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读到它就想到我们家楼板上的蓝色的月光,那静静的杀机。 --《私语》 说到月亮意象的创构,这是张爱玲的艺术才能臻于极致的表征之一。张爱玲熟悉西方的月亮文化,除了王尔德,BeberleyNichols也是值得一提的作家。《私语》中写到,因为与后母发生冲突,父亲扬言要用手枪打死张爱玲,还把她关在一间房里,病了也不给医治,那时她对家的感觉发生了根本的变化,"这座房屋忽然变成生疏了,像月光底下的,黑影中现出青白的粉墙,片面的,癫狂的。"她特别引用了BeverleyNichols表现狂人的半明半昧心理的一句诗:"在你的心中睡着月亮光",她说自己读到它时,"就想到我们家楼板上的蓝色的月光,那静静的杀机。"正因为张爱玲先有在家中的不愉快,才有阅读时的快速联想,将中国传统中的那个明亮的、总是负载美好想像的月亮,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月亮,张爱玲由此在一个更大的艺术空间中施展着自己的才华。 BeverleyNichols,英国作家,出生于一八九八年,逝世于一九八三年,从一九二零年出版小说《序幕》(Prelude)到一九八二年出版诗集《曙光》(Twilight)为止,他一生创作了六十多部著作,涉及小说、侦探推理故事、园艺著作、童话、戏剧、歌曲整理等,名副其实的高产,尤以园艺著作最为有名。 张爱玲的《私语》写于一九四四年,BeverleyNichols的"在你的心中睡着月亮光"这句话可能出自他早年零星发表的诗歌,或出自某篇小说或故事也未尝不可能。--如果这个推理成立,那么会是哪部作品呢?难下结论。BeverleyNichols在一九四四年前出版了二十多部作品,包括小说、剧本、园艺、传记……张爱玲看过他的什么著作,那句话具体出自哪里,都待考。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似乎BeverleyNichols叙事时也喜欢借用月亮,他有部侦破推理著作就叫《月光花》(TheMoonflower,又名TheMoonflowerMurder,一九五五年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