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们都要回伊斯兰堡去,我和金发还想再待一天,坐三轮车搬到旧城区一家很庞大的旅馆去。这简直就是场噩梦,旧城区停电停得实在太疯狂了,每两小时就停一次,而且还停水,把冲凉解暑的出路都给堵住了。发现这个弊端的时候已经太晚。 这家旅馆很吸引人的地方是,不久前旅馆门口曾经有四个塔利班被射杀。于是就产生了想要在这么可怕的地方住住看的逆反心理。 旧城区很热闹,满街都是人。准确地说,到处都是男人和披着Burqas的“行走的帐篷”。Burqas是当今世上最保守的女性服装,一袭长袍将女人从头到脚罩在里面,双眼也被遮在带网眼的面罩后。也就是说,甚至连女人的眼睛都看不到,可比面纱要厉害多了。从这样的服饰就能够看到,离阿富汗很近的白沙瓦气氛有多么压抑。我是大街上唯一一个穿着不严肃的女人。 金发说,在白沙瓦旧城区走一圈的压力,比他在拉合尔和伊斯兰堡所感受到的总和还要沉重,因为满街的男人全都死死地盯着我看,使他肩上的责任感变大了。 我安慰他说:“那都是我的错,因为我实在太美了,连头巾都挡不住绝世风采!” 说正经的,我在巴基斯坦确实已经很安全了,从来没有被任何人非礼过。即使刚到拉合尔由于衣着随便而被人当成妓女,也只是言语上的不敬。 金发曾经在印度跟一个法国姑娘一起结伴旅行过,法国姑娘整天在街上要被咸猪手乱摸,他不得不经常跟印度男人斗争,压力大得爆棚。本以为跟我一起旅行巴基斯坦,少不得每天要跟巴基斯坦男人斗争了。结果这事从来没有发生,从来没有。有一回他很迷惑地说:“也许他们只喜欢白种女人,看到黄种女人,觉得都是亚洲姐妹就不碰了。” 这好像也不是真的,我经常听中国单身背包女们说,印度男人如何好色,巴基斯坦男人如何饥渴。可这事在我独行印度时从来没有发生,只能检讨自己长得太神圣感了,或者极有威慑力。在他们还没有伸出手前,就先从灵魂上反省自己。 话虽如此,让我一个人旅行穆斯林国家,还是很怵的。因为这和他们的教义不合,如果想法偏激的话,就会想当然地把单身女人流浪异国视为奎塔的韩国女人——在他们的世界里,女人只分两种,良家和妓女。抛头露面且抛到异国来的,不是妓女是什么? 金发之所以心心念念要到白沙瓦来,因为之前在拉合尔的时候,亚克曾经穿了一身很神气的巴基斯坦传统长袍,得意地说是在边境城市白沙瓦订做的,金发就很长草,还特别想亲自到白沙瓦来订做。他终于实现了这个愿望,我闲着也闲着,顺便也扯了一段花棉布,想做一套旁遮普服装。 没想到裁缝不肯做女人的衣服,大概是为了避免量尺寸时的尴尬,说只能交给特别的裁缝,而这个特别的裁缝价钱又特别的贵,好像是为了拒绝我才提出那么贵的。 跑了好几家,真是惆怅,又没有女裁缝,穆斯林国家女人几乎没有工作的自由,只有一小部分受过高等教育的才有可能找到工作。 经人指点,终于找到一个阿富汗青年开的裁缝店,他虽然才二十三岁,已经是裁缝店的老板了,手里管着好几个人。 请我们坐下喝茶,白沙瓦有一种著名的绿茶,喝起来很清爽,出了裁缝店,我又特意去买了五十卢比的绿茶,好久没有喝绿茶了,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