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问题上也是一样的,科学对死亡的征服与系统的合理性发生了矛盾:第三年龄成为社会管理的巨大负担。社会财富的很大一部分(金钱和道德价值)都耗费在这里,却无法找到一个意义。社会的三分之一就这样被置于经济寄生和隔离的状态。死亡长征所征服的这些土地从社会角度讲是荒芜的。现代的老年作为新近的殖民地沉重地压在这个社会上,就像过去那些殖民地的土著居民一样。第三年龄确实说出了自己要说的含义:它是某种第三世界。 第三年龄只是一个生命阶段,在极限情况下,它是边缘的,非社会的,它是少数民族隔离区,是缓刑,是通向死亡的缓坡。准确地说,这是对老年的清理。随着活人活的时间越来越长,随着活人“战胜”死亡,从象征角度而言,活人不再得到承认。这一年龄段被处以不断延期的死刑,因此它失去了自己的地位和特权。在其他社会构成中,老年则作为群体的象征支柱而真实地存在。老人的地位是最有声望的地位,最终可以成为祖先的地位。“岁月”是真正的财富,它可以作为权威和权力进行交换,不像在今天,赢得的“岁月”仅仅是一些积累的、可计算但不可交换的“年头”。因此,延长的预期寿命最终只通往一种老年歧视:这种歧视在逻辑上来自对死亡本身的歧视。“社会性”在这里仍然发生了巨大作用。社会性把老年变成一块“社会”领地(在报纸上,老年与移民、堕胎问题一起出现在“社会”栏目中),社会性通过把部分生命封闭于自身而把这一部分生命社会化。在自然死亡的吉祥符号下,社会性把老年变成一种提前到来的社会死亡。“因为文明人的个体生命沉浸在进步和无限中,因为根据其内在意义,这样的生命永远不应有尽头。所以,生活在进步中的人总有可能取得新的进步。任何正在死去的人都永远不可能到达顶点,因为顶点处于无限。亚伯拉罕或过去的农民都是老死的,他们对生命心满意足,因为他们处在生命的有机循环中,因为生命在他们的暮年给他们带来了它能给予的全部意义,因为他们不再有任何还想解开的谜团。所以他们可以说自己对生命感到满足。相反,文明人置身于文明的运动中,这一文明不断地被思想、知识和问题所丰富,文明人会对生命感到厌倦,而不是对生命心满意足……所以死亡在文明人眼里是没有意义的事件,文明人的这种生命也没有意义,因为生命的进步性毫无意义,这使得生命也成为一种没有意义的事件。”(韦伯:《学者与政治家》)
象征交换与死亡——老年与第三年龄
书名: 象征交换与死亡
作者: [法] 让·波德里亚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原作名: L'échange symbolique et la mort
译者: 车槿山
出版年: 2006-4
页数: 359
定价: 22.50元
装帧: 平装
丛书: 人文与社会译丛
ISBN: 97875447002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