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爱跟着这位巴斯克人一起搞恶作剧的当数胡安尼托•苏里万•阿尔瓦雷斯•德•托罗萨。他是赫雷斯人,喜欢人们把前面的名字去掉,直接叫他的姓“苏里万”。在协助工业家的闹剧过程中,他得到了极大的乐趣,借此来打发无聊的体操课。“两百多户,两百多户人家沾了我们公司的光,吃上了早熟的菜豆啊,”每次杜尼阿贝迪亚喝多了矿泉水或是桔叶汁时都会重复这样的话,“在那两百多户人家中有很多从南边来的难民,就是从你们那里来的,尽是些狗屎人渣,苏里万,你就是个人渣,是装成了人样儿的狗屎。”而这样的谈话往往会由苏里万这位安达卢西亚人结束。他会坐在游泳池旁,一边沐浴着山谷的阳光,一边看着辛普森夫人打破耐力和速度的纪录,说: “看那个女人游的,简直像美人鱼变成了鱼干儿。” 然而,苏里万偏爱的聊天对象既不是这位巴斯克人,也非那个退休将军,而是一个穿着针织运动服的男人。他是个高个子的中年人,留着佛朗哥时期公务员的那种小胡子,总是陪伴在妻子的左右。他的妻子是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形象酷似西班牙四十年代民族小说中的女性人物。穿运动服的男人肩负起了监视桑切斯•波林的任务。后者是个肥胖的作家,总是沉默寡言,穿运动服的男人认为他和共产党有所牵连。 “您听说过浴场里有共产党的事吗?” 穿运动服的男人这样问护士长说。鉴于护士长海尔达不愿插手此事,他又去找门房女总管,而后又找到了法贝尔兄弟指派的浴场总负责人莫里纳先生这里。 “我们对疗养者的思想并不感兴趣。” “如果我什么都没说的话,您可以不管。可浴场里有共产党就是有共产党,他也许正在这儿的某个地方踢球,或者正在抽烟呢。” 穿运动服的男人私下里又说:“他不止是个共产党人,而且还是个泼皮无赖,正寻找机会从哪儿弄笔钱付疗养的账单呢。”比利亚维森西奥上校无法对这样的担心坐视不理,于是便用心观察,试图发现究竟是何种原因使这位马克思主义者潜入到这样一所病人为数不多、风平浪静的浴场中来。虽说如此,但每次当他碰见桑切斯•波林,不管是在大厅的楼梯上,还是在按摩房的出口处,或是在蒸汽浴室里,又或是见医生时,还有进出电视房时,上校都会谨慎而又彬彬有礼地向他打招呼。而桑切斯•波林呢,永远一副置身世外的样子,鲜少与人攀谈。他顶多对别人友好的寒暄报以淡淡的微笑,使得谈话可以进行下去。但他察觉到了穿运动服的男人对他那种蠢蠢欲动的敌意,同时也接到了别人间接的提醒,知道有人正在调查自己的身份。其实他曾对那个巴斯克人信任有加,而苏里万则曾经这样说过: “天哪,你们哪里算什么红色份子啊。我的表妹琼曾经是个纯而又纯的共产党人,我可是看着她一路走来的。如今她已经成了社会党人,在安达卢西亚的政府部门供职,有钱有势,过得好不自在。” 桑切斯•波林瞪着体操教练,眼中充满失败者的愤怒,而后又用他那双近视的眼睛向四周望了望,希望能从体操房中的其他人脸上看到失败或是反叛的表情。他在身边的这个男子怀疑的目光中看到了某种嘲讽,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人有一个加利西亚加利西亚,西班牙西北部自治区。的姓氏:卡瓦略。“可我的“略”字是用‘lh’拼写的,因为我父亲厌倦了当西班牙人,所以申请加入了葡萄牙国籍。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反正最后我们护照上的姓氏都写成了‘Carvalho’。”疗养院里的夫人们发现卡瓦略既像巴斯克人一样个性十足,又像桑切斯•波林一样深藏不露。特别是索利塔夫人——比利亚维森西奥上校的妻子,她曾经惊讶地看到过卡瓦略坐在露天凉棚里,面朝南方,一只手用指尖捏着一本书,另一只手正在用打火机点火烧它。
浴场谋杀案——试读之九
书名: 浴场谋杀案
作者: [西撒哈拉] 巴斯克斯·蒙塔尔万
出版社: 人民文学出版社
原作名: El balneario
译者: 杨玲
出版年: 2011-3
页数: 304
定价: 26.00元
装帧: 平装
丛书: 99畅销文库
ISBN: 97870200818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