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是个特别的地方。以前我来过几次,但都没有打入到大理的核心部分,所以对于别人所说的“大理充满游侠”这样的结论并没有深刻领会。 大理真正的灵魂,不是复兴路,也不是洋人街,而是那条几乎与游客们无关的一千五百米的人民路。讲述大理的故事,要花上很久的时间。 长话短说,先从姑姑说起,姑姑是个有着传奇经历的美丽女人,出过国,差点出了家,练了多年瑜伽,身材婀娜,面容娇美,最有风情的老板娘除了龙门客栈里的金镶玉,就是姑姑了。大理博爱路上第一家青年旅馆“四季客栈”就是她和前夫一起开的,经过了一系列人间沧桑后,现在姑姑又在大理东门重建了四季客栈。可气的是,在新旧四季交替中,有别的旅馆盗用了四季的牌子,姑姑告到工商局去,那家旅馆就把名字改成了春夏秋冬——始终要让不知底细的游客们保持冯京马凉是一家人的错觉。 Summer是我遇到的最酷的中国姑娘。在国外旅行,我权衡过自己大概每个月至少也要花三百美元,对于Summer来说,一百美元就绰绰有余了。她干过最牛的事情就是在印度徒步、搭车,傍晚去印度百姓家借宿,一个月分文未花。这么强大的驴子,就国内驴友圈来说,也是前几名的。另外Summer还是个宗教迷,一直徘徊着基督教和藏传佛教应该选择哪一个。她经常劝我练瑜伽,“大理是最适合练瑜伽的地方了,面朝苍山,屁股朝洱海,阳光又普照,还清风徐徐的!呼吸的都是天地中的精华呀!来吧宝宝,上天台练瑜伽去!” 玛雅来自以色列,也很酷,每天早上起来晨跑,还去公园里走钢丝。我经常想着哪一天要起个早去看玛雅走钢丝,但在大理生活的两个月,从来没有起来早起过。大理,太容易让人变成一堆懒骨头了。玛雅在泰国某个地方,还自己砍树造了个木屋,她对我们说,“有机会去我的房子住住看!”因为复杂的历史原因,以色列人人都要服兵役,包括女性。玛雅也是扛过枪的人,有一回聊天时我随口说了句:“玛雅,开枪很过瘾吧。”玛雅神情变得非常严肃,“不,我恨枪!” 会弹吉他的人很多,弹得最好的是韩国人开开,第一次见开开和阿当姆是在某个饭局上。到处都是人才,阿当姆专门学过跳舞,还有泰式按摩。开开有一把上万块的吉他,自弹自唱时候非常忧伤迷人。玛雅和金发也是人手一把吉他。后来金发去徒步虎跳峡时,啥都没带,就带了把吉他,我简直就惊呆了! 除了像我这样坚决扎根在四季的,还有很多游侠喜欢住苍山上的房子。价钱便宜,空气新鲜。 在大理混得久了,才得知了其中还有另一玄机,大理的气候适合大麻生长,苍山上有很多野生的无辜的大麻,连本地的老太太咳嗽了都抓一点来吃吃。 P也在山上租了幢房子,一年三千五,号称百年老宅。地方是真的很大,但摧枯拉朽地都已经败坏了。另外有个搞雕塑也搞行为艺术正职在茶馆上班的张同学,和P是邻居,租了个二百月租的破宅子,自己住山下去了,房子就便宜了来大理发呆的米米。米米正在等待春天去泸沽湖支教。 在山上租房子下了最大投资的是老和。老和是大理著名的科学家,前身是搞画画的——大理有太多艺术家了。老和把一个破宅子租了十年,花了很大的力气旧房新造,甚至还在院子里挖了条小溪。 从一条人民路走下来,能看到很多有气质的大理土著。 老张,资深帅哥,比濮存昕还要正。为人相当正派,可远观不可亵玩焉。从美国回来,是钟楼咖啡屋的主人。 荔子,集吉普赛气息、波希米亚气质于一身的美女,风情万种,胸襟大气,般若波罗密酒吧的老板娘。 欢庆,九月酒吧的老板,搞音乐的,竟然还做得一手好菜!我们一群花痴说起“欢庆吹长笛的样子”都是直流口水的。 …… 再聊人民路上的美食。 益恒,白族风格的大院子。有一回,我、金发、Summer,以及从贵州赶过来的周峰,一起去益恒家吃饭。我们四个都是很有级别的老驴,都有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的节约精神。那天我们合吃了一锅二十八块的酸菜鱼,其他什么都没点!一块钱一份的消毒碗筷只拆了两份,四人合用。还要求酸菜鱼里的配菜改成土豆,淀粉吃得饱!其实现在想来有一个步骤做错了,刚到大理时,我就应该去买几双筷子的,自备碗筷进馆子!我们都是资深老驴了,每次都为消毒碗筷付钱简直是种耻辱嘛。 益恒门面不大,走进去就晓得内里乾坤了,满满一院子的人。益恒基本上就是大理土著做地陪时的首选了,场面大,排场足,还价钱实惠。刚刚厮混大理时,谁要是说了句“今天去益恒吃吧”,就意味着今天要吃顿好的了,后来当我也变成半个土著时,这句话的含义就自动演变成“今天去吃二十八块的酸菜鱼吧。” 猫猫妈的牛肉饺子,六块钱一份,太好吃了,中国处处都有饺子,但大多数都是猪肉的,猫猫妈的饺子、馄饨全是牛肉馅的。而且还很精细地分成蒸的、煎的、汤的。猫猫妈的大盘鸡也很赞。而且猫猫妈也是夜猫子,深夜馋病发作,还能跑去吃一碗热腾腾的饺子! 金发的最爱是麻辣烫,自从我向他展示了四川人民的伟大手艺后,他就把麻辣烫列为中国第一美食,估计这个排名别人都是要喷饭的。但从性价比来说,还是挺有道理的。因为那家馆子的麻辣烫只要两块五,比吃盒饭都便宜。十几样蔬菜,还有粉丝、鸭血……金发离开大理前的最后一天,特地去跟麻辣烫的老板握手了,还让我翻译:“师傅,下回我来中国,您收我为徒吧,我要把麻辣烫传到瑞典去!” 猫猫妈附近还有一家卖素菜蒸饺的,是我们的早饭基地,里面有卖一块钱的稀饭。 Summer的最爱是贵州羊肉米线,她经常说,吃羊肉好,温补! 我比较喜欢吃豌豆粉,一块钱。虽然喜欢但也没吃几次,因为它总是早上就卖完了,而我经常睡到自然醒,走到那里往往是个空锅。 四季客栈边上有家卖喜洲粑粑的,没有馅的六角,加葱油的翻个倍。如果像玛雅这样的老外去买饼,加葱油的甚至只要一块钱!我猜是因为老板不知道怎么用英语说两毛钱,只好委屈点了。 我的最爱是甜牙家的薄荷蛋糕,有点小贵,一小块十五元。里面的服务员是聋哑人。有一回一个剧组来大理拍戏,其中的副导生日,买了一大盒薄荷蛋糕,流转了一圈后到了四季客栈,据说已经好几天了,但我还是很坚决地把最后一块给啃完了。薄荷蛋糕啊,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