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3.1斗争事件的地理分布与传统意义上的斗争形式地理分布斗争形式 事件 美国欧洲亚洲非洲拉美社会运动革命民主化民族主义1.美国反奴隶制运动 + + + 2.当代印穆冲突 + + +3.意大利统一 + + +4.茅茅起义 + + +5.菲律宾反马科斯运动 + + + +6.桑地诺革命 + + +7.1980—1995年的南非 + + + + 8.苏联解体 + + + + +9.西班牙的民主化 + + 10.瑞士的统一 + + +11.墨西哥的民主化 + + + +12.美国民权运动 + + +13.1960,1970年代 意大利抗议周期 + + 14.1789年的巴黎革命 + + 只消看一眼表3.1就会证实,这绝不是一份随意的抽样。尽管 我们的案例中包括了两个拉丁美洲的案例、两个亚洲的案例以及两个来自非洲的案例,但比起地理上的广度,我们更多的努力还是在增加文化的差异或多样性上。比如,我们所选的两个亚洲的例子,其区别就很大。20世纪80年代中期的反马科斯革命,是发生在政治、宗教和经济制度都带有两个前殖民宗主国——西班牙和美国——浓厚印记的菲律宾;而发生在当代南亚的印穆冲突,尽管部分地是由英国殖民主义造成的,但还是广泛地利用了非西方的宗教与文化分裂因素。 同样地,我们的两个非洲的例子——20世纪50年代的茅茅起义和1980年以来南非反对白人霸权的斗争——则来自于不同的欧洲殖民统治模式中,且体现了殊为不同的地区性文化。而我们的两个拉丁美洲案例——墨西哥迁延日久的民主化和桑地诺革命——则在速度、动力与结果方面表现出深刻的差异。甚至发生在文化和地理上相对接近的美国与欧洲的斗争事件,也存在着文化和历史上的重大差异:瑞士联邦运动、内战前美国的反奴隶制运动、19世纪60年代意大利的统一运动、20世纪70年代西班牙的民主化和90年代苏联的瓦解,就几乎无法适用某个有关事件或政治体制的单一范畴。 很快就会变得明显的是,表3.1在将有关实例分类为“社会运动”、“革命”、“民主化”或“民族主义”时,提供的只是一种大致的初步划分。但它同时也提供了把这些宏大术语拆解成特定的机制与过程的要求,尽管如此,它仍然说明,分析家们是依据经典社会运动议程来看待十四个案例中的六个案例的——美国反奴隶制运动和民权运动、印穆冲突、意大利战后斗争、反马科斯的动员和墨西哥的民主化——与此同时,却把其他的八个案例通常视为斗争的不同类别。我们的目的不是去攻击这一议程,而是要指出:这些形式不同的斗争,既有相互之间的部分重叠,77也在一些关键细节上存在着彼此之间的部分相似;而它们的结果,则是由不同历史背景下基本相似的机制以不同的结合方式造就出来的。 举例来说,就在许多观察家们已经把1980—1995年的南非斗争视为“民主化”的一个实例时,也不妨貌似有理地将这些斗争行动看成是社会运动或者革命,更不用说把它们当成是被从表3.1的标题中省去的战争、劳资冲突和种族动员了。同样地,美国的反奴隶制动员,则把好战的废奴主义社会运动、一场内战、一次将南方邦联建成为分离政权的企图和民主化的一个重要过程,以及南方的重建统统包括在内。至于苏联的解体,我们很容易地就可以这样发问道:这是一个属于何种一般现象的实例呢?是民族主义?当然是!但在同一个事件当中,我们也发现社会运动、工业冲突和种族内战出现于其中并发生互动,这样的一个复合过程,则是任何分析家都将难以对其做出归类的。不仅如此,乐天派们还会把民主化也包括进去,此外,尚有其他许多观察家,把东欧危机看成是一系列的革命——或者至少一系列的革命形势。 国家能力与民主 除了考虑地理和文化上的分布广度外,我们还把这些案例依其政体类型的不同做了排列,其政体类型的不同则是根据两个至关重要的维度——国家能力和民主的程度——来确定的。我们所谓的国家能力(state capacity),是指国家代理人在其统治的领土范围内,有权对人员、活动和资源实施控制的程度。实现国家能力的增长,要经过四个常常是相互补足的过程:以直接统治取代间接统治;中心地区对外缘地区的渗透;国家行为实78践和认同的标准化以及贯彻国家预期政策之手段的增加。目前我们所讨论的这些国家,从1980年左右拥有高度(尽管已经受到一定威胁)能力的南非,到1830年作为一个整体(不过并不是指单个的各州)表现出引人注目的能力低下的瑞士联邦,在国家能力上显示出相当的差异。 从逻辑上说,国家能力的这四个方面是各不相同的,而这种不同有时也通过经验实际而具体地呈现出来。举例来说,继法国革命而起的历任政权增进了直接统治,实现了认同的标准化,也渗透到了外围地区,并且建立起贯彻预期政策的新手段;而美国革命后所建立的政权,则是经过了一条联邦与地区分离之路,才曲折地走?直接统治,并且只是在经历了一场内战之后,才得以实现认同的标准化,与此同时,其在渗透和政策手段的建立方面则进展迅速。不过,从历史的角度看,国家能力演进的各种途径则又是趋于相互之间交织互补,且趋于围绕重要历史分水岭而暂时地簇集在一起的。 我们所谓的民主,则基本指的是受保护的磋商体制(proˉtected consultation)。我们结合了四个方面来对民主或民主的缺席加以判断,第九章将就此做进一步地说明。这四个方面是:政治体成员的广度;政治体成员的平等;政治体成员具有就有关政府成员、政策与资源而进行集体磋商的实力;这后一点我们把它看成是由(a)磋商具有怎样的约束力和(b)磋商如何有效地全面控制了政府成员、政策和资源这两者复合而成的;第四个方面则是保护政治体成员及个人免受政府代理人的专断行为之害。从逻辑上说,这四个方面也同样是各不相同的。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对其中每一方面所产生的变化,做出不依赖于其他几方面的独立分析。比如,我们可以通过注意到独裁政体常常以社团主义组织或大众政党的形式强加于广泛的政治体成员身 上,而同时却对其公民提供极少或不提供保护。不过,这四个方面的相互作用与影响是如此之强烈,以至于足以令它们所意味着的很大一部分逻辑空间变成实际上的空洞无物。例如,范围广泛的政治体成员的存在,就很少与政治体成员之间急剧的不平等相伴生。自1800年以来的这段时期,此四方面的相互关联程度之高,已足以让我们聚拢所有的政体,而将其视为或多或少是带有民主意味的。倘若我们想对当今资本主义的诸民主体制做出在广度、平等、磋商和保护几方面的估价,而以每一方面为0代表其在历史上的最低值,以每一方面为1代表可以从一国范围内的任何一地发现的最高值,则四者中的任一方面的可能得分就会是在.65至.85分之间变化。 图3.1大致地估计了每一政体在我们要描述的事件的起始之际所处的位置。经由把国家能力和民主划分为高、中、低三档,该图使事情大大地简化了。比如,依据这种划分,战后意大利扮演的是一个国家能力中等、民主程度高的角色,而处在统一运动过程中的意大利(这当然涉及到将许多小王国合并为一个国家)则被视为国家能力低下而民主程度相当混杂的政治体。我们所讨论的这些政体是复合型的、受到挑战的和处于过渡之中的这一事实,提供了一个有益的暗示:我们的分类法还只是一个起点。它主要用以表明,我们所加以比较的斗争过程开始并结束于殊为不同的社会背景之中。 这一分类法也被用于强调我们力求超越大多数社会运动研究中存在着的研究范围相对狭隘的局面。就在大多数社会运动研究习惯性地停留在图3.1右上边的四分之一部分时,我们的大多数案例则集中于图中的其他三个部分。如果说我们是在“欧美”(Euramerican)这一点上与经典社会运动研究议程分道扬镳的,那么,我们很快就将明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的分类79法的另一个用途,将是帮助我们展开对斗争政治在政治体发生改变的进程中所起作用的探究。我们提出的问题是,斗争的不同形式与结果是如何以及在何种程度上必然使政治体的能力由 1.美国反奴隶制运动8.苏联解体 2.当代印穆冲突 9.西班牙的民主化 3.意大利统一 10.瑞士统一 4.茅茅起义 11.墨西哥的民主化 5.菲律宾反马科斯运动 12.美国的民权运动 6.尼加拉瓜桑地诺革命 13.1960—70年代的意大利 7.1980—1995年的南非 14.1789年的巴黎 图3.1 我们所举事件在政体空间中的位置80低向高转变的,从非民主向民主转变的,以及贯穿这一系列范畴的转变的?下面我们将采取配对比较的方法,以帮助我们探讨这些问题。
斗争的动力——三 比较、机制与事件 2
书名: 斗争的动力
作者:
出版社: 译林出版社
译者: 屈平 | 李义中 | [美] 查尔斯·蒂利
出版年: 2006-09-01
页数: 512
定价: 31.5
装帧: 平装
丛书: 人文与社会译丛
ISBN: 9787544700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