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现在是可以生活得很从容的,她的美又是最容易保持的那一种,有轮廓,有神气的。--这一节,都是惹人见笑的话,可是实在很要紧--有几个女人是为了她灵魂的美而被爱? --《我看苏青》 张爱玲在《我看苏青》中谈的是女作家苏青的创作,可实际上谈得最多的是女人如何在这个时代里生活。这个时代不是罗曼蒂克的,所以在这个时代里生活的女人也不可能是罗曼蒂克的。女人要生活下去,方式多种多样,但一个古老的方式就是结婚嫁人。这就自然引出了她的话题:女人因为什么而被爱?结果,经过自己的研究,她有了自己的结论。女人要被爱,只有身体美,才有可能。女人为此而想方设法,驻颜有术:第一,要身体相当好;第二,生活要安定;第三,心里不能安定。后一条值得注意,心里不安定,张爱玲解释成:因为不是死心塌地,所以时时注意到自己的体格容貌,知道当心。深层的含义恐怕是:女人的这种不安定,一方面可能来自自己,另一方面也可能来自男人。怕婚姻的不稳定,所以心里不安定。这时候,为了给自己留条谋生的后路,当然地早做准备,时时注意修饰自己,不让青春消失掉。到了派用场时,才能不让男人从自己眼前溜掉。 张爱玲《倾城之恋》中的白流苏就是一例,她快三十了,还能找到理想的夫君,在张爱玲看来,就属于那种驻颜有术的女人。她生活的环境较为安定,可又受到家人的挤压,难免生气,咽不下,心里不安定,也就时时准备着再找一个男人嫁了,平时哪里还敢怠慢自己的修饰?不经意间,她保持了自己的青春,换来了辉煌的战果。 人们在谈到人的美尤其是女人的美丽时,常常主张心灵美,这必要,可用在恋爱上,又往往不灵光。恋爱中的一见钟情,尽情披露了人的动物性。来自自然的相互吸引,没有那么快地就深入心灵层面。灵魂的美还没有被发现,女人身体的美已经发挥了决定的作用。 一个女人与一个男人,在心灵还没有产生共振的情况下,就因对方的身体美丽而堕入情网了。发现了,再找心灵的美丽来弥补,那已经是后话,而且是不打紧的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