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行相妒,似乎是不可避免的, 何况都是女人--所有的女人都是同行。 --《我看苏青》张爱玲:《我看苏青》。 张爱玲对自己的这一点并不隐瞒,可是,对于苏青,她觉得还有点"特殊情形","即使从纯粹自私的观点看来,我也愿意有苏青这么一个人存在,愿意她多写,愿意有许多人知道她的好处,因为,低估了苏青的文章的价值,就是低估了现在的文化标准。"她甚至有些过于直率地说: "如果必须把女作者特别分作一栏来评论的话,那么,把我同冰心、白薇她们来比较,我实在不能引以为荣,只有和苏青相提并论我是甘心情愿的。" 为什么?后面她又评价说: "苏青最好的时候能够做到一种'天涯若比邻'的广大亲切,唤醒了往古来今无所不在的妻性母性的回忆,个个人都熟悉,而容易忽略的。实在是伟大的。她就是'女人','女人'就是她。" 那么,创作水平的高下问题已就不言自明了。 苏青符合了张爱玲的审美标准,她毫不谦虚地自言"我想我喜欢她过于她喜欢我,是因为我知道她比较深的缘故。"更进一步的原因则是:"我们这一代的人对于物质生活,生命的本身,能够多一点明了与爱悦,也是应该的。而对于我,苏青就象征了物质生活。"对张爱玲而言,苏青是一个谈不上是朋友的朋友,她们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张爱玲与炎樱的关系密切,相识相知,但却也还有着相互的欣赏以及同气相求的亲近感,她们毕竟都是"思想复杂一点的人"张爱玲:《我看苏青》。--就像张爱玲所说的。 在这里,不要把张爱玲的喜欢苏青庸俗化,张爱玲所说的喜欢物质,喜欢的其实是苏青所代表的那种市民情趣,是女人就像一个女人--一个平平常常的女人,为柴米油盐操心,同时也不放弃更高点的追求。说这是世俗也行,说这是伟大也行。而冰心、白薇的情调却或者高蹈,或者激烈。一个看着星星说话,宣传的是美与爱;一个宣称自己要掌握文学这个武器,向社会宣战,恐怕都不是张爱玲所能欣赏与接受的。 当然,张爱玲所体现的只是她的爱好。她的爱好不是一切,所以,冰心、白薇,自有她们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