持中小型企业的援助团体中引起了不小的恐慌。我本人就接到过来自于某援助机构立约人的邮件,要求我写一篇反驳贝克·德米尔居奇-匡特和莱文的文章。我拒绝了这一请求,并对其解释了学术研究并不是先认定被告方有罪再做检验的。 其他的发展研究者也对经济政策、机构和贫困国家政治的不同方面做了研究,依据一般层面、企业和国家层面的数据统计来判定那些看起来对经济发展有贡献的事情是否真的有效。这些研究都指出了一些可以通向繁荣的简单方法,例如保持良好的道路情况或继续采取有效抑制通货膨胀的货币政策--这些都不是大而空的答案或全面的改革措施。 然而尽管有很多失败的前车之鉴,大推动的传奇还是艰难地维持着,继续实施既定的发展方式。计划者对前期失败干涉的反映就是实施力度更强、范围更广的干涉。在下面两章中,我们要对更多导致严密计划失败的经济和政治的复杂问题进行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