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何谓[试读]
一
爷爷:“北京人好,天津人不行。” 我:“怎么呢?” 爷爷:“北京人,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说话,里边儿一个脏字儿都没有!” 我:“天津人呢?” 爷爷:“天津人?你要是门口种棵树,天天有人来给你浇水。” 我:“那还不好?” 爷爷:“开水!” 说到“开水”两个字,低头抽烟慢条斯理说话的爷爷,突然坐直扭过头来。我笑得都没能看清他的表情是否也像马三立。这成了我关于城市的最早启蒙。 多年后,我到北京上大学。先坐汽车抵达赵公口长途车站,又改乘公交来到了著名的交通枢纽西直门。那时它还是大圆盘... 查看全部[ 一 ]
二
爆竹大概最怕过年,一要殒命,二要挨骂。 写下这几个字时,适逢春节。我在村中,一边享受着清夜扪心的安宁,一边听着微博上来自城市的“炮声”。我的同事,一位大V写道:“这个点儿还放鞭炮的人没孩子,我说的是双关语。” 我喜欢鞭炮,但限于农村。大型的产品,为祭祖而燃。天阔地平的旷野,一声轰鸣,或是一串的爆裂,是无法替代的情感宣泄。炸药的含量,随着人们的钱包在膨胀,可当它可以用斤来计数时又能如何?乾坤之内,那不过是个小叹息。天地之大,人生之短,感受更清晰而已。小型的产品,为祈福或游戏而放。划地而建的院落,几声脆响或是一阵的喧嚣,是静中求动的气氛调解。它不会过大,也不会过... 查看全部[ 二 ]
三
我家的一个老邻居,晚年得到了一笔“巨款”。确切说是笔房屋拆迁款。至此我才知道,他曾经是天津人。之所以后来他以一张风刀刻画过的脸告别那里,是因为国家政策的调整。1961年1月到1963年6月两年半的时间里,全国精简了职工1 887万人,与此相应,全国城镇人口共计减少了2 600万。经济困难,物资短缺,农村成了蓄水池。这个人,属于其中之一。 周恩来说,下去这么多人,等于一个中等国家搬家,史无前例。毛泽东谈起这件事说:“我们的人民好啊!几千万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是共产党哪个能办得到?” 时至今日,好多朋友仍会说我:“你真农民!” 刚开始,我接... 查看全部[ 三 ]
四
我决定和我爸我妈聊聊,说说那些陈年旧事。 交谈之中,我爸经常笑起来:“现在再说这些,就跟说古一样了!”他没吞字,的确是“古”。可这个“古”其实一点儿都不远,就发生在过去的几十年;我则经常感到惊诧,原来很多事,都与所谓的“常识”相反。 发现了什么呢? 1958年,当地是大丰收,隔年人们却开始挨饿。我爸的肚皮饱受煎熬,但我妈却说她能吃上大米。 生产队,其实很民主。队长和会计,需要面对一年一次的“海选”。可它并没能刹住“吃喝风”。 “文革”中,我爸成了“红卫兵”,对自己的揭发行为,他懊悔不已。可混乱中,经济依旧在发... 查看全部[ 四 ]
饥饿
我爸生于1949年,比我妈大四岁。两人相亲之时,他瞒报了数字,人为降低了三岁。对于这种“骗婚”行为,我妈一直耿耿于怀。 1958年,我爸九岁,放着羊就进入了“共产主义社会”。 这一年的元旦,《人民日报》用一篇题为《乘风破浪》的社论,为“大跃进”吹响了号角。文中写道:“我们要在十五年左右的时间内,在钢铁和其他重要工业产品产量方面赶上和超过英国;在这以后,还要进一步发展生产力,准备再用二十年到三十年的时间在经济上赶上并超过美国,以便逐步地由社会主义社会过渡到共产主义社会。这是我国人民光荣的伟大的和艰巨的历史任务。” 我爸当然不知道,这一年的1月和... 查看全部[ 饥饿 ]
食物
先讲个真实的故事。 我的一个朋友,正在美国攻读政治学博士学位。一天,教授在课堂上讨论中国能否取代美国成为世界的“带头大哥”。结论是为期尚远。理由是中国的人均猪肉消费量比起美国来太低了。我的这位朋友站起来反对:“你的理由不成立,数据不准确。”教授说问他哪里不准确了。他回答说:“因为美国人吃猪肉,除了肉什么都不吃。而我们中国人不一样,除了猪毛不吃,其他的都会吃掉。” 他是对的。我想,吃不饱,才会到处找,才会有“舌尖上的中国”。第一个吃臭豆腐的人,其实比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要大无畏得多。 所以,体察20 世纪60 年代的农村生活,还是要从吃开始。 四种饺子 ... 查看全部[ 食物 ]
生产队
语言,是有黏性的。 我至今把乡政府叫作公社,把村委会称作大队,甚至提醒儿子该去上幼儿园了,“育红班”这个词儿有时还会先在脑袋中转个圈儿。这么土的人,固然属于极品。可不可否认的是那个时代的影响之深。 前文写过,如果公社是总部,那么大队是事业部,生产队则是分公司。普通农民,是生产队的员工。我好奇的是,生产队是怎样运转的呢? 北司徒村,共一个大队,九个生产队。其中张北司徒占据三个,即一、二、三队。我家被划入了二队,我爸做过这个队的会计。 爸爸:“队是怎么分的呢?划片儿。街南街北,这么分。到现在也还是这样。” 我:... 查看全部[ 生产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