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错的死角[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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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似有悲鸣传来。他闭着眼睛,侧耳倾听,但除了鸟叫声,再无其他声息。 是梦吗?他缓缓睁开双眼。 他整个人伏在桌上,看来刚才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窗子大开着,吹进来的凉气席卷全身,令他觉得冷飕飕的。前些日子的酷热难当恍如幻觉一般,不觉已是凉爽的秋日了。他看了看表,刚过早上五点半,东方的天空已经透出了鱼肚白。 他打了个寒战,把罩在短袖衬衫外面的毛料外套裹紧。工作桌上,稿纸堆得乱七八糟,最上面的一张被他压在脸下睡了一觉,流到纸上的口水已经干了,变得硬邦邦的。他咂了咂嘴,把纸揉成团,丢向房间一角的藤编垃圾桶里,不料没有瞄准,纸团砸在垃圾桶边缘,落到了外面。 “见鬼!” 为了驱走睡意,他伸手揉了揉... 查看全部[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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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似有悲鸣传来。他闭着眼睛,侧耳倾听,但除了鸟叫声,再无其他声息。 是梦吗?他缓缓睁开双眼。 他整个人伏在桌上,看来刚才是不知不觉睡着了。窗子大开着,吹进来的凉气席卷全身,令他觉得冷飕飕的。前些日子的酷热难当恍如幻觉一般,不觉已是凉爽的秋日了。他看了看表,刚过早上五点半,东方的天空已经透出了鱼肚白。 他打了个寒战,把罩在短袖衬衫外面的毛料外套裹紧。工作桌上,稿纸堆得乱七八糟,最上面的一张被他压在脸下睡了一觉,流到纸上的口水已经干了,变得硬邦邦的。他咂了咂嘴,把纸揉成团,丢向房间一角的藤编垃圾桶里,不料没有瞄准,纸团砸在垃圾桶边缘,落到了外面。 “见鬼!” 为了驱走睡意,他伸手揉了揉... 查看全部[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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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日(大泽芳男) 结束为期三个月的住院生活,我回到了东十条的家里,是在三月二十八日。虽说已是春天,空气却依然带着几分寒意,樱花也毫无开放的迹象。 从东十条的商店街拐进狭窄的巷弄,一看到那幢熟悉的木造二层小楼时,两小时前走出医院大门时的兴奋心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正要伸手去推临巷的玻璃门,我迟疑起来。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走进去合适吗?万一迎头碰到伯母,该跟她说什么好?不,应该说,我会被她怎样地冷嘲热讽?种种念头在心里纠结,我缩回手,插在口袋里。 我抽出一支七星牌香烟衔在嘴里,随即想起在医院的六人病房里熬过的那些日子,与之相比,毕竟还是这个家要好得多。我扔掉香烟,迅速伸脚将它碾灭。除了这... 查看全部[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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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日(清水真弓的日记) 我打开刚买的崭新日记本,躺在榻榻米上沉吟着该写点儿什么。既然是随心所欲的日记,从哪天写起都无所谓,但老是空在那里,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压力。原本想说一定要写得有条有理,结果写了好几行都是漫无边际的闲扯。 接下来,要打起精神好好写才是。 不管怎么说,这么顺利就租到房子真是太好了。(这种事写来做什么?) 日升雅苑二○一号室。“日升雅苑”这个名字很洋气,但实际上还是叫“日出庄”更合适。这是幢二层建筑,每层有三个房间,如果用“东京随处可见的杂乱公寓”来形容,或许比较容易想象。二○一号室是上到二楼后,最里面的一个房间。 租金是六万元,附带浴室和卫生间,可以说是相当便... 查看全部[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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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日续(大泽芳男) 晚上十一点多,我偷偷溜出了主屋。伯母通常九点就寝,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应该不用担心会被她起床撞见。但从二楼下来时,我还是谨慎地挑不会咯吱作响的楼梯边缘落脚,慢慢地走了下来。 我卸下后门锁的插销,轻轻推开玻璃门。这门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必须小心地徐徐打开。明天给合叶上点儿油吧。 就在这时,我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黑影一掠而过,冲到院外。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开门上,这一突发的意外把我吓得半死。黑暗中,有两只眼睛在闪闪发光。 “什么嘛,原来是小黑。” 小黑蹲在院子里看着我,喵喵地叫着。 “可恶,简直是存心吓我……” 我有些生气,不假思索地... 查看全部[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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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日续(大泽芳男) 晚上十一点多,我偷偷溜出了主屋。伯母通常九点就寝,现在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应该不用担心会被她起床撞见。但从二楼下来时,我还是谨慎地挑不会咯吱作响的楼梯边缘落脚,慢慢地走了下来。 我卸下后门锁的插销,轻轻推开玻璃门。这门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必须小心地徐徐打开。明天给合叶上点儿油吧。 就在这时,我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黑影一掠而过,冲到院外。我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开门上,这一突发的意外把我吓得半死。黑暗中,有两只眼睛在闪闪发光。 “什么嘛,原来是小黑。” 小黑蹲在院子里看着我,喵喵地叫着。 “可恶,简直是存心吓我……” 我有些生气,不假思索地... 查看全部[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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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二日(大泽芳男) 从戒酒中心出院后,我仍需每月一次前往医院接受复查,直到医生判断已无必要为止。 此外,虽然不是强制要求,但医生建议我每月参加两次戒酒会。这种戒酒会是由出院的病友聚在一起,介绍各自的亲身经历,以此认清喝酒的危害,并深刻反省,彼此勉励绝不再陷入酒精依赖症的泥潭。 但我无论如何都无法习惯戒酒会的氛围。我原本就讨厌集体活动,总觉得就像青年旅舍的茶会 一样,有种强加于人的味道,令人提不起兴致。那些畅谈酒精危害的人,个个看起来都像是正人君子,滔滔不绝地大谈自己是如何意志坚强地战胜了疾病,但这反而让我感到不解,既然是意志如此坚强的人,当初又为什么会患上酒精依赖症呢?想到这里,登时... 查看全部[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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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二日。曾根新吉憎恨地盯着大泽芳男的背影。这人是他在戒酒中心住院时的病友,一个爱管闲事的家伙。有一次曾根偷偷躲在厕所喝罐装酒,大泽撞见后,当即便向医院举报,害他被关进独居房整整三天,真是岂有此理。明明其他患者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泽却硬要出头主持正义,平时也老是摆出一副高傲的神色,仿佛在说“我跟你这种废物才不是一类人”。 “切,人模狗样的混账!”曾根咬牙切齿地骂道。 “您说什么?”老板不解地望着曾根。 “哦,给我来两串烤鸡杂,还有,再添杯酒。” 曾根把空酒杯重重地往吧台上一蹾,要求老板续杯。 对曾根来说,酒就是他的生命之水、活力之源。没酒喝的时候,他全身都酸软无力,脑子里也嗡嗡地... 查看全部[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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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二日(大泽芳男) 我从戒酒会回到家中,是下午五点多。 还没走到玄关,我就在小巷里闻到了烤鱼的味道。唉,又是干竹荚鱼啊,我光想就觉得腻味。干鱼是伯母的最爱。 我老早就和伯母分开吃饭了。生活作息不同是最重要的理由,我上午十一点起床,凌晨三点就寝;伯母却是早上五点就起,晚上九点入睡。但实际上,不和她一起吃饭的真实原因,是她的伙食太单调清淡了。早上是米饭配酱汤,中午是就着咸菜吃茶泡饭,晚上则是凉拌豆腐或干竹荚鱼,一日三餐,天天如此。对于正值壮年的我来说,这样的饭菜实在难以下咽。我想伯父之所以过世那么早,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 自打我从事翻译工作以来,一直是早上吃面包喝咖啡,中午和晚上则随便... 查看全部[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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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二日(清水真弓的日记) 我本来计划要每天坚持写日记的,却因为外出培训而无暇顾及。我不是那种做事一丝不苟的人,一旦搁下些时日,要再提笔真是难啊!为此我好好反省了一阵。 开场白先放一边,概括写写这十二天来的情况吧。 入社典礼在四月一日举行。两百名新员工在位于丸之内的总公司集合,聆听完社长的训话后,我们被分成四组,将轮流接受培训。我被分到第一组,当天就住进了培训中心,翌日起便开始为期十天的培训。 从基础业务知识、接待客户的态度、英语会话到在宾馆用餐时的礼仪、地理常识和实际操作,培训的内容满满当当,完全没有放松的时间。但因为进的是自己心仪的公司,我学得兴味盎然。我们只有周日可以自由活动,... 查看全部[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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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六日(大泽芳男) 十条纸业的货用通道两旁种着成排的樱花树,是个散步的好去处。每到四月上旬,连绵两百米的樱花开得如云似霞,中旬时风吹落英如雪,凋落的樱花瓣无比绚烂。这里离我家不到一百米,花开时节,我每天都可以欣赏到这番美景。由于樱花种在货用通道两旁,只有枝条越过铁丝网伸向外侧的道路,因此避免了种种煞风景的事情。既没有人举办“樱花祭”之类毫无风雅可言的赏樱会,也没有赏花客旁若无人地在路上铺席设宴。 每次前往JR的东十条站,宁可绕点儿远路,我也要从这条樱花道下经过。到了五月,樱树换上一身绿装,在春日令人愉悦的微风吹拂下,柔嫩的新叶摇曳不定,沙沙作响。正从精神性疾病中逐渐恢复的我,正需要这样的... 查看全部[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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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八日(清水真弓的日记) 唉,好累啊。爬楼梯的时候,我简直快累趴下了。背包沉甸甸的,浑身的肌肉酸痛,每抬一次脚都很辛苦。 好不容易回到家,光烧洗澡水就花了三十分钟。洗完澡后身上热热的,我边吹晚风,边吃刚买回来的橙子。果汁沁入胃里,感觉总算缓过来了。 趁还没睡着,赶快来写日记。 长假过后的五月六日,我获得了三天假期,便和加纳绿一起去信州旅行。 我们从上野站搭特快列车,早上抵达上田市,首先参观上田城。这座古城与真田氏 颇有渊源。这里有名为上田交通的当地私营铁路,我们坐着晃晃悠悠的袖珍电车前往盐田平,沿途一派田园风光。 盐田平被称为“信州的镰仓”,拥有大量寺庙和古迹。镰仓时代的街道至今... 查看全部[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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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三日(大泽芳男) ……男子俯下身,用草叶擦拭沾满血迹的刀刃。擦干净一面后,再仔细擦另一面。两面都擦拭完毕,他才将刀子收入刀鞘。接着他再次弯下腰,双手伸进地上的男人的腋窝处,使劲儿拖动。他拖着沉重的尸体,在开阔的山坡上一步一步挪动。终于,尸体被拖离血泊,运入了森林深处。 她怔怔地盯着这一幕,无法移开视线。 身材高挑的男子回来了。他拾起猎枪,抱在怀里,环顾着四周,确认有无遗漏。接着他打开盒子,取出双筒望远镜,举到眼前。 “不要啊。”她喃喃自语,“求求你,不要往这边看。” 男子站在原地,缓缓移动望远镜。他那修长的手指不时轻按对焦。 “我不在这儿。”她小声说道,但却并没有移开目光。... 查看全部[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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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三日(清水真弓的日记) 一想起八丈岛三日游的快乐经历,我就兴奋不已。被太阳晒过的肌肤,到现在都还热得发烫。这次旅行真是大有收获。 二十一日是旅行的第一天,我们上午十点在羽田机场集合。三十名旅行团成员中,差不多男女各占一半。十点四十五分搭上喷气式飞机(我本以为一定是YS机 ,所以很意外),十一点三十分抵达八丈岛。不愧是南部的海岛,日照十分强烈。看这光景,露天游泳只怕还不行,不过在室内泳池游游应该没问题。我们从机场直接前往了海滨酒店。 用过午餐后,酒店方在会议室召开了说明会(果然没有马上请我们去观光)。会后还有提问时间,之后便安排我们参观酒店内的各种设施。 这家酒店是一幢六层建筑,... 查看全部[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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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三日(清水真弓的日记) 一想起八丈岛三日游的快乐经历,我就兴奋不已。被太阳晒过的肌肤,到现在都还热得发烫。这次旅行真是大有收获。 二十一日是旅行的第一天,我们上午十点在羽田机场集合。三十名旅行团成员中,差不多男女各占一半。十点四十五分搭上喷气式飞机(我本以为一定是YS机 ,所以很意外),十一点三十分抵达八丈岛。不愧是南部的海岛,日照十分强烈。看这光景,露天游泳只怕还不行,不过在室内泳池游游应该没问题。我们从机场直接前往了海滨酒店。 用过午餐后,酒店方在会议室召开了说明会(果然没有马上请我们去观光)。会后还有提问时间,之后便安排我们参观酒店内的各种设施。 这家酒店是一幢六层建筑,... 查看全部[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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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五日(大泽芳男) 伯母病倒了。 晚上八点左右,我在外面吃完晚饭回到家,听到伯母在厨房唤我。她的声音有气无力,与平常大不相同,语气格外迫切。 “什么事儿?” 我应了一声,走到厨房,发现伯母正蹲在流理台旁边,手捂着胸口难受地喘息着。小黑围着她转来转去,不安地叫唤。 “伯母,您不要紧吧?” 我赶忙走到伯母身旁,抱住她的后背,扶她直起身。 “突然头晕起来,腿软得站不住。于是我就一直在这儿等你回来。” 伯母的声音很虚弱,一点儿都不像平时。我一摸她额头,热得烫手,烧得好厉害。她好像全身都没了力气,一靠住我,头就猛地耷拉了下来。 这下糟了。伯母向来身体健康到她引以为傲的程度,因此我愈发... 查看全部[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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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日 曾根新吉中午十二点起床,住处附近有家站着吃的荞麦面店,他像平常一样,点了个大份的荞麦凉面,站在那里狼吞虎咽。 “哇,真香。” 他觉得这对宿醉最管用了,二百三十元 也很便宜。吃完面,他从隔壁小酒馆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罐“One Cup”清酒,二百二十元 。先往胃里垫点儿东西再喝酒,比较不容易醉,不然待会儿下手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可就麻烦了。“One Cup”清酒不仅是防止耳鸣的灵丹妙药,也是一种兴奋剂。 今天去哪里远征呢?曾根思索着。算了,天气这么好,还是边走边慢慢琢磨吧。 他在庚申路的人行道上闲逛着,前方走来一群考完期中试、提前放学的私立女子高中学生。看到一手拿着罐装酒转悠的... 查看全部[ 2 ]
书名: 倒错的死角
作者: [日] 折原一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原作名: 倒錯の死角-201号室の女
译者: 李盈春
出版年: 2011-10
页数: 308
定价: 28.00元
装帧: 平装
丛书: 午夜文库·日系佳作:折原一作品
ISBN: 9787513303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