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其实……” 尽管毫无必要,富治依旧要他们凑近火盆,简直像在商谈秘密似的,压低嗓门把喜三郎说的消息告诉其他两人。 听完富治的说明,年轻的万吉旋即表示要试试,善次郎则双手抱胸思索着,他认为这个提议有待商榷。 这回猎绩不佳与全黑之间的因果关系,早就被他们三人抛至九霄云外了。一码归一码。他们都是虔诚的山神信徒,但遇到这种情况却相当屈就现实,也可说以适情合理为依归。 然而,身为头领的善次郎却没法毫无顾忌地举双手赞成。 过了片刻,善次郎依旧眉头深锁,双手依然环抱在胸前,口中喃喃念道:“这可是场赌博啊!” 两人了解头领的意思。若要继续打猎,便须由寥寥无几的余款中,挪出部分再次采购米粮与味噌才行。倘若如愿猎得大熊当然不成问题,但若空手而回,便会像赌博那样输得精光。 “而且万吉跟富治,你们两个都没翻越过月山吧。真要吹起暴风雪,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对你们来说,简直是崽子斗狼呀!”所谓崽子斗狼,是用来形容小孩子明明毫无胜算,却逞强硬向大人挑战。 善次郎一想到要带这两个经验不足的年轻人越过月山便觉惶恐不安,因而以此譬喻希望他们打消这个念头,想不到这番话反倒燃起富治与万吉的斗志。 “老爹,俺可是有两把刷子,才能当上远途叉鬼哩!” “对呀,既然要去当然已做好心理准备,俺可不是光在耍嘴皮子逞强斗勇!” 富治与万吉纷纷摩拳擦掌展示决心。 他们两人都很自信,即使同为叉鬼只有远途叉鬼才是真正的叉鬼。尽管实际的情况是,他们在家乡狩猎尚不足以求得温饱,才不得已成为远途叉鬼奔赴外地的。正因为如此,这次若只带着四头羚羊的猎绩回到老家,根本没脸见家乡的父老,更别提在富治家里还有个已经收手不参猎的父亲,以及想狩猎也无法从愿的兄长,他们正焦急地企盼着他的归来呢。 善次郎终究拗不过这两个年轻人。 “好吧,那就让俺好好教教你们,什么叫做真正的远途叉鬼吧。仔细想想,这也算是个好机会。不过你们要是到时顶不住呼爹喊娘的,俺可不管。” 富治与万吉凝视着善次郎,投以“求之不得”的目光,并用力地点头答应。 那天夜里,富治在被褥里翻来覆去未能成眠,于是溜出房门来到外头。他穿过阒然静谧的村庄,来到可眺望月山峰巅的高地上。他伫立良久,就在他仰望明亮的冷月高挂在月山上之际,一道流星蓦地划过了山脊的另一方。他倏然打了个哆嗦。那并非被冷冽空气侵掠的寒战,而是身体深处涌出的像出征时的那种震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