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所以知道要去寻找并利用下一个牛市(经济扩张期)、规避下一个熊市(经济收缩期),是因为历史总在不断地重复上演。因此,我们能将过去所见过的(希望我们能从中接受经验教训)应用于未来。我们可以依据经济周期的重复发生来选择策略、采取行动,不过我认为深入研究经济周期重复性的原因会很有意思——我们不仅可以从经济政策的角度,还可以从社会学和行为学领域来考量这一现象背后的深层次因素。 改变利率和货币供应,其结果将是一定的并且是相当典型的。不过,劳动力人口的变化加上工资和货币供应增长的变化,其结果就不可知的。举例来说,20世纪七八十年代,女性首次进入劳动力市场,此举永久性地改变了劳动力储备这一格局。在接下来的章节中,我们将深入探讨劳动力市场的这一根本性改变,以及它对经济、通货膨胀、工资和其他方面的影响。 技术的变化,如20世纪80年代个人电脑进入普通人的生活;这次技术革命同样也影响着我们生活的各个方面,包括我们工作和做生意的方式。连比尔·盖茨的母亲都没明白为什么每张办公桌上都要有台电脑、它有什么作用、它对经济产生什么影响。而我们看到由于电脑的引入,生产力得到了空前的提高,社会出现了一个超乎所有人想象的繁荣期——而这仅根据经济数据分析是无法预测到的。一旦大家都清晰地意识到,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企业、不管企业规模多大,不引入电脑以及相应的电脑软件是无法生存下去的,于是大家争先恐后,忙着升级其功能。由于劳动技能需要规划,所以生产力出现了一时的停滞,甚至某些情况下只可以运行简单程序的人员也相当紧俏。程序员和IT从业人员纷纷要求涨工资、要求参加更多有关尖端技术的培训。 到了20世纪90年代,劳动力已经能逐步胜任与电脑相关的工作,生产力因而得到进一步发展。那些最初只有电脑技能娴熟的人才可以做的工作,如今也可以由助理或新雇用的职员完成,因为电脑知识似乎已经成为他们的“第二天性”了。这种转变给劳动力市场带来了意义深远的变化;级别低的职员可能掌握了某些高薪职员并不具备的专业知识。企业可以雇用效率更高、更年轻的、薪酬更低的职员来提高生产率。当经济“享受”着就业率提高的美好时光时,年纪大点儿的、薪酬要求高点儿的工人却越来越难找到满意的工作。这种转变还只是开始,更大的变化还在后面。这些工人更具开创性,少了些“一棵树上吊死”、“怎么都不挪窝”的想法。由于要考虑在哪里工作、以何种方式工作等问题,所以辞职、跳槽现象频频发生,这也导致年轻房主增多。 劳动力的改变引发了人们对经济数据的重新思考。实际上,20世纪90年代初期的经济衰退之后,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注意到,电脑、芯片以及电脑耗材的订单数量出现陡然增长,此外,中小型企业越来越多地雇用具有专业的电脑技能人员。这些现象甚至比经济数据更早地揭示衰退的结束。这一技术革命成为企业发展和利润增长的基础,因而还将经济导向了下一个扩张期。当白发苍苍的经济学家还在满怀期待地等待制造业产量上升时,走在前沿的、主导事态发展的核心竟然是电脑零部件的新订单以及由小型企业促进的就业率的增长——在美国,小企业提供的就业机会占到私营企业的一半以上。 多年来,经济历经多次变化,从农业发展到加工制造业、再到服务业、金融业和信息产业。每一次变化都给分析经济周期的变化带来了新的动力。20世纪90年代末和新千年伊始,互联网的兴起改变了我们工作和交流的方式,也改变了我们生活的方式——或者我应当说改变了我们生活的地点。如今,由于互联网高速发展和联邦快递(Federal Express)的存在,你能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任何时间从事工作。这助长了市郊的大规模扩展。大商场和麦氏豪宅①(McMansion)遍地都是。一天24小时内,星巴克、联邦快递金考(FedEx Kinko)和沃尔格林药店(Walgreens)等都开着门,随时等候你,不管任何时候它们都在营业。这已经不再是辛纳屈(Sinatra)所唱的《不夜城》了,如今的郊区连“瞌睡”都不打一个。 对于人们迁移出城市的现象——商业的反应——在这近10年的时间内,不是在大城市(除了芝加哥和纽约之外)兴建高层建筑,就是占用农田、沼泽地以及农村地区开阔的土地,大兴土木,打造各种设施比如停车场。这就导致“足球妈妈”(soccer mom)②以及那种拥有两辆小汽车外加一辆SUV的家庭激增。往返上下班的时间减少了,带着孩子参加各种体育活动的时间却大大增加了;这也算是短途旅行了,因为新郊区很少有地方可以让人散步。 社会变化如何,我说的不过是我个人愚见;重要的是要服从变化——这不需要理由。不过,让我们仔细来看一下?费者重视什么,以及他们又将各自的时间、注意力和金钱花在什么地方了。 刚进入20世纪,经济学家、社会学家托斯丹·凡勃伦(Thorstein Veblen)提出了“有闲阶层”(leisure class)和“炫耀性消费”(conspicuous consumption)的概念。凡勃伦认为,消费者购物时,比起实用价值,他们更注重社会地位的价值。到了21世纪初叶,消费者心理又提升到另一个层次,即在购买住房、小汽车、SUV甚至电视时都秉持“越大越好“的想法。这让我不仅会思索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这时候能源意识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加强以及社会普遍将绿色环保(这一概念应当是与贪婪相对应的)视为好事。下一个社会地位的象征会是电动汽车或自行车吗?人们会相互比较后院肥料堆的面积或回收垃圾箱的大小吗?噢,别忘了我们曾经这样做过;20世纪70年代,我们曾试图“拯救地球”,而且“地球日”庆祝活动曾宣称停止燃烧碳氢化合物(显然,这结论下得太早了)。不管社会和人口发生怎样的变化,大家都认为这些变化终会对经济产生影响。 社会的新发展加上通货膨胀、就业率、工资以及经济增长的波动,都对经济周期为什么变化更快、更猛烈以及收缩期为什么更微弱、时间更短,起着重要作用——只看经济数据是不会理解这一切的。注意并重视人口和消费模式的变化,这很重要;不过,不要让个人意见歪曲了经济现实,这也很重要。就我个人来说,我的分析中自始至终都用就业率作为可靠的经济指标。尽管如此,我还是无法忽视移民、外购、歧视等现象,为的就是要在信息全面的基础上作出经济决策。抛开上述话题暂且不谈,我们要讨论的仍是现实。 举例来说,2007~2008年年初,人们担心通货膨胀问题。但是到了2008年年末,通货紧缩却成为关注热点,许多资产特别是在出售大宗商品换取现金时价值缩水了1/3甚至一半。在通货紧缩的旋涡中,我们需要的是通货膨胀的环境,帮助我们重塑资产价值。通货膨胀肯定会卷土再来(美联储尤其擅长这项工作),到时,情况很有可能会比我们过去看到的更好。 2008年年初,通货膨胀突然间摆在大家面前,汽油价格超过了每加仑4美元,黄金价格接近每盎司1 000美元。这似乎与20世纪90年代的情况存在天壤之别,当时通货膨胀貌似是不成问题的问题;不过与20世纪70年代的情况又有很多共通之处,当时通货膨胀也是一个热点问题。20世纪八九十年代,美联储似乎已经把通货膨胀问题搁置一边了;不过,仅从一个纯粹的经济学角度来说,通货膨胀“永远”都是问题(即使经历了2008年年末的通货紧缩,通货膨胀还将再次成为令人们头痛的问题)。这里要说明一下,美联储主要功能之一就是要指定美国的货币政策来控制通货膨胀。也许在某一个特殊的时刻没有通货膨胀,但那并不是说通货膨胀就不重要了。也不是说没有通货膨胀美联储就能放长假了,联邦官员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了。通货膨胀仍然还显示在股市雷达屏幕上,只不过还没接近目标而已。 盘踞新闻头条、通过市场发送循环周期信号的经济大事的确会以一定的方式给特定时期抹上特殊的色彩,不管是20世纪70年代的高通胀,还是20世纪90年代狂热的网络公司都是如此。对于21世纪最初的10年来说,信贷危机也是一个特别的事件。不过,退一步讲,信贷崩溃作为破裂的泡沫,其实和过去很多经济大事件有不少类似之处。信贷市场的繁荣和萧条也并不是孤立的特别事件,类似的情况有很多,比如网络公司的扩张到轰然倒塌以及紧跟其后的股市直线下跌。 在图1.1~1.3中,我们可以看到泡沫总是存在——经济过度扩张、不切实际的估价以及非理性的繁荣。虽然市场和时间段各不相同,但是有一样总是相同的,那就是泡沫在产生阶段经济呈现出繁荣景象。 因而我的假设是,不,世界其实并没有改变。一些指标可能发生了变化,导致经济周期阶段变化的原因也随之变化,但是总体经济同期趋势没变,经济周期仍然存在,而且还在不断重复上演。同样的问题还在影响我们,只不过程度不同而已。在某些阶段,通货膨胀仍是最重要的问题。要不就是,一个特定的板块或投资机会也许过快地发展了,成为炙手可热的烫手山芋。不管台前到底什么剧情抓住了观众的注意力,但是最重要的情景总是由幕后完成。而在这里,在幕后,经济仍然在循环,经济仍按照四个相互区别、迥然不同的阶段循环发展。 图1.1 20世纪70年代黄金市场在长期平静后出现了泡沫,2007、2008年再次出现波峰。 资料来源:http://www.kitco.com. 图1.2 石油市场之前的数次价格波峰与2008年年初的油价“珠穆朗玛峰”相比,黯然失色。 资料来源:美国圣路易斯联邦储备银行,联邦经济数据 图1.3 由技术股泡沫推动,纳斯达克指数在1999年年末与2000年年初出现了波峰。 资料来源:纳斯达克股票市场股份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