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江南飘着淡淡的花香,这样水气氤氲的城镇,让人心生迷恋。而慕名来江南旅游的更是络绎不绝,每到旺季,江南的旅游景点便是人满为患,一部部的旅游巴士接踵而来。 在这飘香染绿的季节,一辆富丽堂皇的旅游巴士循着小道稳稳地停在了虎丘门口。 “茜茜,虎丘到了,快醒来。”施少伯轻轻拍了拍施茜的脸。他们两兄妹可是不远千里来江南游玩的。 “哦。”施茜小猫一般蜷在座位上,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随后百般不情愿地睁开眼看了看窗外,骤然精神了一半,“呀!这不是虎丘吗!” 施少伯对她的后知后觉顿生无奈:“……是啊。” 施茜三下五除二梳好已散乱的头发,拉着施少伯就往车下冲。 “喂哎……喂……茜茜,包!包!”少伯无奈地甩开她的手,返回车上拿包,一边嘟囔着,“真是没办法。”正在恍惚间,那双皓腕便又缠了上来,拉着他没命地往前奔。 施茜睁大了眼睛,东看看西瞧瞧,旋即从包里摸索出一个相机,塞到施少伯手里:“哥,相机你揣着,给我多拍几张美美的相片,技术要好一点。” 少伯无言,只得一边喘气一边流汗一边点头,心中暗道:你这小妮子折磨不死我。 施茜此刻只如燕儿一般轻快地点地旋身,松开了挽着少伯的手,一路蹦着跳着往前,却不时回头对少伯嫣然一笑。在这样笑了几回以后,施茜顿住了前行的步子,嘟着嘴嗔道:“哥!你怎么不照啊?” 少伯听闻,倒是一愣:“啊?你几时让我照了?” “你……”施茜不得不佩服哥哥的迟钝,“你难道以为我没事老冲你笑啊?” “哦。”少伯恍然大悟,赶紧掏出出相机,对着施茜依然紧蹙的眉头就“喀嚓”照了一张。 施茜气结,整个人跳了起来:“哥!你!你真是……气死我了。”说他笨,真是一点都不错。从小到大,他便总是这个木讷的性子,什么事情都慢半拍。罢了,她甩甩手,干脆理都不理少伯,径自大步往前走去了。 周围的古迹倒是不少,施茜兴奋地左顾右盼。她从小便对古代文明感兴趣,估计这要归功于她那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母亲了。看到这些个名胜古迹,她激动得手心都渗出些许细密的汗珠来。 走不多时,她看见前方悬崖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虎丘剑池”,流畅饱满,浑厚遒劲。这个她是听说过的,据说这字是大书法家王羲之所书。相传,这便是吴王阖闾墓的剑池。她幼时看过许多方志,例如《山海经》、《禹贡》等等。她记得,书上记载,剑池下面是吴王阖闾埋葬的地方,之所以为剑池,因入葬时把阖闾生前喜爱的“扁渚”、“鱼肠”等金剑作为殉葬品,同时埋在他的墓里。 她四处欣赏着,不知为何,忽然对这虎丘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想到“苏州”二字,她心中便软软一动。苏州真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涧涧清水池畔,山石叠嶂,飞泉流瀑。可不经意地,她却想到了古时宫廷生活,奢华迷乱,那宫殿更是金碧辉煌,廊腰缦回,幽深莫测。她知道这里有个玩月池,听说,西施的馆娃宫就建在这里,宫中常有丝竹声,婢女则光着玉足走在青石地板上,青丝及腰,美目流盼,妖娆之极。 这么想着,她已来到一棵参天古树前。忍不住,她停下了脚步。从小她便对树有一种特殊的情结,画画也画树,照相也照树,并且还要经常说道:“树比女人婀娜多了。” 正磨挲间,她只觉得指尖有些隔硬,而且这种凹凸不平仿佛还挺有规律的。于是她挪开手指,看见刚才摩挲过的地方有一行模糊的字,在仔细辨认之下,施茜赫然发现这行字竟是:“茜茜,千言万语,只能说一句,保重。哥哥少伯。” 施茜一惊,张大了嘴,脑子飞速运作,心想这不应该啊,哥哥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刚才他们俩人也一直在一起,按理来讲哥哥不可能先来这里刻了这行字。而且看这字几经磨损,若不是她叫茜茜并且有一个叫做少伯的哥哥,是决计认不出这行字来的。这行印记看起来年代已久,绝不可能是刚才刻下的。 正在思索间,她突然听见背后“喀嚓”一声,回头,见着少伯正端着相机笑吟吟地望着她,说道:“嘿嘿,这张照片肯定不错,就取名叫‘凝望’。” 施茜脑子里还装着刚才的事情,突然看见少伯出现在身后,蓦地吃了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少伯看见她愣在原地,以为施茜被他吓了个结实,赶紧上前拍她的背:“吓住了?我这也不就是逗逗你吗,没事吧?” 施茜这才回过神来,指着古树上的印记,说:“哥,你看。” 少伯眯着眼看了半天,先是拧着眉头懵懵懂懂,接着便像被什么打了一记,脸色猛地变了,指着那行字,瞪大眼睛看着施茜,道:“你……你刻的?” 施茜哭笑不得,反问道:“我刻这个做什么?!” 少伯挠挠头:“哦,那是谁?” 施茜白了他一眼:“我怎么知道!” 少伯转过头去对着那行字又是一阵猛盯,偏着头想了想,又看了看,这么来回几次,最后只是百思不得其解地说:“茜茜,这,这是我的笔迹,对吧?” 施茜点头:“但是我知道不是你刻的,可是谁又知道我们会来旅游呢,而且又为什么要刻下这行字呢?” 少伯拿出相机,调到最高相素,把这行字拍了下来,说:“确实挺奇怪的。没关系,拿回去给爸爸看看。” 施茜一愣,抓住少伯的手,问道:“你该不会是认为……” 少伯呆了一呆:“认为什么?” 施茜也是一呆,问道:“你,你不是拍下来给爸爸看吗?难道你不是认为……” 少伯满脸愕然,稍顷,突然恍悟道:“哦!对哦!有可能!爸爸不是一直在研究这些吗?还说有确凿的证据,理论我们也听爸爸说的多了,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刚好,有可能,确实有可能。” 施茜皱了皱眉,随后突然甩甩手,仿佛要把这件费劲的事情甩掉似的说:“不管了,我们继续旅游,不想这件事情了。”便准备挽着少伯离开,心中却暗暗思索起这件怪事来。 少伯看见施茜欲朝他伸来的手,赶紧一躲。他已经怕了施茜的精力充沛了,每次被她挽着都得一路狂奔,她的体力倒是挺好,可是他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右肩背着旅行包,左肩背着她的手提包,斜挎着她的零食包,背后还背着她的化妆包,就差把她抱在怀里了,哪里还受得了这样折腾啊。 施茜伸出去的手什么也没挽着,不禁下意识地自动换了个方向,少伯于是又躲。施茜终于觉察出不对,扭头看过来,正好看见少伯避瘟疫似的避着她那只小手,于是暴跳起来,咬牙切齿道:“好啊你,居然躲我!”少伯佯装害怕,撒丫子就往前跑,施茜也不含糊,穷追不舍,最终停下来的时候,俩人气喘吁吁地相视而笑。然而不出两秒,少伯的笑声戛然而止,笑脸瞬间变成一张苦瓜脸,无力地问道:“现在几点了?” “4点了啊,怎么了?” “还记得刚才导游说几点在停车场集合吗?” “记得啊,3……啊!3点!糟了!这可是送我们回机场的车啊!” 两人愣怔一秒,一转头便使出全身解数,朝着停车场的方向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