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不说话时,羊咩须冷冷地散布在下巴上,这让他看起来极其严肃。他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眼神中有一丝童趣。说话前,他总是紧锁眉头,认真地听着你的问题,思考,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据说他是香港导演里普通话说得最好的人,但是很多时候,他还是要费力地考虑一些措辞。 约徐克是在半年前,这半年里,他拍摄了根据梁羽生小说《七剑下天山》改编的电影《七剑》与电视剧《七剑下天山》,两部片子在不同的地点同时开机,徐克浙江、天山地飞来飞去。他的工作人员说,工作期间,徐克几乎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的觉。徐克自己也承认,拍片期间,不会真正地休息:“每晚躺下,脑子便只管想着拍片。”《七剑》的演员说:“徐导永远是精力充沛,许多时候,我们都累得撑不住,他却依然能手脚不停地给我们做示范。” 最终和徐克见面是在北京,他正在为电影《七剑》做后期。一个阳光极好的初春的午后,我刚在国贸附近的咖啡厅里落座,就看到徐克斜挎着书包,步履轻快地向这边走来。他瘦高的身材在一身黑衣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挺拔有力,有些花白的头发和那缕标志性的羊咩须在阳光下闪动。坐下之后,他先是点了一份用奶油写着SK的咖啡,再不紧不慢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粗壮的雪茄。近4个小时里,他 这支雪茄浪费了12根火柴,他经常只顾说话忘了抽烟。烟很呛,徐克说话声音偏小,咖啡厅里又有些嘈杂,我不得不尽量身体前倾,以便从他那获得更准确的信息。 徐克出生在越南,13岁时就开始玩8毫米的摄影机,15岁时移民香港,28岁时导演了自己的第一部武侠电影《蝶变》,徐克的一生和武侠、电影已经结合为一体。不能否认,在胡金铨时代,武侠电影已经成为华语电影世界的主流一员,而徐克似乎并没有继承胡式武侠的衣钵,因为他总是一心求变。 人们对徐克记忆最深的是《笑傲江湖》、《倩女幽魂》、《黄飞鸿》系列,江湖儿女的英雄气与传统民族精神在徐克的武侠世界里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徐克武侠不只是打杀时的血雨腥风,也有温情缠绵的红尘姻缘,棱角分明的人物,豪气万丈的侠义气息,一气呵成的电影节奏,这些因素造就了徐克武侠片不可撼动的江湖地位。 既然是江湖,就不能只涉及武侠这一隅天地,采访中,徐克说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尝试”。上个世纪的后20年,徐克在香港捧红了各式片种,科幻、言情、惊悚都作了尝试,徐克打破了电影中所有传统的界限。针对徐克风格迥异的拍片手法,江湖人送绰号“徐老怪”。 1996年,在香港发展到一定高度的徐克到了好莱坞,导演了《反击王》和《迎头痛击》两部影片,满怀雄心的他却并没有成功地把徐克风格和好莱坞制片方式很好地结合在一起,好莱坞成了他事业上的滑铁卢,两部影片均以失败告终。1997年,徐克转回香港后,导演了《顺流逆流》、《蜀山传》等影片,在评论和票房上均未见起色。尤其是《蜀山传》,被认为是过分倚重电脑特技,轻视了故事情节和人物塑造的典型例子。几次失败不但没让“徐老怪”趴下,反倒越挫越勇,他并没有停止思考与试探前行的路。“这两年,徐克关于华语电影新思路的思索一直没有间断,一旦有了想法,他就会坚决地付诸行动。”徐克的太太施南生说。 《七剑》就是他重振江湖地位的又一个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