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世界如何才能消除其他地区的贫困?设立了像改写贫困历史如此美好的目标后,计划者们试图设计出理想的援助机构,管理计划及财源来实现这个目标。 在过去60年中,虽然有无数针对援助机构的改革方案、种类繁多的计划、2.3万亿美元的投资,但美好的目标仍旧未能实现。事实让我们得出这样一个不受欢迎的结论:采用大计划,永远实现不了美好的目标。 国外援助到底怎样才能消除贫困?和许多人一样,我也在苦苦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然而,我最近才意识到,我也深受计划思想的影响,其实应该像调查者那样反过来提出问题。国外援助能为穷人们做什么? 事前设立一个宏大的目标是不理性的。没有任何理由假定我们能在合理的成本范围内,运用可行的手段去实现这个目标。正如夸口说你养的母牛一定能赢得肯塔基州赛马会一样,订立这样的目标也毫无意义。因为无论通过何种专业训练,都不可能保证你养的母牛获得冠军。还是这样问比较实际:一头母牛能做点什么实事呢?一头母牛可以源源不断地提供牛奶、黄油、干酪,还有牛肉(母牛真倒霉)。当然,如果你有一匹颇具冠军相的赛马,没准就能赢得赛马会的冠军,但本书对几十年的援助经历回顾得出的结论是:援助机构是母牛,而不是赛马。 同样,在本书中我们会看到,援助机构无法消除全球贫困,但他们可以做许许多多有益的事情,去满足穷人们迫切的需要,带给他们新的机会。举例来说,援助机构可以给埃塞俄比亚的家长们提供现金补助,使孩子们不再被迫辍学,这可比什么"发展"埃塞俄比亚要实用得多。类似的援助项目在其他地方已有开展,它们使像阿玛丽奇这样的孩子们,得以脱离残酷的背柴大军,对未来重新燃起希望。然而,当前仍有很多援助没有用在刀刃上,因为我们仍在不断训练援助机构这只母牛,企图赢得肯塔基州赛马会。 调查者们会寻找一切机会去解除人们的痛苦,比如为学校提供现金补助的项目,而不是陷在不可实现的目标中。在本书中我们将一次次证实以下有关计划者的预测:他们不断将资源用在预先设定好的目标中,而不管许多先前失败的教训,也不顾那些证明该目标并非切实可行的已有记录。我们将看到,计划者们甚至会升级那些先前已失败的干涉计划。 他们没有认识到,到底是什么真正帮助了穷人。第二个悲剧继续在上演。目前为止,进行援助的调查者们已经找到了帮助穷人们的方法,如果进行援助的权力天平,能够从计划者倾向调查者,我们还将看到后者会发现更多的真正帮助穷人的方法。 制定目标也许可以激励斗志,但却不利于实践的开展。自由市场的运行并没有固定的特殊目标,有的只是概括的目标(如商人盈利,消费者得到满足)。哥伦比亚商学院教授威廉·达根的著作《成功的艺术》是一本好书。在书中他引用达·芬奇的话说:"既然你无法去做你想做的,那么就想着去做(去想)你能做的事吧。"17达根指出,众多实例告诉我们,事前设立一个目标,然后不顾一切地埋头苦干,这并不能带来商业上的成功。其实,成功的商人是调查者,他们不放过任何机会,通过满足消费者来创造利润。他们对实现各个目标的机会进行评估,选择能够在最低成本上实现最高价值的那一个(换言之,即最高性价比)。直到J. K. 罗琳写出这样一本足以取悦消费者的书,图书出版商们才锁定目标,决定去卖这样一本关于年轻巫师的图书。 比尔·达根举了雷·克洛克(Ray Kroc,麦当劳之父。--编者注)的例子:克洛克曾是一名售卖多用混合机(可一次搅拌六个奶昔的机器)的商人。他最初的想法是,尽可能多地把机器卖出去。1954年,在加利福尼亚圣伯纳迪诺的一家名叫麦当劳的餐厅中,他发现麦当劳兄弟让八台多用混合机昼夜不停地满负荷工作。他首先想到的,是把这种方法推荐给他所有的客户们,以此增加市场对多用混合机的需求。但是他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发现,以流水线方式生产汉堡包、炸薯条、奶昔等快餐食品,是经营快餐连锁店的成功之道。于是他放弃了多用混合机的生意,创造了今天无处不在的金色M帝国(金色字母M是麦当劳的标志)。不停强调计划,让国外援助错过了多少个雷·克洛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