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治着实没料到在同一天里,竟会被人唤了两次“小哥”搭讪。 当时,他已离开大众澡堂,走在夜幕渐垂的昏暗巷弄里,正要回到村上屋的途中。 肘折的温泉街,沿着铜山川河岸,林立着约莫二十余家茅草屋顶的旅舍,每家的规模都不大,反倒营造出温泉疗养地的独特风情。穿越温泉街正中央的羊肠小径旁,开了几家旅舍与土产店,听说在溽暑时节,每天清晨都有摊贩在此聚集开市。 然而,在寒冬之际,这里静谧得令人无法想象旺季时竟是那么喧闹。不过几乎每家土产店仍为方便长期疗养的房客购买日用杂货或自炊食材,多半营业至日落时分才打烊。 富治途经某家土产店门口时,一名女子唤住他:“这位小哥,要不要买个木偶呀?”在接近打烊时刻,慵懒地倚在店门口,朝富治出声的这名女子,与其说是土产店的店员,看起来更像是烟花女子。 首先是女子的年龄让富治有此联想。这条温泉街上的店员不是年长的老妪,就是十几岁的来当学徒的女孩,可是任他再怎么瞧这个女子,都像是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富治来过肘折好几回,已经识得大多数的当地人,却从未见过这名女子。 话说回来,倘若只是这个理由,也可解释成她是最近嫁入这家店的小老板娘。但从她身上却嗅不出丝毫已婚女子的沉稳端庄,换个说法,亦能说成感受不到她背负有夫家加诸的无奈重担;反倒像头发情期的母鹿似的,由体内散发出带点沧桑的野性体香。 至于她的长相,虽不致被形容为庸俗平凡,却也仅止于普通而已。不过,她的肤色却白皙得令人惊奇。在富治所居住的秋田,只要进城,亦可看见许多肌肤白皙的女性,他却从未见过肌肤如此剔透晶莹的女子。 因此,最先浮现在他脑海的,是他在二十岁的夏天,仅此一次跟着村里的朋友前往仙台游逛,在东北数一数二的著名小田原花街看见的那些妓女们。他隔着妓女户特有的格状窗棂,瞧见她们都是肌肤涂抹着厚重白色粉底并肩坐在店里;现在他站在积雪下的土产店揽客店员的身旁,同样感受到了那股沉滞的气氛。他心想,她该不会是白天帮忙卖土产,夜里就摇身变成卖淫女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