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美岛是我非常喜欢的地方。 找了几家临湖的小草屋,不收美元,只好先去换老挝的基普。东德岛像是个理想国,一派田园风光,应该有的都有。小草屋两个半美元,冷水淋浴。曾经听说在东德岛能够找到一美元的小屋,看来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这两年,老挝的消费涨起来了,据说进来了很多外资。 在四千美岛认识了大卫。那天经过一家很简陋的面包店,就走进去小坐片刻。大卫和另外一个很硬朗的帅哥相对而坐,起先以为大卫是美女,长得很阴柔,还风姿绰约地围了条围脖。后来硬朗的帅哥起身走开了,大卫指着湖水喊:“快看快看!”周围没有别人了,我连忙转头看,什么也没有——想起LP说这里能够看到江豚。 “是江豚吗?”我问。(江豚这单词太复杂了,其实我是曲线地问是LP上讲的著名的“鱼”咩?) “啊,不是不是,”大卫笑了起来,“是水蛇。” “水蛇有什么好看的,”纳闷地坐下。 就这样认识了大卫,美国青年,男,不过大卫的性取向和我是一样的。在四千美岛的那几天,我们几乎变成了闺蜜。大卫也是头一个纠正我可怕发音的同学。 那个硬派帅哥是在这家面包房里打工的,薪水很少,只够糊口。亚洲有很多长年流浪的西方嬉皮,为了逃避自己的生活,来到相对没有压力的亚洲,也有一些会娶本地的姑娘,再也不回自己的国家了。 硬派帅哥并非大卫的情侣——我倒是疑心大卫爱慕他。 聊着聊着,不知道是什么话题让我顺口说了句:“大卫,你跳下去嘛!” 大卫惊讶地说:“这么脏!” 大卫的旅馆在湖的另一侧,可以看日落。这么算起来,我所住的那一侧是看日出的。还是看日落容易些,傍晚的时候我就挂在大卫的吊床上看日落,跟大卫同学谈心。 “大卫,有男人追你吗?” “太多了,都快上百个了,但我一个也没有接受。” 我扑味一声笑出来,同性恋身上就是有股吸引同类的气息。 “那你和女人睡过吗?”我把八卦进行到底。 “有过两个,各做一次。”大卫简洁明了地说,随后神情哀怨地,“她们都直接问我是不是GAY。” “你是吗?” 大卫开始头脑混淆,“也许吧,我很怕面对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和男人睡过,但我知道自己是喜欢男人的,不喜欢女人。女人好讨厌……啊,不是说你,我只是不喜欢性爱,你明白的对不对?” “大卫你完了,不喜欢和女人做爱,又不敢和男人尝试,你只能出家做和尚了!” 大卫羞答答地笑起来:“我还需要点时间,才能够面对真正的自己。” 隔了会儿,大卫说:“边上的东阔岛有个瀑布很棒的。” “那你带我去。”我说。 “可我去过了。”大卫为难的。 “再去一遍,反正你有车!” 大卫确实有车,租来的自行车。第二天我和大卫一起骑车去瀑布了,经过了那段著名的铁路,法国人当年在老挝就只造了这么一小段铁路。路很绕,如果不是大卫熟门熟路,我一定会被这些田园小径搞到神经错乱。 据说这是东南亚流量最大的瀑布,我想一定是搞错了,不是统计学搞错了,就是我的记忆力搞错了。我安安静静地欣赏了会瀑布,和大卫肩并肩。我们吃了只椰子,我发现,所有在亚洲长年旅行的嬉皮都有两个特征,穿拖鞋,把椰子里的肉也刮干净吃掉。 大卫脾气很好,连吵架都是慢条斯理的。有一天,他抱着一大堆洗完的衣服,说旅馆老板欺骗他,多收他一倍的钱。他跟老板争执了好久,老板用咆哮的方式,而大卫一直用吟诗一般的轻声曼语。 解决了衣服的争端后,大卫在二十米开外朝我挥手:“看这儿,宝宝!”然后扑一声纵身跃入了江里,好帅!我从吊床里手忙脚乱地爬起来,难怪会和大卫一见如故呢,我非常喜欢敢于打破常规的家伙。他游了过来,仰头说:“嘿,下午的时候你叫我跳,我现在跳了哦!” “江水脏吗?”我趴在栏杆上问。 “我不在乎!”他头埋在水里,月光之下就像一尾美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