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老师就是爸爸,这很好玩,他们表演乱伦——最终是为了非性化。”同样,教师也表演自己的俄狄浦斯节目,表演自己的诱惑节目,以“你”相称,摸你,压你——但这不是欲望,而是欲望的仿真。这是仿真的俄狄浦斯心理剧(对此而言,它既不缺少真实性,也不缺少戏剧性)。它完全不同于知识和权力的真正的里比多赌注,甚至完全不同于知识或权力的真正的失物效果(如同1968年后的大学里发生的那样)。现在是绝望的复制阶段,赌注为零,仿象为最大值——极端戏拟的仿真——并且出于同样的原因,像精神分析一样无穷无尽。无穷无尽的精神分析: 移情与反移情的历史需要增加整整一章的内容:仿真清除移情与反移情。这是不可解决的移情,不可能的精神分析,因为今后正是精神分析在生产、再生产潜意识,以此作为自己的体制实体。精神分析自身也因潜意识符号的交换而正在死亡,正如革命因政治经济学批判符号的交换而正在死亡一样。这种短路现象,弗洛伊德曾在分析梦馈赠的形式下隐约看见过,那些“前教学期”精神分析者也在他们的分析知识馈赠的形式下隐约看见过。但这在当时被阐释为抵抗和迂回,没有从根本上质疑分析过程和移情原则。当潜意识本身,潜意识话语变成无法找到的东西时,情况就不一样了——这种变化依据的是仿真预测剧本,我们曾在第三级机制的所有层面上看到过这个剧本的运作。于是精神分析再也无法结束,从逻辑和历史的角度而言,它变得无穷无尽,因为它稳定在再生产的傀儡实体上,稳定在按需编程的潜意识上——从这种不可超越的机制开始,一切精神分析都被重新分配。在这里,新闻检查局的“信息”也被精神分析这个“中介”所超越。这是里比多超级现实主义。现实、象征和想像这三个著名的范畴之上应该再增加超真实的范畴,它吸引并改变其他三个范畴的游戏。 是人们达到一个奇怪的悖论:被调查者、被分析者和土著的言语因无可挽救地被超越而消失,但正是在这种排除的基础上,各个学科——人种学、精神分析学、社会学——将得到惊人的发展。不过它们是在虚无的基础上发展,因为正是在这里,被调查者、被分析者和土著的循环回答仍不失为一种挑战,一种胜利的报复:他们把问题还给问题本身,把问题正在期待的回答之镜递给问题,以这种方式孤立问题——使它永远地失去逃离这个恶性循环的希望,而事实上,这一恶性循环是权力的恶性循环。这和选举制中的情形一模一样,由于如此完美地控制了选民的回答,代表们什么也不再代表了:一切都在某处避开了他们。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被统治者的被统治的回答仍不失为一种真正的回答,一种绝望的复仇:让权力埋葬权力这种复仇。ˇ “先进民主制”在两党轮流执政的程式上稳定下来。事实上的垄断仍然是一个从左派到右派的同质政治阶层的垄断,但垄断不应该以这种方式表现:一党极权制是不稳定的形式——它使政治舞台失去作用,它不能保障公众舆论的反馈,不能保障政治晶体管机器的集成电路中最低限度的通量。相反,轮流执政则是代表制的精华,因为,当人们极其接近完美的两党竞争等式时,简单的形式约束将带来最大的煽动性。下面的说法是符合逻辑的:民主在政治秩序中落实了等价法则,而这一法则在两极的跷跷板游戏中得以完成,这种游戏虽然恢复了两极等价关系的活力,但通过这种极小的差距,让人可以捕获公众的共识,并且重新合拢代表制的循环。这是操作的剧场,从此这里表演的只是政治“理性”的模糊映像。其实,作为民主信条的个人“自由选择”恰好通向自己的反面:投票变得极其强制:虽然在法律上不是如此,但在事实上就是如此,原因在于轮流执政的统计的、结构的约束,而民意调查还加强了这种约束 ① 。投票变得极其随机:当民主达到先进形式阶段时,它的分配比例将大致相等(50/50)。投票酷似粒子布朗运动或概率论,就好像是大家都在盲目地投票,就好像是一些猴子在投票。 在这个程度上,对峙的党派无论就历史和社会表达什么都并不重要,它们甚至应该什么也不再代表:游戏和民意调查的迷惑力,形式和统计的强制力将因此而更大。 “古典”普选由于游戏规则的共识,已经意味着政治领域的某种中和。但人们在舆论的真实社会对立的基础上,还能区分代表和被代表。正是这种矛盾参照的中和,在从此等同于自身的、通过预测(民意调查)而传媒化、同质化的公众舆论影响下,将使“顶峰上”的轮流执政成为可能:两党之间的对立仿真,它们各自目标的吸收,双方任何话语的可转换性。这是代表制的纯粹形式,超越了代表和被代表——一切就像仿真显示了符号政治经济学的纯粹形式,超越了能指和所指——一切就像货币的浮动和账面失控显示了价值的纯粹形式,超越了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超越了任何生产实体。ˇ 资本的历史运动似乎是把资本从公开竞争带向寡头垄断,然后再带向垄断——民主的运动似乎是从多党制走向两党制,然后再走向一党制。其实完全不是如此:寡头垄断或目前的两家垄断产生于垄断的策略性分裂。在所有领域,两家垄断都是垄断的完成阶段。打破市场垄断的并不是政治意志(国家干预、反托拉斯法等等),而是因为任何统一系统如果想生存下去,就必须找到某种二元调节。这完全不改变垄断:相反,权力只有使自己分解为一些等价的异体,只有使自己分裂为两部分而得到倍增,才是绝对的。从洗涤剂品牌到和平共处都是如此。必须有两个超级大国才能维持一个受控的世界:惟一的帝国则可能因自身而崩溃。恐怖的平衡只不过是建立受到调节的对立,因为这一策略是结构性质的,从来都不是原子性质的。另外,这种受到调节的对立可以扩展为更复杂的剧本,但母型仍然是二元的。从此涉及的不再是决斗或公开竞争的搏斗,而是成双成对的同时存在的对立。 从最小的选言单位(问/答粒子)到那些管理着经济、政治、世界同存共处的巨大轮换系统的宏观层面,母型都没有变化:永远是0/1,永远是二元格律划分,它以目前系统的亚稳或动态平衡的形式表现出来。它是那些统治我们的仿真过程的核心。它可以形成一种从多价到重言的不稳定变异游戏,但并没有对两家垄断的策略形式重新提出质疑:这是仿真的神圣形式 ① 。 为什么纽约世贸中心有两座塔楼?曼哈顿的所有摩天大楼过去一直都只限于在竞争性垂直中对峙,由此出现了一种反映资本主义制度的建筑全景:金字塔丛林,所有大楼都在相互攻击。人们从海上到达纽约时看到的那个著名景象清晰地显现出了这一制度本身的轮廓。这个景象在几年中完全变了。资本主义制度的模拟像从金字塔变为打孔卡。这些大楼不再是方尖碑,它们相互并列连接,就像统计图上的纵行一样,不再相互挑战。这种新的建筑特征体现的不再是一种竞争系统,而是一种会计系统,竞争消失了,让位给了各种相关性(纽约是世界上惟一在自己的整个历史中,在自身的整个范围内,以不可思议的忠实态度,描绘了资本系统形式的城市——城市根据资本系统的变化而即时变化——任何一个欧洲城市都没有这样做)。这种建筑风格是垄断的风格:世贸中心的两座塔楼,方形基础上高达400米的完美平行六面体,完美平衡的盲目连通器——有两座相同的大楼这一事实意味着一切竞争的终结,一切原始参照的终结。
象征交换与死亡——触觉与数字 3
书名: 象征交换与死亡
作者: [法] 让·波德里亚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原作名: L'échange symbolique et la mort
译者: 车槿山
出版年: 2006-4
页数: 359
定价: 22.50元
装帧: 平装
丛书: 人文与社会译丛
ISBN: 97875447002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