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流光飞舞 我依小云指点,直接上楼找到舞团候场处,拣人后靠墙处抱膝而坐,因渐渐入夜,小楼水榭,凉风微习,好在我事先有备,身上系了一件墨色披风,又可御凉,又不引人注目。 这些舞团的女孩子们个个悉心打扮,争妍斗丽,除了前场正在跳舞的一组,这儿起码还有三四十号人。可能是舞蹈需要,也有面上戴纱的,不过不是黑纱,是描金线的那种华丽丽的遮了等于白遮的东西。她们三五成堆,悄指着帷幔外的王公大臣皇亲国戚的身影低声笑谈。最受欢迎的当然是那些皇阿哥,出现频率最高的自然是太子爷,其次是……不苛言笑的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大有市场,却极少人议论起八阿哥。事实上在我眼里,八阿哥才是诸皇子中生得最美的一个,可能是古今审美标准差异甚大,也可能因为这里是太子爷的地盘的缘故,不过有一点是相同的:九阿哥基本都被用来当作反面教材--我真有点同情他,人家要生在唐朝,本来也不失为一代帅男呐。 看来小云平日在团中颇为孤僻,我进来了半日,虽有人朝我张望过几眼,却少有人上来说话,即便有人向我这笑笑露出搭讪的神情,我也装作低头瞌睡,不予理睬。 帷幔外笙歌曼曼,间杂那些阿哥们的说笑劝酒声:太子爷的笑声最多,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好像都寡言少语,八阿哥说话声气很是好听,十阿哥总追着十三阿哥碰酒,听对话,列席的还有七阿哥、十二阿哥、十六阿哥,却不知为何我见过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并未出现。 我本来就是沾了文艺特长生的光,才考进理想的大学,以前凡有院系、校级联欢活动,我总会上台show一把。在上头一贯严谨正派的作风下,我倒是穿红披绿地跳过几次扭秧歌,没办法,某校领导好这个调调。而另一位领导又喜欢昆曲,于是我这个不幸有个非著名昆曲艺术家舅舅的苦命小孩也时常被点唱《牡丹亭》,一般都是第十出"惊梦"的前半部分"游园",没想到今次回古代真的就"沦为"戏子了,郁闷! 也亏有这些底子,今晚代小云献舞才不让我怯场,反正不至于要跳《十面埋伏》里的那种水袖击鼓舞,到时大差不差地在群舞里总混得过去。万一九阿哥错认我为小云,硬要跟太子把我讨了去,就只好发挥我的"捣浆糊"神功,反正尽量拖延时间,小云逃得越远,十三阿哥就越安全, 我胡乱想东想西,许久也不见有人唤我上场,倦意来袭,真的就要睡去。半梦半醒间,忽觉身前起了小小的骚动,立即警觉睁眼,却见一名着孔雀蓝苏绣锦衣的丽人穿过人群向我走来,从众人的态度及称呼中,我很快就对上号:她便是小云说的舞团团长晴姬。我只道群舞即将开场,忙着站起。才顺了顺衣裳,她已经走到我跟前,目光在我头上发簪顿了一下,轻声而急促地道:"小云,惜惜突然受风倒嗓,今晚不能出场献唱,团里只有你陪她练过唱,如今别无他法,只能指望你了,快跟我来。"说着,就牵起我手,带我向帷幕那头的开口走去。 晴姬的手心沁出了汗,显然事关重大,连她也把持不住。 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倒了嗓要我出场代唱的惜惜公主?如此当头一击,我大感吃不消,但众目睽睽下,我也不好夺手逃跑,心里一片木然地被她带到开口处,正好上一批舞姬在一片笑声掌声叫好声中陆续退场回来。 从我站的方位望出去,第一个便瞥见正面无表情垂眼呷酒的四阿哥,猛然想起,他这么久没见我回去,只怕就要发飙了吧? "我已跟琴师打好招呼,你若有忘词的地方,他会暗中助你……"晴姬只忙着帮我解开身上的束缚,顷刻间披风滑落,露出我内穿的绯衣,令得路过的舞姬不住地侧目而视。就是晴姬也停手看了看我,但时间紧迫,并顾不得问那么多,在我背后肩胛处轻轻一推,"上去吧。" 我深知此刻面对四阿哥是会死人的,正在心里打鼓研究逃路、精神涣散之际,不提防她突然下此毒手,只觉面上一凉,身一前倾,竟然真就冲了出去。 此刻已有王公大臣看见我出场,不知哪个好事之徒喊了一声:"惜惜姑娘出来了!"顿时所有人中十有七八向我这边投来注目礼,包括那些皇阿哥们,只有四阿哥最后掀眼皮子,懒懒地瞧了我一眼,突然身子一动,似要立起,却又按下。 我直觉不对,忙拿眼睛搜索其他人,自太子爷以下直到十六阿哥,但凡我认识的全都表情诡异,我不由心中暗火:什么人这是,见着一个惜惜姑娘就都成这德行了,连十三阿哥也不能免俗!这不还带着面纱嘛?你们挤眉弄眼的啥意思? 偏是这一想,我骤地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我的面纱没了! --晴姬推我出场时顺手拉去了我的面纱! --这个白痴女人! 我总不能当众捂自己的脸,借着走上场的间隙,我微微转目瞟了帷幕边上的晴姬一眼,这女人手里果然握着团黑色面纱,而她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据我残存的理智判断,在座的并非人人都认识真正?惜惜姑娘,也并非人人都认得倒霉蛋年家玉莹,尚有一线生机。 死到这个地步,就是派我去炸碉堡也得上了。 ……神啊,救救我吧。 我是来跳群舞的,没想到要代人唱歌,唱什么?我完全没有概念。要在四阿哥能杀死人的眼光下想出这个答案真是不可能的。 乐团众人并不认识我,一时不得要领,也停了奏乐,齐刷刷地望着我。 全场渐渐由低到高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我仍站着不动,没有唱曲的意思,也没有跳舞的打算。 晴姬忽然动脚往台上走来--她要干什么?谢罪?揭发我? 然而她只走出来几步,太子爷已远远给她比了个手势,接着身子略往后一仰,抬脸发出一连串低低的笑声。所有人都停止动作看他的表现,但他置若罔闻地笑了个够,才转一转指间酒杯,隔空向我一举,笑道:"惜惜姑娘最善弋阳腔,拿手好戏是《长生殿》……唔,我今晚却想听听别的,就用江西宜黄腔来一段李香君学唱《牡丹亭》的唱段罢,不,也不好,从"袅情丝"那折开始如何?" 我听得心里一怔,"袅情丝"属《惊梦》的唱词,甚是香艳无比,尤其那最后一段。不过,谁来扮小生呢?太子明知我是谁,为何要将错就错地把我说成惜惜,还出此难题? 我今日才第一次见到太子,并不知其心性究竟如何,不过这些皇阿哥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不留神,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正急切间,脆声声的一记细梆响,笙笛竟已细细奏起,帮闲们轰天价叫声"好",只待我开腔。 大幕已经拉开,戏目却非我所选,好,你们爱玩儿人是吧?我白小千陪你们玩到底。 我袅袅侧身,半袖遮面,摆出凌波姿,并非《惊梦》的起手势。 只定了这么一定,乐声半犹豫地先后止了,猜疑惊忌的人声暗潮迭起,但因其中并没有哪个阿哥加入,这嘈音始终处在受压抑的状态。 我的手和气息很稳,心亦如水镜般明澈,直到一切嘈杂失去着力点后自然安静下来,我才慢移步、轻抛袖,曲音由唇间婉转而起:"半冷半暖的秋,静静烫贴身边,默默看着流光飞舞,晚风中几片红叶,惹得身心酥软绵绵。" 刻意选了粤词,莺燕低回绵软锦绣的唱腔,非懒画眉,非皂罗袍,非步步娇,非忒忒令,只管长袖缓带,绕身若环,曾挠摩地,扶旋猗那,叫人听得似真非真,亦步亦趋,一生一世。 "半醉半醒之间,认认笑眼千千,就让我像云端飘雪,以冰清轻轻吻面,带出一波一波缠绵……" 谁说是宋西蜀牡丹亭前杜丽娘,谁看似唐宫庭长生殿里杨娘娘,总归戏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镇日缠,任款款莲步生花心底,丽语珠韵缱绻来。 最柔软的绸做的水袖,舞出了风来,却没飘散了,正舞过轻纱,舞过寂寞,忽然间有人敲檀板、有人抚秦筝、有人琵琶轻响。 不知觉间已在太子座前双手轻移,眼波暗转,虽处众人之中,却神游他处,唱得偏是极尽清丽之词:"留人间几回爱,迎浮生千重变,与有情人做快乐事,未问是劫是缘……" 管他一把纸扇任轻盈,管他粉墙黛瓦芍药圃小院,管他一盏海棠酒温婉入喉难释怀,我只知两道水袖抖十丈软红,如离合悲欢至此方生,和着低低缓缓的笛,应着断断续续的笙:"似柳也似春风,伴着你过春天,就让你埋首烟波里,放出心底狂热,抱一身春雨绵绵……" 我身随曲、拂蝶飞,弓鞋袖转,纤手划过,素腰款摆,袂影翻云,舞袖间流风回雪。 最后一个滑步悠然停下,不偏不倚正在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共坐桌前,他们两双眼睛望着我,全场静得出奇。是谁家少俊来近远?哎,恰便是花似人心好处牵。 曲终人应散,我回首,蓦然撞上四阿哥的深深眼神。 斜斜发髻间,一枝明珠软玉发簪突然自动卸落,"铛啷"一声坠地,我的一头浓发随之当众披落而下。 古时女子乌发垂肩,不经梳挽且毫无簪饰,在人前是极为无礼冲犯的装扮,何况是今晚这种皇子王公云集的场合。 一时席间抽气者有之,惊艳者有之,但惊不是那种惊法,艳亦不是那种艳法。 正经唱昆曲要拍粉、晕脂、画眉眼、包头、贴片子、带头饰等等,事出仓促,一概准备全无,本意带个面纱跳个舞便完了,实没想到现下局面。 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我横竖逃不过四阿哥的发落,倒落得大方,垂手欲将发簪拾起再说。肩方一动,在八阿哥桌后侍酒的一名绣衣美童忽然奔出,抢先替我拾起,半跪在我脚前看了我一眼,又微微低了头双手奉上。 我见这美童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玉笋,随便一个姿势做出来便有妩媚台风,料他必是自小学戏的,难得神采亭匀,气韵生动,不同一般媚俗姣人,心颇喜之。因又看出他做此人情是出于八阿哥授意,便先向八阿哥处颔首示谢,才一手接过发簪。 正好太子点了手儿叫我过去,绣衣美童想来也是太子爷身边的如意人儿--若非如此,怎会让他去服侍八阿哥--不用人教,他竟自走到我身前引我至太子座旁,早有人搬过一张溜光圆凳给我坐下。美童含笑取过我手中的明珠发簪,仔细替我挽上发髻,其用劲手势之轻巧,不输女子。 太子手背向外轻轻一挥,晴姬会意,照常安排舞人上场。很快妙舞香影乐飘,多少分去我身上的注目。 这时太子赐酒,美童端过酒盅来,我起身双手接过遮袖饮了,其味浓郁佳绝,却又异常提神。 太子笑道:"御赐的苏合酒,惜惜可喜欢?" 我见他还跟我玩儿,正在默默思索我是装傻好还装哑巴好,座中一人忽然吟道:"梦笑开娇靥,眼鬟压落花,簟纹生玉腕,香汗浸红纱。正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却想请教姑娘方才所唱之曲为《惊梦》一折哪一段?" 我闻声望去,却是跟四阿哥同桌的一位面生阿哥,太子以下,阿哥都是按序而坐,再过去是八阿哥、九阿哥一桌,想来他便是七阿哥了。 若要计较,我唱的当然不是《惊梦》,而是电影《青蛇》里学来的一曲《流光飞舞》,在座哪个不是出身富贵且听惯戏文,自都晓得我唱错的,但太子不说,别人也不响,偏他就来点破,不知是何意思,想定我个欺君之罪? 我转身面对七阿哥,眼前却忽地一花,身子一软一坠,早被人出手揽住。 耳边一阵骚乱,只听太子忍笑咳道:"惜惜姑娘竟如此不胜酒力,晴姬,快带惜惜下去歇着,哎,老四,你干吗?你要去,我干脆就把惜惜姑娘送你了--你还真去啊!" 原来二楼楼后另有机巧设计,看似无路,晴姬不知怎的一推一开,便有新道。不一会儿,外面的笑乐喧闹渐渐远去,她只管把我和四阿哥带入一间清洁雅室,即告退下。 她一走,四阿哥便把我放下,只见这雅室用屏风隔断,外间有几张铺着软褥的贵妃椅,并无桌椅摆设,只对面墙上挂着一幅仕女图,图下放置了一个香案,格窗间隙的透光斜斜地撒在其上,缕出光影暗纹。又不知哪里燃着熏香,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靡靡的香味,绕过屏风,里面竟是一张悬起帷幕的雕花紫檀大床。 四阿哥和我站得很近,室内香气扑鼻,有透脑迷魂之力,我越来越眩晕,轻揪住他胸前的衣襟,贴首过去,喃喃道:"第一,打人不许打屁股;第二……" 话犹未完,他忽然一低脸,寻到我的唇,起先轻柔,渐渐热烈。 他火烫的嘴唇几乎使我的肌肤燃烧起来,我被迫慢慢向后仰身,他却不放开我,一阵颤抖窜身而过,他的厮磨竟然勾起我体内无由的燥热。 我半仰起头,喘着气,徒劳地伸手推开他,却一手推在他胸前右边硬硬一点突起。秋衫衣料轻薄,我指腹下的一颤更加证明我的判断,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拉下我闯祸的手,报复性地隔衣抚捏上我胸前。衣料的摩擦及他忽轻忽重的手劲,使得那一抹嫣红马上敏感得在他的手掌心下变硬凸出。 "唔。"我扭身避开,激得他猛然将我打横抱起甩到贵妃椅上。 一瞬间,我只觉天旋地转,恍若失重,还未缓过神来,四阿哥忽抽手解开我腰带,剥去裙裤,虽然衣衫勉强还可遮掩臀胯,但一双雪白长腿已是暴露在外。 他手往下移,我挣了一挣,却周身酥软:好香……这房里的熏香有问题! "四阿哥,不……"我才出声,他手上竟然加紧了动作,我一咬下唇,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他的手指上,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贴近我,低声问道:"这样就受不住了,那等下该怎么求我?" 我断断续续道:"我、我不是……不是年玉莹,你不要、不要欺负我。" 他抽出手指,不怀好意地抬起我的腿环上他的腰际,"不是?" "不是!我叫白……" "你本来就姓白!"他一个弓身挺入,同时大掌滑至我的身后,将我用力向他迎合。 他的律动杀死我,我呜咽着、痛骂着、哀求着,但他的动作不但未见放缓,反而更快更狠更沉重。 排山倒海般袭向我的痛感让我脑中一片空白,就在我快脱力的时候,有一种轻盈欲飞的酥痒酸麻从身体里寸寸扩散开来。 而就在这时他停下所有的动作,令我身心骤的一空,几乎想开口求他,他却将手插入我发间,捧起我的脸,又缓缓压下身来,注视着我的眼睛,沙声道:"你是我爱新觉罗·胤禛的。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我绝不会放过你。" 我吃惊地盯着他,见鬼,我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是什么? 他在乎我? --不,他在乎的是年玉莹,不是我白小千。 念及至此,我本能地一缩身子,其实哪里动得了,他抱紧我,看着我的脸,冲动地舞动身子,直至山洪一般爆发。 我身子一阵痉挛,完全失控地想要飞翔,心跳得好像要蹦出胸腔。除了自己类似哭泣的呼吸,还夹杂着他粗重的低喘,实在受熬不过,双手攀上他颈背,拼命叫他:"四阿哥!四阿哥……" 云收雨散,四阿哥帮我把上身散开的衣襟整理好,顺手又拧了一把,我嘤咛一声:"不要。" 他坏坏地道:"不要什么?不要停是吗?" 我羞得举袖掩面,侧首不语。 他挑开我遮面的水袖,勾住我的腰,放我坐起,这才扳过我的脸,令我看着他,他的声音比迷香更有蛊惑力:"你知不知道你脸红的样子会让我更加想欺负你?" 事实上我的脸颊还留有泪痕,我挣开他的手,低头拿自己的袖子擦了一把。四阿哥看得又可怜又好笑,从地上拾起裙裤要给我套上,我忙弓腿抢过自己来。 他像摸小狗一样拍拍我的头,"我要出去了,你乖乖待着,别乱跑,临走我会派人来接你。" 我眨眨眼,"啊?" 他笑道:"老十三今晚过来时已经喝多了,不去看着他,我不放心。"顿一顿,又道,"何况我再不去,他们还不怀疑我在这把你就地正法了?别人且不论,老十四真冲过来,两个太子爷还不够拉他呢。" 我扁嘴嘟囔道:"现在就不怀疑啦?" 偏偏被他听到,佯作惊讶道:"春宵一刻值千金,但凡亲眼见过惜惜姑娘方才的一曲芳姿,若有机会攻城掠池,敢问世间有哪个男人会如此轻易鸣金收军、放美逃生?" 我说不过他,只得又一次蒙脸不响,此人已死,有事烧香。 耳边听四阿哥关上门,靴声囊囊地去远了,我翻身下地,来回试走了几步,除了酸涨外,并无大疼痛。忽想起一事,绕过屏风,爬到里间雕花紫檀大床上一找,帷幕里果然悬着一个小小的香球,甜馥的罗花熏香弥散满流苏垂帐,中人欲醉。 床首枕下压着一个锦包儿,单露出一角,我翻开来看,只见银托子、药煮的白绫带子、悬玉环、封脐膏等等一弄儿排开。我"呸"一声,也明白这间雅室是专用来做什么的了,还算四阿哥有良心,没把我往床上抱。 刚要掉头下去,一眼瞧见那头整齐地放着三叠新衣,包括一套纯黑的小厮服,连一双白底小布翁靴也整整齐齐地倒摆其上,莫非是拿来做制服诱惑的?便将小厮服拿来比了比,正合我穿。 先前一番大动,身上出了微汗,正觉不爽,便拉下帐来,将舞衣里外换了。 头发束在帽子里,一枝发簪没处放,本要顺手丢了,想一想,这是小云的细软,就仔细塞入腰带,紧一紧,下床出去。我小心地拉开门,探头看看,四下并无一人,这才放心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