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自然科学的问题与方法 要想理解唯科学主义的侵扰,我们先要理解科学本身为反抗那些阻碍其进步的概念和观念——就像唯科学主义偏见目前正威胁着社会研究的进步一样——所做的斗争。我们现在生活在一个日常生活中的思想观念与习惯在很大程度上受科学思维方式影响的氛围中。然而我们切莫忘记,当初科学也必须在这样一个世界为自己开辟道路,其中的大多数观念,是在我们同另一些人的关系中、在我们对其行为的解释中形成的。这场斗争所获得的动力使科学走过了头,造成一种相反的危险处境,即唯科学主义的支配地位阻碍着在理解社会方面的进步,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了。 ① 然而,即使现在钟摆已明确地向相反的方向摆动,假如我们不找出造成这种态度并在其恰当的领域内为其提供正当性的那些因素,则它所引起的结果只能是混乱。 28自从现代科学诞生于文艺复兴时期以来,其进步一直面对着它必须与之战斗的三大障碍;它的大多数进步的历史,都可以根据它逐渐克服这些困难的过程来撰写。第一个(虽然不是最重要的)障碍是,学者们出于不同的原因,已经习惯于把大部分精力用在分析别人的意见上。这不仅因为它们是当时最先进的学科譬如神学和法学的实际研究对象,还因为科学在中世纪的衰落过程中,除了研究历史上那些大人物的著作外,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获得有关自然的真理。更为重要的是第二个事实,即相信事物的“观念”具有某种先验的实在性,通过分析这些观念,我们能够获得真实事物之属性的某种知识或全部知识。第三个或许也是最重要的事实是,所有地方的人最初都是参照自己的形象去解释外部世界的事物,认为有某种与他们自己同样的心智赋予了它们生命,因此各地的自然科学都通过对人类心灵机制的类比,通过“拟人论的”或“万物有灵的”(animistic)学说,来获得各种解释。这些学说都在寻找某种有目的的设计,并且它们若是从中发现存在着某个从事设计的头脑在起作用的证明,便会感到心满意足。 针对所有这些现象,现代科学一直努力回到“客观事实”上,它不再研究人类对自然的看法,或不再认为既有的观念是真实世界的如实反映,尤其是抛弃了一切这样的学说:它们把某种类似于我们头脑的支配因素强加于现象,便自以为解释了这些现象。相反,它的主要任务成了在系统检验这些现象的基础上,修正和重建从日常经验中形成的观念,以便能更好地认识到特殊性只是普遍规则的实例。在这个过程中,不但普遍采用的观念所提供的暂时性分类,而且对我们的感官传达给我们的不同知觉的初步划分,必须让位于我们对外部世界的事件进行梳理或分类的另一种全新的方式。2930 在研究外部世界时放弃一切拟人论因素的倾向,其最极端的发展甚至导致了这样的信念:“解释”的要求本身就是建立在对事件的一种拟人论解释上,而科学的惟一目标应当是对自然的完美描述。 ② 我们就会看到,这种主张的前一部分存在着真理的成分,即我们能够用一种无法用于自然现象的方法,去理解和解释人类行为,所以“解释”一词仍然包含着不适用于自然现象的含义。 ③ 别人的行为很可能是使人提出如下问题的第一经验:为什么对于人类行为之外的事件,他不能期待得出与他有望对人类行为得出的解释相同的“解释”,他用了很长的时间学习并且仍未能完全搞清楚这一点。 ④ 有关我们身边事物的日常概念,没有提供适当的分类,使我们能够说明它们在不同环境下的表现的普遍规律;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必须用事物的另一种分类取代它们,这是很常见的情况。然而,对于这些暂时的抽象观念而言正确的东西,对我们大多数人倾向于视为终极实在的那些感觉性质(sense qualities)而言也同样正确,这听起来还是有点奇怪。科学打破并取代我们31的感觉性质所呈现的分类体系,这虽然不太为人熟悉,却恰恰是科学所做的事情。它以这样的认识为起点:在我们看来相同的东西,并不总是以相同的方式运动;在我们看来不相同的东西,有时在所有其他方面都以相同的方式运动。它从这种经验更进一步,用新的分类代替我们的感官提供的事物分类,它不是把看上去相同的东西,而是把被证明在相同环境下以相同方式运动的东西,归为一类。 幼稚的头脑倾向于假设,我们的感官以相同或不同的方式记录下的外部事件,不但在它们对我们的感官的作用上,而且在更多的方面,也肯定相同或不同。然而科学的系统检验证明,这经常是错误的。它不断证明“事实”不同于“表象”。我们不仅学会把那些在视觉、触觉或味觉方面相同或不同的东西看成是相同的或不同的,而且认为那些有规律地出现在相同时空背景中的东西也是如此。我们知道,相似的感性知觉束(constellation of sense perception),有可能来自不同的“事实”,或不同的感觉性质的组合,有可能表示相同的“事实”。有一定重量和“触觉”但没有气味的白色粉末,根据它所出现的不同环境,或在跟其他现象进行不同的组合后,可以是不同的事物中的任何一种;或者以某种方式跟其他东西组合在一起之后,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果。因此,对不同环境中的现象的系统检验经常证明,我们的感官觉得不同的东西,是以相同或至少非常相似的方式发挥着作用。比方说,我们不但能够发现,我们在某种光线下或服过某种药物后看到的蓝色物体,跟我们在另一种环境下看到的绿色物体一样;或看上去是椭圆形状的东西,可能就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上去是圆形的东西;而且我们还可以发现,像水和冰这种看上去不同的东西,“其实”是同一种“东西”。 对我们的感官已经以某种方式进行分类的“对象”重新加以3233分类,用根据有意识地在事物类型之间建立起来的关系所做的新的分类,去代替我们的感官据以排列外部刺激物的“第二”性质,这个过程大概是自然科学方法最典型的方面。现代科学的整个历史,是一个日益摆脱我们对外部刺激物的分类、直到它们最终完全消失的过程,这时“自然科学便达到了这样一个发展阶段,适合于我们的感官捕捉到的事物的语言,不再能表达可观察的现象。惟一恰当的语言就是数学语言” ⑤ ,即一门描述各种因素之间复杂关系的先进学科,而除了这种关系之外,各因素之间没有其他属性。最初从自然界中“分析”出的各种因素,仍然被认为具有某种“本质”,至少从原则上说它们是可视的或可触摸的;然而不管是电子还是波,不管是原子结构还是电磁场,都不能利用机械模式做出恰当的再现。 人类在自己的头脑中创造出的这个新世界,完全由我们的感官无法感知的实体组成,但又以某种方式与我们的感官世界联系在一起。事实上,这个科学的世界可以仅仅被描述成一组规则,它使我们能够找出不同的感觉束之间的关系。然而关键在于,只要我们把既有的东西,即我们能同时感知到的具有感觉性质的稳定复合体,当作自然单位,那么建立可感知现象所遵循的统一规则的这种努力,就不可能成功。取而代之的是建立一种新的实体,即“建构”(constructs),对它们的定义只能根据在不同环境和不同时间从“相同”之物中得到的感官知觉——这种方法意味着这样的假定:事物在某种意义上仍然未变,虽然它的全部可感知属性可能已经发生了变化。 34换言之,虽然在自然科学的各种理论目前所达到的阶段上,不能再根据感觉性质阐述这些理论,这些理论的重要性却是来自这样一个事实:我们掌握着能够使我们把它们转化为对可感知现象的陈述的规则或“诀窍”。不妨把现代自然科学理论与我们的感官世界的关系,比作人们对只存在于铭文中的某种特殊文字的死语言的不同“认知”方式之间的关系。组成这些铭文、并且是该语言的惟一表现形式的不同字母的组合,与感觉性质的不同组合相一致。随着我们对这种语言的了解,我们逐渐知道了这些字母的不同组合可以指相同的事物;在不同的上下文中,同一组字母可以指不同的事物。 ⑥ 随着我们对这些新实体的认识,我们深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其中的单位不同于字母,它们之间的关系遵循着不见于字母排列顺序的明确规律。我们能够描述这些新单位的规律,即语法规律,以及遵照这种规律组合的句子所表达的意思,而不必参考这些单个字母或它们据以组合为整体单词符号的原则。例如,有可能知道汉语或希腊语的语法以及这些语言中所有单词的含义,而不必知道汉语或希腊语的字符(或汉字和希腊字符的发音)。但是,如果汉语或希腊语只是分别以其字符的书写形式出现,那么所有这些知识,作为抽象实体或结构这个意义上的自然规律的知识,便没有多少用处,除非知道一些规则可资利用,能够把它们转化成我们感官可感知的现象的陈述。 德普鲁瓦热S.Deploige362n,397n 德约朗多Degerando206 迪策尔H.Dietzel308n 迪尔K.Diehl311n 迪特曼Friedrich Dittmann374 迪耶尔斯H.Diehls139n 笛卡尔Descartes189,225n,392;孔德和,377—9;黑格尔和,377—9 狄斯累利Disreli294n 狄尔泰W.Dilthey361n,374n 第三帝国Third Reich354 动产信贷cr dit mobilier314—5 杜•博伊.雷蒙E.du BoisˉReymond361n 杜尔宾E.F.Durbin119n 杜尔哥Turgot19n,187—8,189,190,360n,370n,378 杜卡斯P.Ducasse323n 杜林Eugen D hring374n 杜马G.Dumas323n 杜威John Dewey374 杜韦里埃Duveyrier259,286n,288,296n 多曼热M.Dommanget311n 恩格尔O.Engel397n 恩格利斯K.Englis45n 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251,255n,304,394 法德知识分子同盟Alliance intellecˉtualle francoˉallermande398 法兰西学院Coll gede de France204—5 法国大革命French Revolution118,122,189n;孔多塞和,193;结果,194—5;巴黎综合工科学院和,195—8;国民公会和,197 凡勃伦Veblen363,398 方法论methodology19;集体主义的,93—110;综合的,61—76;孔德的实证,328,338—41;历史主义和唯科学主义的,111—39;个人主义的,61—76;客观主义的,77—92;社会科学和,61—76 腓特烈大帝Frederick the Great387 范哈根Rahel von Varnhagen299,300 非理性主义irrationalism158—9 菲奥里J.Fiolle24n 菲涅耳Fresnel200 费尔巴哈Ludwig Feuerbach182n,303;322n,374,399;受孔德和黑格尔的影响,393—4;影响,304;受圣西门主义的影响,304—5 费拉茨M.Ferraz180n 费里E.Ferri180n 费希特Fichte360n,378 费英格尔H.Vaihinger361n 分类classification36,37n,38—9,43,83;基础,36n;个人与,58—9;作为精神现象的,83—4;原则,119;过程,85—7;科学与,31—3;参见“头脑(思维)”;“感知” 冯特W.Wundt361n 弗林特R.Flint372n 弗洛因德H.Freund322n396n 福尔德斯B.Foeldes306n 福奈H.Fournel270,297n 富柯罗伊Fourcroy200n 富耶Alfred Fouill e373n 傅立叶Charles Fourier200,310—1,342,356 盖.吕萨克GayˉLussac200 盖拉尔A.Guerard318n 盖洛尔Guerault318n 盖耶尔K.P.Geijer373n 概念(观念)concepts分类,63;比较,62—3;事实和,61—3;历史主义的观点,131—3;历史,368;和意见的区分,64—5 甘斯Eduard Gans283n 感知(知觉)perception36—8,84,119 高尔Ludwig Gall217,301n,331,342 高斯Gauss355 哥白尼Copernicus22 格拉特沃尔F.Gerathewhol300n 格鲁尼克L.Grunicke329n 格伦Karl Gr n306,319 格伦瓦尔德E.Gr nwald159n,359n 格罗斯曼H.Grossman265n 格罗修森B.Groethuysen303n 格式塔学派Gestatl School,83n 歌德Goethe299,300n 个人(个体)individuals分类与,58—9;观点的混乱,127n;方法论和,65—6 个人主义individualism78;谦卑,160—1,182,393;方法论和,61—76 工程engineering蓝图,167—8;政治的,166;社会的,166 工程师engineers165—82,245;错觉,169—70;理想,170—2;商人和,174—5;头脑,25;圣西门主义的,263—89;任务,167—8;技术,168—9 工业industry银行业与,314—20;圣西门论,233,242,243,249—53 功利主义utilitarianism238 功能主义functionalism166n 贡佩尔兹T.Gomperz361n 贡斯当Benjamin Constant268n,283n 古埃尔H.Gouhier187n,213n,323n,371n 古茨科Gutzkow286n,300,307 规律laws96;信念与,51—2;孔德论自然,328—9,379,386;具体现象和,117—8;自然,51—2;整体与,128—31;地租,54—6 91③经常有人指出,由于这个缘故,应当把经济学和另一些系统社会科学称为“目的论”科学(“teleological”science)。然而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因为它倾向于暗示,不仅个人的行为,而且它们所产生的社会结构,是由某个人为了某种目的而有意设计出来的。因此,它要么导致根据某种外在力量所制定的目标来解释社会现象,要么导致与此相反但同样可怕的错误,把一切社会现象当做自觉的人类设计的产物,即导致一种有碍于理解这些现象的“实用主义”解释。有些作者,尤其是斯潘,利用“目的论的”这个词为极深奥难解的形而上学思辨正名。还有一些人,如恩格利斯,以一种无法反驳的方式利用它,对目的论的科学和常规科学做出了严格的区分。参见K.Englis,TeleologischeTheoriederWirtschaft(恩格利斯:《目的论的理论科学》)(Br nn,1930)对这个问题的讨论。不过这个词还是具有误导作用。如果需要一个名称的话,也许由埃斯皮纳发明并被科塔尔宾斯基和斯鲁茨基采用的“praxeological(实践学的)科学”,才是最恰当的名称,它如今有明确的定义,并被米瑟斯大量使用。见LudwigvonMises,National⒐konomie(米瑟斯:《国民经济学》)(Geneva,1940)。3.社会科学素材的主观性 02④决定着人类行为的大多数对象或事物,从这个角度看对它们的定义不能根据其自然性质,而要根据人们对它们的态度。它们是用于某种目的的手段,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们的定义中的意图或“目的论”的性质是其本质所在。不同的物所服务的人类意图,是构成这种分类之基础的最重要的人类态度之一,但它仍然只是其中之一。鬼魂、凶兆或吉兆,都是决定着人类行为而在自然界没有对应物的类型,虽然如此,还是不可能把它们视为人类行为的工具。科学的反革命 123.社会科学素材的主观性 22⑤我相信在心理学方法的讨论中也是如此。科学的反革命 32⑥有些社会学家异想天开地认为,他们可以把“罪行”定义为使一个人受到惩罚的行为,从而使它成为一个客观事实。这仅仅是使主观因素倒退了一步,但并没有消灭它。惩罚仍然是一种无法进行客观定义的主观现象。例如,如果我们看到每当一个人做出某种行为时,就有铁链套在他的脖子上,这并没有告诉我们这是表示奖励还是惩罚。3.社会科学素材的主观性 42⑦路德维希•冯•米瑟斯也许是最坚定地推动这项发展的人。并且我相信,他那些最特别的观点起初让许多读者觉得怪诞而不可接受,是来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在坚定地推动主观主义方法方面,他长期大大领先于他的同代人。他的理论的全部特点 从他的货币理论(它在1912年是如此超前)到他所说的apriorism(演绎主义)——他对一般数理经济学和具体经济现象之量度的观点,以及他对计划的批判,都是直接(虽然或许不是有着同样的必然性)来自这种核心立场。尤其参见LudwigvonMises,GrundproblemederNational⒐konomie(米瑟斯:《国民经济学的基本问题》)(Jena,1933)和HumanAction(《论人类行为》)(1949)。科学的反革命 52⑧⑨○10按极端的李嘉图主义形式,这种陈述是,产品价值的变化只会影响土地的价值,对合作的劳动力的价值不会产生影响。这种形式(与李嘉图的“客观”价值学说相关)的这一命题,可被视为本书所陈述的更普遍命题的一个有限事例。大概语言学除外,事实上可以合理地宣布它“对社会科学方法有着战略上的重要性”。见EdwardSapir,SelectedWritings(萨皮尔:《著作选》)(Berkeley:UniˉversityofCaliforniaPress,1949),p.166。我写此文时尚无所知的萨皮尔的著作,强调了许多这里所强调的观点。例如第46页:“把人类经验中的任何物质定义为其自然属性的机械总和或产物,都是不恰当的”;“经验中一切有意义的事物,都经过了功能性的或相关的意义过滤器,因此是来自对自然中既有事物的修改”。一些早期经济学家对此非常清楚,但是由于后来那些把经济学改造得在自然科学意义上更加“客观”的努力,这一点被掩盖了。例如,FerdinandoGaliani在DellaMoneta(加里亚尼:《论货币》)(1751)一书中强调说:“那些据称在某个方面等值的东西,如果在这个方面给人提供了相同的满足,它们就是等值的。想从其他方面,遵循别的原则,从重量、外表的相似中寻找等值的人,表明他们几乎没有理解人类生活的事实。一张纸经常等于钱币,虽然它们在重量和外表上并不相同;另一方面,重量、质量和外表都相等的两摞钱经常并不等值。”转引自A.E.Monroe,EarlyEconomicThought(门罗:《早期的经济思想》)(1930),p.303。3.社会科学素材的主观性 62科学的反革命 72○11○12见C.V.LangloisandC.Seignobos,IntroductiontotheStudyofHistory(朗格卢瓦和塞格诺博斯:《历史研究导论》),trans.G.G.Berry(London,1898),p.218:“一切言行都有这种特点,它们都是个人的言行;想像力只能呈现个人的行为,而它们是对我们通过直接观察看到的行为的复制。由于这是生活于社会中的人的行为,所以它们的大多数是分别由个人同时做出的,或受共同目的支配的行为。这是一些集体行为;但不管利用想像还是直接观察,它们总是被归结为个人行为的总和。一些社会学家所看到的‘社会事实’,只是一种哲学建构,而不是历史事实。”对这些问题的深入讨论,见我的“经济学与知识”一文,载Economica(February1937),重印于IndividualismandEconomicOrder(《个人主义和经济秩序》)(Chicago:UniversityofChicagoPress,1948)。3.社会科学素材的主观性 82科学的反革命 923.社会科学素材的主观性 3 13①②在某些背景下,被另一门社会科学仅仅作为有待修正和改进的理论的观念,也可以被当做素材看待。例如,可以设想这样一种“政治科学”,它说明了对社会性质持有某种观点的人会产生哪一类政治行为,就这些行为而言,必须把这些观点作为素材。在人对待社会现象的行为中,即在解释他的政治行为时,虽然我们必须把他对社会结构的观点视为既成事实,但是我们也可以从另一个分析的层面,研究这种观点是否正确。一个特定的社会有可能认为它的各种制度是由神发明的,我们在解释这个社会的政治时必须接受这个事实;然而这未必能阻止我们证明,这种观点很可能是错误的。见W.Eucken,TheFoundationsofEconomics(奥伊肯:《经济学基础》)(London,1950),p.51及以下。他在这里对观念实在论(Begriffsrealismus)的作用做了出色的讨论。4.社会科学的个人主义和“综合”方法 23科学的反革命 33③④我从卡尔•门格尔一份手写的评注中借用了“compositive”一词。他在自己那见Robbins,AnEssayontheNatureandSignificanceofEconomicScience(罗宾斯:《论经济科学的性质和意义》),2ded.(1935),p.105:“在经济学中……我们的基本概括中的最终成分,是通过直接获知而知道的。在自然科学中,它们是通过推理而知道的。”我本人过去的一篇文章《集体主义的经济计划》(CollectivistEˉconomicPlanning,1934,p.11)中的一段话,大概有助于进一步解释这里的观点:“人的位置处在自然现象和社会现象之间——他是其中一种现象的结果,又是另一种现象的原因。由此造成的情况是,我们的解释所必需的要素性的基本事实,是共同经验的一部分,是我们的思维材料的一部分。在社会科学中,我们知道构成复杂现象的要素,这一点无可争议。而在自然科学中,它们充其量只是推测出来的。”另见C.Menger,Untersuchungen berdieMethodenderSozialwissenschaften(门格尔:《社会科学方法研究》)(1883),p.157n:“对自然现象的任何一种精确的理论说明,都必须以‘原子’和‘力’为最基本的要素,而这种东西是无法靠经验观察到的。我们根本无法把‘原子’和‘自然力’想像成一幅统一的图景,并且实际上我们总是把那些引起实际运动的、我们并不清楚的原因当成最终原因。对自然现象进行精确说明的特殊困难就是由此而产生的。精确的社会科学研究则与此有根本不的同。在这里,人类个体及其意图,是我们进行分析的基本要素,它们是通过我们的经验可以观察到的东西。因此与精确的自然科学研究相比,精神的社会科学理论具有一个巨大优势。‘知识的局限’以及由此产生的对自然现象进行理论解释的困难,实际上不存在于社会科学研究之中。当奥古斯特•孔德把社会当成一个自然有机体——当然是格外复杂的有机体——看待时,他的理论解释当然会暴露出一个无比复杂和困难的科学问题,于是他陷入了严重的谬误之中。他的理论也许只对社会科学研究者而言是正确的,对于任何一个关注理论自然科学新进展的人来说,孔德的如下想法都显得有些荒诞不经,他认为不应对社会现象进行专门的社会科学研究,而应当用自然科学的原子论的方式加以说明。”4.社会科学的个人主义和“综合”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