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伯纵鞭回到范伯的茅屋,轻轻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范伯看着赫然出现在眼前的少伯,不禁愣怔当场。 “少伯?你,你怎么回来了?”范伯惊喜不已,眼眶犯起了潮。 “哎,文种和主公入吴了,我临危受命,回来找一两个国色天香的美女。” “哦。”范伯抚了抚胡须,“美人计啊?” “是啊。”少伯愁眉不展,“只是,我所见到的绝色美女,也只有郑旦一个。而她如今正值桃李年华,我如何忍心啊。若是行刺不成,岂不反误了她?” “你自己去找她吧,她也等了你许多年了。还有,你说话腔调怎么变了?”范伯黠笑道。 “哈哈。”少伯闻言,不禁也笑了出来,“宫内个个人说话都这么别扭,久而久之,我也就别扭了。” “呵呵,是啊,恐怕现在你再回现代也呆不惯了吧。” “嗯。”少伯先是应了一声,紧接着浑身一颤,“范伯,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哦,呵呵,反正你也马上就知道了,还是你自己发现的比较好,我说了就没意思了。”范伯打着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少伯不禁笑着摇头感叹:“这么多年不见了,还是这么能睡呵。” 少伯望着溪中倒影,整好衣冠。细碎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立刻呆立当场。 多少年不见了,此时的郑旦一头长发陈在地,微笑不语,一低头,眼中盈盈水环便迤逦荡出,那销魂蚀骨的双眸似能将人的意志都吸干了去。 “这些年,日复日,苦春夏,熬冬秋,泪和墨流,素手执笺,只是无寄处。我以为,你早已忘了我。”郑旦半掩面,唇间似抿着一汪秋水,幽幽道。 “我……我……”看着此时的郑旦,少伯口吃不能言。 “对了,你这些年怎么过的?”郑旦带着他坐在草地上,轻声问道。 经她这一问,他才忽然想起来他是来找她办要紧事情的,于是含糊答道:“墨缸为伴,山墙高,庭院深,万卷书,都到眼前。” “只怕你已忘了,有人在此半倚颓墙,唯掩窗纱,等待良人归来。”郑旦羞涩一笑,靠在他肩上,发丝掠过他的脖颈。 “呃……”他身子一僵,咽了口口水,“哦,这个……不,不是……”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这个女子,如此千娇百媚,定能迷惑住夫差,完成任务。 她抬起头,深深看了他一眼:“你老实说,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来娶我的?” “娶你?!”少伯大惊,赶紧站起身来,摇头道,“不不,我现在绝无此意啊。” “你……”郑旦轻咬朱唇,泪水盛满眼眶,摇摇欲坠。 “你,别,别……”少伯一见她这副楚楚的模样便心中不安,赶紧摆手,“我,你听我说……” “说!” “我这次来找你,是来商量国家大事的。” “国家大事?国家大事哪有找女人谈论的?”郑旦轻哼一声,别过脸去。 “是真的。我希望你能跟我去吴国。” “哦?”郑旦略一扬眉,“去干什么?” “去救我主公。” “你主公是谁?” “越王勾践。” “笑话!”郑旦冷然道,“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救他?” “现在我主公被迫进吴国卑躬屈膝甘为贱役,就是等着我们去营救。而如今越国刚被吴国破了城池,调集兵马实属不智,只能,只能,只能用计了……”说到最后,少伯有些心虚,不禁降低了音量。 “用计?计将安出?”郑旦也猜到了一二,只是不敢相信少伯隔了这么多年回来找她,竟是为了这个。 “计……从你身上出……”少伯低下头,彷如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郑旦只觉心中“咔啦”一声,尽皆碎了,眼泪奔涌而出,“这就是你此次来找我的目的?你要把我献进吴国?你要我去媚惑吴王?” “请你以大局为重!”少伯无奈,只得欠身求她。 “那关我什么事情?凭什么要我去?” “因为你是我在这里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我也不想这样做,可是为了复国,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这就是你的理由?美丽的女子就是该被牺牲的?”郑旦连连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郑旦妹妹!只消一晚,请你相信我,你只要让他欢愉一晚,趁机杀了他,即可!”少伯心中焦急,只差给她跪下了。 “一晚欢愉?哈哈哈!”郑旦冷笑频频,“一晚欢愉?那我呢?他欢愉了,那我呢?我此生就被毁了啊!” 少伯急急朝她走近:“郑旦妹妹,越国人民会永远记住你的!” “你走吧。”郑旦背过身去,“范蠡,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你!” “郑旦妹妹!”少伯还想说些什么,郑旦却迈开步子朝前走了。 “郑旦妹妹!”范蠡高声喊道,“我还会回来的,请你以大局为重,三思啊!” 郑旦捂住耳朵,在风中小跑起来,一头?发凌乱翻飞,泪滴随风跌落,滞留在水面上。 少伯在家中来回踱步,不停叹气。范伯一边喝茶一边笑道:“你消停会行不行?你放心吧,下次你再去,就有意想不到的好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