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守崩河河畔的古城,作为港口已有一千五百年历史了。会安比千疮百孔的顺化皇宫幸运得多,在越战期间毫发无伤。十五世纪到十九世纪,会安是国际贸易港口,各国商船繁忙出入,尤以中国商船为多,因此中国式建筑随处可见,福建会馆、潮州会馆、琼府会馆等都已成为了景点,日本人也没闲着,在会安留下了一座廊桥。在某座中国会馆的蓝色墙壁上,看到繁体的“礼义廉耻”,我眼皮跳了一下,在国内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个词组了。 虽然不舍得花十五美元入住Vinh hotel,还是跑去观赏了一下这座华美的挂满红灯笼的旅馆。这里曾经作为《文静的美国人》的电影场景。《文静的美国人》呢,就是英国作家格雷厄姆•格林写的那本著名的小说啦。一九五一年格林第一次来到越南西贡,时值越法战争,格林在战火弥漫间迷上了越南。他写道:“我爱上印度支那,完全出于偶然,我第一次去那里时,根本没想到以后会写一本这里的小说。那魔力首先来自于那些穿着白绸长裤的优雅的女人,那平整的稻田上夜晚白蜡般的光,水牛以原始而缓慢的步伐跋涉在没过牛蹄的稻田里,还有堤岸边的中国人开的小赌场。当然,超过这一切的,是那种危险给一个有回程票的访客带来的兴奋和刺激。” 除了硝烟已经结束,越南和五十年前并无太多不同,层出不穷的美人窈窕依旧温柔依旧,在红粉堆里厮混多年的格林老师在天堂想必很欣慰。 LP说会安的餐馆充满了美味佳肴,最经典的是炸云吞和白玫瑰,别被这名字骗了,其实它们就是油煎馄饨和虾饺换了件马甲。出生在中国这样的美食大国,在国外吃啥都情不自禁地带一点批判的眼光。 吃白玫瑰的时候,服务生突然跑过来说,邻桌的两个洋妞想要看看我的菜,可不可端走一会。我把已经翻得乱七八糟的白玫瑰稍加整理了一下,应允了这个颇有些奇怪的要求。 洋妞很满意白玫瑰的造型,也点了一份,虽然我们只隔了一米,但她们连注目礼都没有,更别说谢了。这才知道原来西方人的礼貌并不像我以为的那样周全,要是我再无聊一点,就要首先对她们喝一句You are welcome! 会安餐馆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缺点,那就是不加掩饰的贪婪,菜单上的价格都有严重涂改的痕迹,大概是最近才涨起来,非常仓促草率,以致于来不及更换新菜单。阅读着这样坑坑洼洼打满补丁的菜单,第一个反应是我来迟了,没能吃到被时光抹掉的那个价钱。 对会安的感觉慢慢好起来是下午在巴士公司附近等车,因为还有两小时就找了家露天咖啡馆坐下。咖啡端上来时,立刻被它的排场深深感动了,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滴露咖啡啊!侍者一共给我三个玻璃杯,分别是糖、奶、以及咖啡,所谓滴露咖啡,顾名思义,咖啡杯上罩着铝制过滤器,里面的咖啡慢慢地滴到杯子里。从滴露咖啡而言,越南人已经把法式优雅深深地学到骨子里去了,连喝杯咖啡都那么慵懒缓慢讲究情调。 更让我感动的是我叫了一份海鲜,他们并没有随便用几粒小虾米敷衍我,里面真的有无穷无尽的大虾,吃完了上面的一层,在下面的蔬菜里又时不时惊艳地发现还有虾肉埋伏着。 坐车离开时,突然想到张艺谋一定喜欢会安,因为这里有很多红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