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立竞:现在上春晚对你来说还会快乐吗? 赵本山:上春晚对于我来说没有快乐,可能给予别人是快乐的。对于我就是想躲开,顺顺利利地躲开春晚这是我的真正内心想法。 易立竞:你不上春晚他们会找到你家里来吗? 赵本山:不上我倒变成一种责任,这种责任不仅仅是对政府的,主要是对群众的,没法交代。有些人会半年不消停地写出很多文章来说你这件事儿。 易立竞:你是怕这些说法,还是怕不上会让观众失望呢? 赵本山:都有。 易立竞:你前面说过不在意别人的说法,你在意观众的说法? 赵本山:我在意观众的说法,我不在意那些乱写的。 易立竞:媒体的说法你不在意? 赵本山:不太在意。 易立竞:评论家的说法你也不在意? 赵本山:更不在意。我会在意那些我在意的评论家的看法,像余秋雨之类的,剩下那些人的说法我连想都不想,说拿出一片儿报纸,骂我啥的,我连瞅都不瞅。 易立竞:你对余秋雨的认同,是相对于他对你的认同的基础上的吗? 赵本山:不是,我在1991年开的一次研讨会上认识的他,当时我的感觉是在他面前说不出话来,我看到一个那么朴实的文化人,站在我面前去评价一个,人们说法不一的一个人。我倒觉得不是得到他的理论支持,我就是想得到一个真正有修养的那种大文化人的承认。这种承认呢,可能是对文化的承认,不仅是对我本人,也是对东北文化的承认。 易立竞:你觉得东北文化找到知己还是你自己找到知己了? 赵本山:并不是我自己,我要是说专门用一个人去评价,实际上拿钱马上谁都说我的好话。 易立竞:你不介意别的评论家的评价,是不是因为别的评论家对你本人和你所从事的事情是褒贬不一的,有争论的? 赵本山:我不否认争论,我也不贬低争论,好多人写文章是有目的的,还有专门指着骂别人自己出息的,我不上当。谁说你啥,你跟他计较一下,我没有这个计较,写过我的,过去写过挺狠的也有,我都很友好的,我也没去跟人争论,争论他的目的就达到了。我不想说这些没有意思的,过去反对过你的或者说谁去批评你两句,说你的东西怎么样怎么样,我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东西有没有人看,看完之后给人的是一种什么感受,这很重要。 易立竞:每年快到春晚的时候,你的生活状态是什么样的? 赵本山:就是天天不闲着地弄这个小品,就是起早贪黑,睡觉都没规律,有时候到天亮,一直在忙乎这点事儿。 易立竞:你刚才说已经好几天没怎么睡觉了。 赵本山:是,我就昨天晚上睡一个好觉。 易立竞:心脏今天检查怎么样? 赵本山:心脏还没啥大事,是心肌缺血,疲劳造成的。 易立竞::没有想过要调整一下吗? 赵本山:没有时间调整啊。 易立竞:你觉得如果把健康都搭进去做这些事情,值得吗? 赵本山:至少在这一段时间,你躲不开啊,你值不值得也得上啊,春节晚会就像战场,只能战死不能当逃兵。 易立竞:你每年在春晚出现,有心理压力吗? 赵本山:没啥大压力,已经习惯了。 易立竞:上战场看到子弹了吗? 赵本山:是,最起码对方的炮火不是那么猛烈。(笑) 易立竞:你靠小品走红,可现在,你也就是一年演一个小品,现在的你对小品什么感觉?你还看重它吗? 赵本山:很看重,很看重。这一次也就足够了,一次要出好了也不错了。 易立竞:你觉得春晚最终的走向会是哪里? 赵本山:就像过年要放鞭炮,要吃饺子似的,晚上11点多、12点就要放鞭炮,三十晚上必须吃点饺子,这就是一种习惯,春节晚会已经变成文化了。也不是不可能改,就是在这么一段时间内,春晚这种娱乐形式可能是改变不了的。可能以后不这么着,可能变成别的东西,要有娱乐,人们不会拒绝快乐的。 易立竞:你觉得你的事业是快乐产业? 赵本山:应该是,是快乐产业。 易立竞:你会一直朝着喜剧的方向走吗?包括电视剧。 赵本山:我这个人也弄不出悲剧来,但是还是应该有眼泪,有笑声,就跟我的人生一样。 易立竞:你的人生哪段是悲剧呢? 赵本山:前20年吧。现在的生活也是喜剧当中还会有悲剧,没关系的,这就是人生。 易立竞:很多人在批评小品的没落,你的看法呢?你现在还愿意为小品付出心力吗? 赵本山:应该是愿意。说它走向没落,那谁又取代它了呢?没有! 易立竞:舞台上你是搞笑的,幽默、滑稽甚至像马大帅那样有时耍点小聪明,生活中你是什么样的? 赵本山:怎么说呢,第一是性情中人,第二呢,挺准确的,生活中挺准确的。准确指的为人处事,对事物的判断,对人的交往。 易立竞:你会不会担心有一天你没法让观众笑了? 赵本山:我相信会有这一天。指定会有,谁也不可能长期地在舞台上这样,但是我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因为我有那些产业,我还是照样很快乐,我看到我身边的学生也会很快乐的。 易立竞:你这个产业就是为有一天从舞台上走下来做的准备吗? 赵本山:也不是,我把我这些年所赚下来的东西,都投到这个产业上了。这个产业并不仅是我在经济上的一种支柱,还是精神上的。它最起码给老百姓带来的快乐是多的。 易立竞:如果有一天你不能使观众笑了,你会难过吗? 赵本山:我不会难过,因为有人代替我,有新人出现能够让观众去乐,这不一样嘛。我现在身边有一批牢固的二人转大军,我相信其他的一些搞笑部门,没有几个能代替他们的,而且他们都是我的学生。 易立竞:你觉得自己还能撑多久? 赵本山:一时半会儿到来不了。 易立竞:你觉得如果有人能够取代你的话,会是谁呢? 赵本山:这没法判断。 易立竞:对于同样做喜剧的周星驰和冯小刚你怎么看?你喜欢看他们的作品吗? 赵本山:我看,两种味道。周星驰的东西呢,我过去不喜欢,最近还可以。过去可能是,观念没有达到那一点上,我也没有权利去评价别人,它只要有市场,就有存在的意义。周星驰的《功夫》,最打动人的是它里面每个人都有美好的向往。他可能做不了我的东西,我也做不了他的东西。他的东西用了太多高科技手段,这个我也弄不来。冯小刚的冯式幽默,我看电影圈里没人能够取代他。 易立竞:人们还喜欢拿你跟卓别林与憨豆先生做比较,你自己怎么看? 赵本山:都不能去比,都不能去比。我非常喜欢这两个人,几乎是崇拜,卓别林片子我车里就有,总看。跟卓别林,我没法比,他是世界的,他的电影现在看仍然精彩。憨豆先生我也很喜欢。卓别林是用肢体语言,这就是世界性的语言。我用的是东北话,我有语言天分,这是我的长处,也是我的短处。在中国,说实话就是幽默,美国这样吗?我把自己看得很清楚,人就怕看不清楚自己。 易立竞:能从中找到什么灵感吗? 赵本山:会找到小人物的灵感和智慧,但没受过谁影响。我这个路是我自己走出来的,没有任何模仿,要说模仿可能模仿我的生活,都是我的经历。 易立竞:我们看卓别林的喜剧,看他对社会底层小人物的表现,我们在笑的同时感觉很温暖,那是一种基于人类良知的深刻的同情心。你怎么看艺术家的同情心? 赵本山:真正想成为一个艺术家,或者大师,总之就是你是搞艺术的,你要不关注生活,你要没有同情心,你也不会受感动,你也不会被苦难感动,也不会跟人有真的。至少我要求我自己一点,无论生活的,社会的,情感的,家庭的,都要有真的。你没有这个你的作品是没有魂的,是没有味道的,是空的。 易立竞:你看过“超级女声”吗?什么感受? 赵本山:看过。我挺喜欢的。 易立竞:你是不是觉得大众喜欢的,就应该…… 赵本山:也不是,我倒觉得“超级女声”做得很好,第一点就是这几个孩子都特别淳朴,我喜欢看她淳朴的一面,我比较喜欢那个叫,第三个那叫啥?何洁。 易立竞:何洁,她是第四。 赵本山:周笔畅是那个学生气比较浓的,戴小眼镜那个,她们几个都有自己的优势。何洁在舞台上的那种活力和动感,不假,很自然,而且还真诚,包括她每一个细节都很真诚。可能再过半年或者是再过一段时间,她们这些东西就没了。我希望她们还是踏踏实实,别丢掉当初的那纯净,这个纯净一丢掉,艺术的朴实美没了。我觉得超女的成功不完全是一种炒作的成功,它是市场运作利用了这么种方式,出了一批淳朴的孩子,就是现在我们这批歌星身上没有的。在她成名的第一首歌的时候,她是最淳朴的,一旦变成名人了,变成明星了,可能毛病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