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10月2日 1925年至1928年间,富兰克林和埃莉诺一直聚少离多。原因有很多,一部分是因 为孩子们都不在家,都在外面上高中或大学,也因为埃莉诺当时和玛丽昂·迪克 曼一起在托德亨特学校教书,而罗斯福却在南方的"拉鲁科"号游艇上或沃姆斯 普林斯的温泉疗养院里疗养,希望能治好他的双腿。但他们二人都与民主党政界 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埃莉诺一边教书一边参与编辑民主党女性党员的党报《民主 党新闻女性版》;罗斯福则保持着与全国各地的民主党政治家的大量通信往来。 埃莉诺在很多时候充当了罗斯福代言人的角色,但他们之间却常有摩擦。弗朗西 丝·珀金斯曾说:"埃莉诺和罗斯福争执的原因常常是由于罗斯福不听她的意见 ……他只是希望她做自己的传声筒,而不是像大多数丈夫一样会征求妻子的意见 。" 在埃莉诺的女性朋友中,罗斯福最喜欢南希·库克和玛丽昂·迪克曼,他甚至将 她们称为"我们的哥们儿"。在她们面前罗斯福总是以亲切的老大哥自居,而她 们也一直为推进罗斯福的事业而努力工作并很珍惜这种通过埃莉诺建立起来的友 谊。罗斯福还建议为她们三个密友在海德公园的小溪边建一所房子。他不仅提供 了土地,还亲自监督了房子的建造。 迪克曼曾回忆起罗斯福提出建房提议的那个周六下午:那是1924年夏末的一个周 六下午,罗斯福和她们三位女士正在海德公园小溪边的树林里野餐。树林离罗斯 福的寓所只有两英里的距离。埃莉诺说这可能是他们今年在海德公园的最后一次 野餐了,因为萨拉马上要关闭庄园为过冬作准备了。 这时罗斯福突然说:"你们这帮傻姑娘!这并不是我母亲的产业,而是我自己买 下的。你们几个完全可以在这里建一所你们自己的小房子,那样就可以随时过来 了。你们只管划出你们想要的地,我会给你们签一个终生权利书,直到你们三人 当中的最后一个去世后,我才收回这片土地。" 不久后,罗斯福就在见证人霍韦的见证下签订了土地契约。8月5日,罗斯福给他 的一位建筑承包商朋友写信说:"我太太和她的一些政界女性朋友想要在海德公 园后边树林里的小溪边建一所小房子,她们不要精美的大理石浴室,而想要建一 个引溪水流入的老式游泳池。"最后建成的房子远非一个树林里的小村屋。最后 罗斯福他们决定用粗石做主要建筑材料,房子按照哈德逊河流域传统的荷兰建筑 风格建造。富兰克林负责敲定房屋的建筑装修风格以及游泳池的修造费用,还在 屋子后边另外修建了一处灰泥外墙的屋子作为埃莉诺和朋友们的木器工场。 房屋竣工后,罗斯福将它命名为"蜜月小屋"。这个名字很贴切,一开始埃莉诺 、玛丽昂和南希常常一起睡在一个阁楼式的大寝室里。这个寝室里的大多数家具 都是南希和助手们一起亲手做的,都刻上了三人名字的首字母"E.M.N."。而埃 莉诺则为所有的毛巾和亚麻制品也都绣上了三人名字的首字母"E.M.N."。三个 女人还收到了各种各样恭贺新屋落成的银质的、水晶的、陶瓷的礼物。其中那些 瓷器上也烧制上了缠绕在一起的三人名字的首字母。富兰克林经常为给房子添置 物品,主要是植物和野餐用物品。他还送给迪克曼一本特意为她定制的儿童读物 《迪克曼游记》,在扉页上,罗斯福写下了这样的祝语:"献给我的小行者。她 总是朝着美、爱和光明勇敢前进。--赠与人:爱她的富兰克林叔叔"另外他还 写下了这样的字句:"溪畔小筑三女神图书馆初版收藏。" 这所房子一时间成了三位女士生活的中心。南希和玛丽昂都保留了各自位于格林 威治村的公寓供上班时居住,但一到周末就会回到小溪边的家。对于埃莉诺来说 ,现在的生活与她在其他女权主义者的熏陶下逐渐树立起的理想的反叛式的女权 主义生活十分相符。游泳池随时对富兰克林和他的朋友们开放,泳池边还有一个 特别的烧烤用的小坑可供罗斯福他们烤汉堡。但总的来说,溪边的这处房屋还是 女性的天地。在这里,女人们推崇自信的态度,埃莉诺的责任感也轻松而自然地 得到了满足。 萨拉很体贴地赞成这个计划。在溪畔的小屋落成后她曾写信给罗斯福说:"埃莉 诺在那儿很开心,人也精神了,胖了。"当萨拉看到媳妇全身心地投入了新的生 活中时,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支持她。她和埃莉诺一同出席各种政治午餐会和晚 宴,成了埃莉诺的忠实保护人。不论这些活动是否对富兰克林的事业有益,萨拉 都义无反顾地支持埃莉诺参加。 有一次,萨拉主持了埃莉诺在位于东65街的寓所为国家妇女理事会35位理事筹办 的一个晚宴。当晚的来宾中还有美国黑人妇女理事会的主席玛丽·麦克劳德·贝 休恩。贝休恩回忆说:"我现在仍然记得当晚老罗斯福夫人眼中热情的光芒。" 埃莉诺在小溪边的屋子里度过愉悦时光的同时,罗斯福正在佐治亚州的沃姆斯普 林斯疗养。1924年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期间他就听说这个位于丘陵地带的度假地 的温泉有很好的理疗功效。当时正在佐治亚州哥伦布市过冬的华尔街银行家乔治 ·福斯特·皮博迪告诉富兰克林热矿泉具有神奇的疗效。那时皮博迪刚刚买下了 一个位于温泉地带的宾馆,将其改建为麦瑞维尔德酒店。他一直热情邀请富兰克 林去那儿休养,试试温泉的疗效。 罗斯福一开始并不太感兴趣。但1924年夏天,皮博迪给富兰克林看了一大堆的鉴 定书,终于激起了罗斯福的好奇心。当年10月,罗斯福、埃莉诺以及米西一起去 了温泉酒店亲身感受温泉的神奇作用。埃莉诺在那儿待了一天,由于不喜欢当地 浓厚的种族隔离气氛以及贫穷的状况而早早回到了纽约给阿尔·史密斯的州长选 举帮忙。富兰克林和米西则在那儿多待了3周。 罗斯福觉得沃姆斯普林斯富镁的温泉水浮力更大。在麦瑞维尔德酒店的游泳池里 游泳让他觉得他的双腿又可以支撑他的身体了。靠着强壮的手臂和肩膀划水,他 可以自如地在泳池里穿梭。他觉得自己在沃姆斯普林斯所待的3周里的进步比之前 3年的还大。自1921年8月以来,他的脚趾第一次有了感觉。他一次能在水里待2个 小时都不觉得累,这让他感到很欣喜。 罗斯福一回到纽约就开始计划买下沃姆斯普林斯并把它改造成为小儿麻痹症患者 的疗养地。他对萨拉说:"我认为它可以为小儿麻痹症和类似病症的患者提供治 疗。"埃莉诺却担心罗斯福是在浪费他的资源,她觉得他并没有足够的耐心来获 得最终的成功。也有其他的一些朋友认为罗斯福无法承担如此大的一项计划。皮 博迪为这片产业开价20万美元,这几乎是他一年前买下这处地方时所付价钱的一 倍。但路易斯·霍韦却很支持罗斯福的设想,马上开始筹集资金。另外米西也没 有表示反对。最重要的是,萨拉也支持罗斯福。 对于罗斯福来说,沃姆斯普林斯项目为他提供了一个全面管理大项目的机会,这 对于他重拾自信非常有帮助。沃姆斯普林斯将会是他一个人的天地。和溪边小屋 对于埃莉诺的意义一样,在这里他可以随时随地做他想做的事,不像在海德公园 和东65大街的寓所里那样受拘束。更重要的是,在这里他有机会和可能与脊髓灰 质炎抗争。罗斯福并没有接触过任何物理治疗方面的学习,但他却是最早将它付 与实践的人。他那富有感染力的热情至今为止鼓励了很多已失去信心的脊髓灰质 炎患者。当他在泳池里训练时或者懒洋洋地享受阳光时,抑或是和路过的每个人 愉快地聊天时,他都用自己的亲身经历给那些同样遭受不幸命运的人们注入了永 不服输的勇气。他称自己为"老罗斯福医生",对那些来到沃姆斯普林斯疗养的 人们都很感兴趣。 1926年4月,罗斯福完成了与皮博迪的谈判,以20166783美元买下了麦瑞维尔德酒 店及其附属的温泉池、度假屋,还有1200英亩未开发的土地。这笔钱差不多是他 全部财产的三分之二。之后不久,他又买下了毗邻的1750英亩土地。在萨拉的帮 助以及霍韦不知疲惫的奔走下,罗斯福成立了沃姆斯普林斯基金会。基金会由一 群事业有成的支持者们组成,其中包括华尔街的银行家皮博迪以及鲁塞尔·莱芬 韦尔这样的富商。艾兹尔·福特个人就投入了2万5千美元用于为泳池修建玻璃幕 墙及玻璃顶棚。 沃姆斯普林斯项目对于罗斯福来说是一个挑战,所以他全力地投入到了每一个细 节中。他说服了勒鲁瓦·于巴尔医生来到沃姆斯普林斯负责病人的治疗工作。他 是一位享有盛誉的矫形外科医生,曾在纽约州卫生部指导康复医疗工作。于巴尔 医生还带来了一位训练有素的护士以及理疗师海伦娜·马奥尼小姐。这位理疗师 稍后为疗养院雇用了十几位皮博迪医学院的毕业生帮助来疗养的病人们进行理疗 。罗斯福曾给一位波基普西的患者写信告知价格,他写道:"我们的价格标准是 每周42美元,包括了治疗桌租用费、住宿费、医疗和理疗费、泳池入场券等费用 。事实上,除了您的路费和香烟费用外全都包括在内。"尽管价格不低,疗养院 也不会将支付不起费用的病人拒之门外。贫困的病人会得到罗斯福设立的病人资 助基金的帮助。一旦基金资金不足时,他就会吩咐疗养院将账单寄给他,他会为 之自掏腰包。 从1926年秋至1928年秋,罗斯福有超过一半的时间都在沃姆斯普林斯的疗养院度 过。他为自己也修建了一个度假屋。度假屋只有一层,还设计了通向室内的车道 ,这样他就可以直接驾车开进房子里。他还自己设计制作了一套方向盘操作工具 ,这样他就可以自己驾车在乔治亚的乡间行驶了。一位当地的机械师将一台老式 的福特T型汽车按照罗斯福的要求做了改造。1926年年底时,罗斯福终于可以驾着 车以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奔跑在沃姆斯普林斯的乡间公路上了。罗斯福是一个自 信的司机,能很轻松地驾驭汽车。在依赖别人的帮助5年之久以后,没有什么能比 驾驶这辆汽车更能带给他乐趣了。渐渐的,他变得和当地的邮递员一样为麦瑞维 尔德县的居民所熟知。 就这样,罗斯福成了麦瑞维尔德县的头号居民。他沉醉于佐治亚州乡村民众的质 朴生活。在后来的两次总统竞选中,他在该县分别赢得了相当于对手所得票数50 倍(1932年)和16倍(1944年)的高得票数,而他在纽约和达奇斯县的总统竞选 投票中却从未赢得过胜利。罗斯福总是说佐治亚州人民开放而友好。他记得很多 麦瑞维尔德县人的名字,把他们看作自己的朋友。他经常独自驾驶着他的福特车 到田地里与农民们谈论农作物和牲畜,然后开着车来到县城的药店,鸣响喇叭叫 店员给他拿瓶可乐,接着又摸到当地某个私酒贩子的老巢里向他买上一些玉米酒 。一个当地的农民回忆说:"他是一个健谈的人。他可以和一个没有受过任何教 育的人畅快地交流,也可以和世界上学识最渊博的人谈天说地。他很善于与人交 谈,而且什么话题都可以聊上几句。" 跟人聊天的同时,富兰克林也在倾听。那些关于农产品价格过低、银行破产以及 乡下穷苦农民的故事都被他收藏在心里带到了白宫。从麦瑞维尔德县的穷苦居民 那里,罗斯福知道了没有电没有自来水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知道了没有鞋穿,衣 不蔽体的孩子过着怎样的生活,也知道了对于很多居住在贫瘠的偏远地区的家庭 来说,供养孩子念完初等学校都是何等遥不可及的事情。麦瑞维尔德县出产玉米 和粗绒棉,但常年干旱缺水、农产品价格低贱以及墨西哥棉铃虫害使得该县一直 处于贫困状态。当地的农场规模都很小,基本靠畜力完成农业劳动。农民们没有 拖拉机,而同时他们的贷款债务却又在持续上升。罗斯福也曾在当地经营农场, 试着发展畜牧和林木,却也以失败告终。 另一方面罗斯福的沃姆斯普林斯疗养院却经营得不错。富兰克林很有信心地对萨 拉说:"您不用担心亏损。我们把每一步都规划得很好,疗养院的各个项目都至 少能保本,有的应该还有利润。"美国矫形科协会赞同于巴尔医生的疗法,因此 ,到1927年底全国有71%的脊髓灰质炎病人都曾到疗养院接受过治疗。到了1928年 这一比率甚至上升到80%,达到了疗养院容纳能力的极限,同时疗养院的职员也达 到了110名。直到罗斯福就任总统,沃姆斯普林斯疗养院都不再有财务方面的担忧 。原来为疗养院筹款而发起的"10美分活动"此时也开始转向资助国内的脊髓灰 质炎研究。 在罗斯福为沃姆斯普林斯疗养院辛劳工作的同时,埃莉诺也正忙于位于派克大街 的托德亨特女校的教学工作。她承担了历史、英语和时事三个科目的教学。1927 年,埃莉诺和玛丽昂·迪克曼以及南希·库克一起从学校的创建者威妮·弗雷德 手中买下了托德亨特女校。这是纽约市一所著名的精英私立女校。之后,迪克曼 担任了学校的校长,埃莉诺担任副校长。和艾伦伍德女校一样,托德亨特女校也 重视鼓励女性追求自我价值的实现,埃莉诺将其作为办校的宗旨。她是一位极有 天赋的教师,常常鼓励她的学生们挑战权威,还有意无意地引导学生们为民主党 的社会理想而坚持奋斗。 渐渐的,埃莉诺成为了许多学生的行为榜样。她总是对学生强调要对自己的生活 负责。她说:"将来,女性们不会再因为她们的性别而受到任何限制。"对于埃 莉诺本人来说,在托德亨特女校的教师事业就代表着自我价值的实现。1932年, 她曾对《纽约时代周刊》说:"那是我最喜欢的工作。" 因为罗斯福忙于恢复性训练而埃莉诺正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大部分养育孩子的责 任就落到了萨拉身上。在圣詹姆斯教堂为孙子詹姆斯举行坚信礼时,就是萨拉代 替他的父母站在了家长席上。也是她和表亲苏茜·帕里什伴护孙女安娜参加了她 正式进入社交界的舞会。萨拉还两次带安娜和詹姆斯去欧洲旅行。在格罗顿中学 ,生活不如意的埃利奥特也要求和祖母同住,并就读海德公园的高中。安娜和其 他两个年龄较小的男孩儿小富兰克林和约翰都在纽约市上学,经常到萨拉位于海 德公园的住所度周末。詹姆斯后来说:"回忆这段时间的生活,我必须诚实地说 我们都没有得到所希望的来自父亲的教导,他忙于与自己的疾病抗争以及开始新 的生活。" 罗斯福的训练效果非常好。到1926年的时候,富兰克林·罗斯福已经可以右手拄 着一根小手杖、左臂架着拐走一段距离。但是,由于拐杖和手杖不一样长,让罗 斯福非常难受。他也尝试过拄着两根手杖走路,但是由于总是偏向一边,也非常 不舒服,而且还非常容易摔倒。这两种走路的方式都不正常,也都不能向世人说 明罗斯福正在恢复。在和马奥尼小姐一起尝试了很多次之后,罗斯福逐渐找到了 一种好办法。他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旁边人的胳膊,这样配合 着向前走。1924年,当他走在民主党全国大会会场的走道上的时候,他是一手拄 着拐杖,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詹姆斯。现在,用手杖替代拐杖之后,他看上去更 加正常。后来,当富兰克林·罗斯福出现在公共场合的时候也总是用这种方式。 当罗斯福在沃姆斯普林斯恢复疗养的时候,政治从来都没有远离过他。1926年, 他北上为民主党纽约州代表大会作主题发言,并且委婉地拒绝了好心的人们希望 让他竞选联邦参议员的提案。 路易斯·霍韦建议:"请您看上去憔悴一些,那样人们才会相信在未来两年内您 的身体不允许您参加任何选举。"1926年,阿尔·史密斯以压倒性优势重新当选 州长,并且在党内总统候选人提名的竞争中占据了较大优势。在1924年的惨败之 后,城镇与农村的民主党人弥合了他们的分歧,为了表示出和解共赢的姿态,麦 卡杜决定不再参选,而史密斯阵营则接受了选择得克萨斯州休斯敦作为民主党全 国代表大会的会址--这是1860年以来民主党首次在南部举行全国代表大会。这 一次,史密斯再次请求罗斯福发表提名演讲。对于罗斯福来说,这是再一次成为 众人焦点的机会,也让他有机会向党代表们展示他从1924年以来的理疗所取得的 成绩。埃莉诺给罗斯福写信说:"我告诉大家你去休斯敦的时候不会带拐杖,所 以你一定要坚持。" 为了参加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富兰克林·罗斯福早早地就离开沃姆斯普林斯。 他乘火车穿过了美国中西部地,沿途为史密斯造势,同时也与他的儿子埃利奥特 一起练习如何用手杖和手臂协同走上讲台。罗斯福提醒埃利奥特,无论他觉得多 么紧张,都要表现得轻松愉快。不能让别人看出他们很费劲。 和1924年一样,富兰克林·罗斯福是史密斯的竞选主任。除了一些来自南部的民 主党新生代世家子弟以外,没有人对史密斯构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因此,罗斯 福的提名演讲主要针对的是即将通过广播收听大会实况转播的1500万听众。后来 ,罗斯福在给沃尔特·李普曼的信中写道:"我主要是为了广播听众和媒体来写 的演讲稿,史密斯肯定能获得足够的选票,因此我针对的对象是全国的共和党人 士和中间选民。"富兰克林·罗斯福意识到了新媒体的出现使得竞选方式发生了 很大变化,需要演讲者抛弃传统竞选中辩论式的词藻。在将来的岁月里,罗斯福 非常纯熟地运用了这一技巧,能够向收音机前的听众更好地展示他的人格魅力。 在这方面,罗斯福比所有20世纪的美国政治家做得都要好。 在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开幕的那一天,罗斯福的状态很好。当他和埃利奥特走上 主席台的时候,他已经不像1924年那样拄着显眼的拐杖了。当时,全场15000名代 表和观众都向他欢呼致意。富兰克林·罗斯福的健康表现和他高昂的精神状态深 深地打动了人们,让人们并不觉得他是个残疾人。在演讲台上,他看上去非常放 松和自然,不断向观众们点头致意。在人们鼓掌欢呼的时候,他还时不时挥动着 他的右手。 这篇演讲是罗斯福最精彩的演讲之一。他一再强调了史密斯的优秀品质。在后来 看来,他用来形容史密斯的那些诸如宽容、忍让之类的美德似乎都在形容他自己 。罗斯福在演讲中说,要成为一个伟大的总统,"必须要有能让无知小孩和无声 的动物都能喜欢上的优秀品质,必须要有能够帮助人们走出悲伤和困难的优秀品 质,必须要有让敌人也崇敬的优秀品质--要有一颗仁慈的心,关心所有的人。 "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罗斯福已经不是1920年竞选副总统时的那个政治上不成熟的 海军部副部长了。他的结束语让人们再次想起了勇士的形象,让全场代表们再一 次站了起来展示民主党的团结一致。在第一轮投票中,史密斯就以849票获得了提 名。参议院少数派领袖阿肯色州参议员约瑟夫·鲁滨逊接受了副总统参选人的提 名,与会的全部代表都觉得在11月的选举中肯定能够击败赫伯特·胡佛和查尔斯 ·柯蒂斯的组合。 但是,民主党大会时的气势很快就消退了。当时,除了农业之外,美国的经济正 处于繁荣之中。共和党在参众两院的优势似乎无可动摇,而赫伯特·胡佛尽管看 上去有点不爱说话,但是与不再参选的卡尔文·柯立芝相比也显得更有魅力。对 民主党而言更糟糕的是,除了东海岸地区的城市居民、天主教徒以及自由主义者 之外,其他人好像并不钟情于史密斯,特别是农村居民、美国原教旨主义者。此 外,他与大企业之间的联系也让民主党失去了一部分工人阶级传统票仓的支持。 在选举演讲台上,史密斯的表现也非常糟糕,比他那小市民的形象更加狭隘。正 如尖酸刻薄的《巴尔的摩太阳报》专栏作家H.L.门肯所说的:"史密斯的世界始 于科尼岛终于布法罗。"① 富兰克林·罗斯福谢绝了史密斯的邀请,没有出任民主党全国委员会的主席,也 一再谢绝了提名他参选州长的好意。他和霍韦都认识到,1928年对民主党来说不 是一个好时机,罗斯福更想花时间来恢复他的腿部健康。那样,他就有可能在19 32年当选州长,甚至还有可能在1936年问鼎总统宝座。(罗斯福和霍韦认为胡佛 有可能在1932年连任成功。)当9月底民主党纽约州代表大会在罗彻斯特召开时, 罗斯福躲在沃姆斯普林斯,决心远离外界的一切纷扰。 这时,民主党的领导人们开始意识到史密斯的竞选遇到了麻烦。除非他能赢得纽 约州的竞选,获得45张选举人选票,否则他将无望获得总统宝座。而如果史密斯 输掉了纽约州,那他就可能一溃千里,一败涂地。共和党刚刚提名州检察长艾伯 特·奥廷格为州长候选人。奥廷格不仅因大力打击哄抬物价和操纵股价而获得了 极高的声誉,还因为他出生于纽约的犹太裔工人家庭而大受工人阶层选民欢迎。 这位强大的竞争者无疑将会抢走纽约市五个行政区的大量民主党选票。纽约州各 县的民主党主席在罗彻斯特商谈后一致认为唯一有希望在州长选举中打败奥廷格 的就是富兰克林·罗斯福。他们认为罗斯福能额外获得北部地区选民的20万张选 票。 罗斯福却仍然不为所动。就在州长候选人提名开始的前夕,罗斯福公开致电史密 斯重申了他不参选的决定。电文是这样的:"我才46岁,为了我的家庭和我自己 ,我应该继续进行恢复训练,取得更大的进步。" 史密斯很愿意相信罗斯福这个推辞的理由,然而塔曼尼协会和北部地区的民主党 领导人却只愿意接受罗斯福作为提名候选人。他们的理由是罗斯福在党内没有反 对者,也只有罗斯福能挽救颓势。在纽约州民主党委员会书记詹姆斯·法利的坚 持下,史密斯再次给在沃姆斯普林斯的罗斯福打去了电话。服务生在泳池边找到 了罗斯福,但他却不愿听电话,说:"告诉州长我去野餐了,一整天都不会回来 。" 由于第二天就要进行州长候选人投票,当天晚上史密斯找到了埃莉诺,请她给罗 斯福打电话。史密斯说:"他不接我的电话。"埃莉诺告诉史密斯,既然她丈夫 主意已定她就不会试图影响他。但她还是同意给罗斯福打电话。埃莉诺接通了罗 斯福,将话筒递给了史密斯,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去赶到纽约的最后一班火车了。 她第二天一早在托德亨特学校还有课。所以直到第二天读报她才知道她走后发生 了什么事。 埃莉诺走后,史密斯首先让约翰·雅各布·拉斯科布和罗斯福通话。拉斯科布是 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也是民主党的主要捐助人之一。拉斯科布力劝罗斯福为 了政党的利益出来参选。罗斯福的答复是他在沃姆斯普林斯有大量的投资,实在 走不开。 拉斯科布忍不住嚷道:"见鬼的沃姆斯普林斯!我们会照管好一切的,你不用担 心。"拉斯科布甚至说他个人会为罗斯福弥补一切损失。然后他就将话筒交还给 了史密斯。 史密斯接着进行了更努力的劝说,他说:"接受提名吧,富兰克林。你只要发表 几个广播演讲就可以当选。然后你就可以回到沃姆斯普林斯。在你发表完就职演 说并向议会递交文件后,你又可以再次返回沃姆斯普林斯,在那儿住上好几个月 。"罗斯福说:"你不用骗我。" 见两人的劝说都没有效果,赫伯特·莱曼拿过了话筒。他是莱曼兄弟投资银行的 高级合伙人,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劳工问题谈判高手,是民主党内德高望重的人 物。他对罗斯福说如果罗斯福接受州长候选人提名,他也将接受副州长候选人提 名并且负责提供所有竞选所需。 史密斯又继续游说罗斯福,他说:"富兰克,我曾说过我不会把这件事和私人关 系联系起来,但我现在却必须这样。你能不能当帮我一个忙,让我提名你参选? "罗斯福却再次拒绝了他的请求。他列出了许多不能参选的理由,包括他的健康 问题、沃姆斯普林斯的经营问题、他的双腿恢复训练问题以及所有他能想到的理 由。 史密斯听完他的话后说:"好吧富兰克,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代表们明 天一致提名你为候选人,你还会拒绝吗?"这一次,罗斯福犹豫了。 史密斯察觉到罗斯福的动摇,说:"谢谢,富兰克。我没有其他问题了。"然后 史密斯就将话筒递给了莱曼,接着罗斯福很快就和他们达成了一致。 当晚,麦瑞维尔德疗养院的经理埃格伯特·柯蒂斯开车将罗斯福送回了他的度假 屋。柯蒂斯问罗斯福他是否会参选。罗斯福回答说:"柯蒂斯,身处政界就必须 学会玩手段。" 第二天下午,纽约市市长吉米·沃克将罗斯福的名字列入了候选的提名人名单中 。此后的投票就只不过是走形式了。罗斯福以全票被提名为州长候选人。得知这 一消息后,埃莉诺致电罗斯福表达了遗憾的心情。电文中说:"知道你同意参选 我感到很忧心,但我知道你出于对民主党的责任不得不如此。"路易斯·霍韦也 有一些模糊的不好的预感。他也给罗斯福发去了电报说:"这一次我没法儿给你 任何建议。" 听说了罗斯福获得提名的消息后,纽约共和党非常意外,马上决定抓住他的健康 问题这一弱点。《纽约邮报》的报道中说:"强迫罗斯福接受提名真是毫无同情 心的、麻木不仁的行为。"而《先驱论坛报》也说:"提名对罗斯福先生不公平 ,对纽约州市民也不公平。"当然民主党也早就对这样的攻击做好了准备。面对 各种不利言论,史密斯反驳说:"州长不必像杂技演员那样身手矫健。州长的工 作是脑力劳动。富兰克林·罗斯福的智慧并未因为他的疾病受到任何妨害。"富 兰克林自己也开玩笑说:"大多数候选人都在争先恐后的奔向州长宝座,而我却 要在全纽约州的朋友们的帮助下才可以向目标行进。" 虽然对罗斯福的这次参选疑虑重重,路易斯·霍韦仍然马上投入到了竞选活动中 。他在巴尔的摩成立了竞选总部,还为罗斯福和莱曼组织起了一个全国范围的独 立竞选委员会。和霍韦并肩作战的还有爱德华·弗林,他是布朗克斯区的民主党 领袖。为了罗斯福的州长竞选他放下了总统竞选的事务。弗林是查尔斯·墨菲的 得意门生,出生于一个富有的爱尔兰裔家庭,毕业于福得汉姆法学院。他一直厌 恶所谓"政治博爱"所特有的一味求同存异、人云亦云的政治态度。他在社交方 面是一个优雅而有教养的绅士,总是要求自己保持诚实和负责任的态度。弗林与 罗斯福和霍韦可谓一见如故,非常契合。他曾说:"我其实不适合从政。我在政 治生涯中获得了不少乐趣,但我却一直保持着本色,从来不曾因任何事而改变。 " 罗斯福带着弗朗西丝·珀金斯投入了竞选活动。年轻的纽约州议员山姆·罗森曼 被指派给罗斯福,负责所有国内时事的汇报。和霍韦及米西·莱汉德一样,罗森 曼后来也成为了罗斯福终生的工作助手,他通晓所有有关立法的规章条例和章程 。罗森曼一开始曾有些怀疑罗斯福的显赫出生,但很快就被罗斯福抓住问题关键 的超常能力所折服。他说:"从没遇到过像罗斯福那样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看清问 题的本质并抓住重点的人。"在罗斯福担任州参议员时弗朗西丝·珀金斯就已经 为他的能力感到惊叹,而这一次她对罗斯福的表现更加钦佩。她对罗斯福的韧劲 和毅力印象深刻,也惊喜地发现他具有不错的幽默感。有一次富兰克林曾自嘲说 :"如果你没法儿走路了,你想要牛奶时别人会端给你橙汁。你慢慢就会学会接 受一切,说句'没关系'然后将它喝下去。" 罗斯福在纽约州作了为期4周的巡回演讲,有时候一天要讲14次之多。罗森曼非常 钦佩罗斯福的勇气与毅力,强调说对罗斯福来说仅仅是练习站起、坐下的动作就 比普通人一天的运动量还大。当年10月26日在特洛伊市的演讲中,罗斯福提到他 付出的努力,让欢呼的听众精神大振。在演讲中,他回忆起当初民主党的报纸编 辑们所写的有关他健康状况的伤感报道,他们曾感叹:"那个可怜的病人真是太 命运不济了。"当他在很多纽约州北部城市演讲时,听众人数甚至是当地民主党 员人数的两倍。一开始,看好奥廷格的赌注登记经纪人曾为他制定2比1的赔率。 很多人都认为奥廷格会当选。而到了10月底,形势却发生了逆转。在投票开始前 一周,霍韦对富兰克林说:"我预感你这次真会当选。"罗斯福在波基普西结束 了他的竞选活动,2万名群众在小镇的主要街道上举行了支持他的游行活动。 11月6日早晨,罗斯福在海德公园参加了大选的投票,随后去了巴尔的摩的竞选总 部等待选举结果。到9点时形势已经十分清楚,民主党处于下风。到暮色降临的时 候,民主党的颓势已不可挽回。就连在1920年罗斯福和考克斯的那次败北的选举 中也依然忠实于民主党的南方票仓这次也发生了分裂。弗吉尼亚州、北卡罗莱纳 州、佛罗里达州、田纳西州以及得克萨斯州都投向了共和党阵营。在纽约州,史 密斯落后胡佛近10万票。州长选举中罗斯福赢得了不少的选票,但仍比奥廷格落 后2万票。午夜刚过,晨报就出炉了,纷纷开始欢庆共和党的胜利。罗斯福草草阅 读了这些报道,很冷静的接受了失败的现实,说自己要回家睡觉。新闻记者和竞 选工作人员都渐渐散去,民主党准备用来庆祝胜利的大舞厅也慢慢陷入黑暗。 只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一些罗斯福的支持者们仍然关注着形势发展。霍韦、法 利、弗林、一些计票员和电话接线员留下来继续等候着最新的计票结果。弗朗西 丝·珀金斯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沙发上,她打算等待到计完最后一张选票, 希望她的坚持能使形势逆转。她身边坐着一位同样坚定的女士--萨拉。萨拉对 珀金斯说:"我会和你一起等,不到最后都不可能知道鹿死谁手。" 两位女士安静地坐着,看着技术人员将计票结果制成图表。凌晨1点时,弗林在北 方地区的计票结果中惊喜地看到了形势扭转的迹象。他马上给罗斯福打了电话, 告诉他尚存一线希望。罗斯福此时的得票数远远高于总统候选人史密斯,也许能 赢得选举。富兰克林并不相信他的预测,说弗林像"疯了似的把他叫醒"。 凌晨2点,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愉悦。作为一位政治家,弗林有很好的预测能力 。但他却对计票的滞后有些担心。民主党的政治家们都坚信,北方地区的共和党 党魁们在对胜利还不确信时不会公布他们所获得的选票。于是弗林向媒体发表了 一个声明,宣称将派一千名律师去北部地区阻止共和党在竞选中作弊。这个威胁 很快起到了预期效果,计票结果公布滞后的北部县市加快了结果的公布。萨拉和 珀金斯都专心聆听着每个数据--"40票,100票,75票,汇总。" 凌晨4点,罗斯福所得票数开始领先,民主党人将赢得州长选举。最终的结果是, 罗斯福得到2130238票,而奥廷格得到2104630票,罗斯福仅领先25608票。萨拉和 珀金斯和在场的男士们一起举杯庆祝胜利。据珀金斯回忆,她和萨拉后来还同乘 一辆出租车回到东65大街。萨拉这位74岁的高贵夫人居然迫不及待地跑上了台阶 ,想要快些告诉她的儿子胜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