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一味地称赞日本汽车产业的成就并不是本书的目的。这个产业中也有堆积如山的问题。经历了大约40年的持续增长后,日本的汽车产业在1990年达到了国内生产量的顶峰(1 350万辆),此后,在短短的时间内相继出现了劳动力不足、贸易摩擦、国内经济不景气、日元升值、国际合作等各种问题,在寻求这些问题的对策时,90年代转眼就过去了。汽车自诞生之日起就背负着环境、安全、能源等问题的“罪恶”,而解决这些问题的对策是没有尽头的。 通过学习日本的生产方式,欧美企业“迎头赶超日本”的策略在20世纪的最后20年里取得了一定程度的进展。新兴汽车生产国(特别是韩国、中国、东盟各国等)虽然在21世纪初期不可能马上超越日本,但是,如何寻求与这些国家在竞争和各安一方之间的平衡点,从长远来看是个越来越重要的问题。虽然日本企业本身的生产或开发的力量还是很强,但在品牌和战略构想上还存在着很大的弱点。因战略错误而导致业绩滑落,需要依赖国外企业资本的企业也越来越多。总之,日本汽车产业的现状离乐观还有相当的距离。 但过度的悲观论也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在上世纪90年代,有关汽车产业的论调因受到经济整体不景气、金融危机、不动产危机等气氛的影响,从乐观主义陡转到了悲观主义,但事实上汽车产业的下滑却并没有所说的那么极端。若以能力构筑竞争的角度来纵观20世纪70~90年代,尽管问题如山,但从长期来看,这个时期汽车产业体系所具有的执著精神还是很明显的。 进入21世纪后的今天,僵硬的“日本模式企业体系赞美论”已经没有市场了,但也不必在过度自信与丧失自信间摇摆不定。正因为这个时期变化很大,所以更需要有稳定的历史观。只有冷静地分析评价20世纪后半叶日本汽车产业所取得的成就,才能找出该产业面向21世纪的对症下药的处方,进而获得日本制造业整个产业的指南针。 例如在20世纪90年代的后半期,在美国经济繁荣的大背景下,“向美国企业的全球标准学习”的论调的确在世纪末的日本占有统治的地位。说起来,20世纪日本企业发展的原动力,基本上都是来自主动学习美国等国外企业的经验,而且今后也应该如此。即使本书的主题是日本模式的汽车生产体系,但显然其源头也是来自美国的福特体系。 但是,如果说这就意味着日本企业要主动放弃多年来所积累的优势而专注于引进美国方式,那将会踏上一条很危险的道路。因为它产生的后果是今后人们只能看到单纯将美国企业模式亚洲化的日本企业。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对20世纪后50年部分日本企业在汽车等领域所积累下来的优势进行重新评估,形成概念,并以这种优势作为前提,思考在21世纪的前50年应该向外国企业学习什么。只有树立“对技术领先的领域尽可能地发挥其产业优势,对技术落后的领域则要善于向国外学习,以备将来之需”这一“两手准备”的根本战略,21世纪的日本企业才会有广阔的前途。 基于这样的认识,本书尝试用能力构筑竞争这一关键概念,对20世纪最后25年里已达到辉煌顶峰的日本汽车产业所带来的意义加以说明。当然,现代的产业竞争是非常复杂的,单从一个视角往往难以分析透彻,但笔者认为,在各种不同的产业领域中,用某种视角来解释一连串发生的事件,对大多数致力于探寻发展之路的企业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即使最后的评价该由今后的历史学家去完成,但对于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的我们来说,在现阶段给出某种程度的设想性评价也具有一定的意义。 能力构筑竞争的重要性,并不只局限于汽车产业领域。而且也不是说在20世纪的后半叶就已经结束了。笔者相信,即使在21世纪、在其他很多的产业领域,能力构筑竞争都将是个重要的课题,并将一直持续下去。把焦点放在汽车产业的能力构筑竞争上的原因就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