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是如何忘记历史的——经济学中的一般性理论建构

社会科学中所有模型的一个中心问题是:它们不仅必须考虑人们之间的结构关系，而且要考虑人们自身的计算问题，因为人们会对不断变化的环境做出反应。系统和人都必须模型化，在这里人的模型包括了它对于系统的感知。这是一个紊乱的复杂性问题，它很难被纳入一般性理论模型之中，至少在没有强加严格的简单化假定的情况下是这样。 例如，在一般均衡模型中个人如何对待多重市场?罗伊R26;拉德纳（RoyRadner，1968）已经考察了其中包含的计算问题。肯尼斯R26;阿罗和罗拉尔R26;德布鲁的一般均衡模型假设存在一个市场，在任何可能的自然状态下，在所有可能的时间里，可以交易所有可能的商品。于是，如果存在1000种类型的商品、1000种可能的“时间”和1000种可能的“状态”，那么就会存在10亿种不同的市场。考虑到所有的可能性和连接，市场的数量会爆炸性地增加，这会超过任何人的计算能力。拉德纳（1968，p.32）总结说“将计算的局限性融入以最优化行为为基础的均衡理论之中，存在一个根本的困难”。 总的来说，一般均衡理论学家们在得出一般性的解释原则上，存在巨大的困难。正如阿罗（1986，p.S388）所宣称的:“总体上，理性行为的假设一般没有什么意义。”在一般均衡理论中，总超额需求函数几乎可以采取任何形式（Sonnenschein，1972，1973a，1973b）;Debreu，1974;Mantel，1974）。①正如阿布R26;图拉博R26;里兹维（S.AbuTurabRizvi）所指出的，索南斯肯（Sonnenschein）、德布鲁和曼特尔（Mantel）的结论是一般性的和毁灭性的。主要的结果是: 微观层面上的个人理性假设和其他假设，没有给宏观层面上的现象分析以指导:理性假设或效用最大化假设不足以讨论社会的规律性。 （Rizvi，1994a，p.363） 面对这些问题，艾伦R26;科曼（AlanKirman，1992，p.118）写道:“没有什么令人信服的正式理由可以证明这样一个假设:个人，甚至是最大化者的总体，会像一个个体最大化者一样行动。”对于一般均衡的唯一性和稳定性问题的研究表明，除非做出非常严格的假设，例如整个社会能够像一个个人一样行动，否则均衡可能是非决定性的和非稳定性的（Arrow，1986;CoricelliandDosi，1988）。不仅要假设偏好函数是外生给定的，而且还必须假设所有的偏好函数都是完全一样的。 由于一般性理论被爆炸性的复杂性所压倒，所以在一般性理论方面做出的所有努力，最终都必须放弃许多一般性。他们进行简化，声称“还有更多工作要做”来总结这一模型。一般均衡理论的主要理论结果，已经依靠了如此具有限制性的假设。真正的一般性理论已经被证明即使不是不可能的，也是困难的。大家普遍接受的是，从一般均衡理论得出的、唯一真正的一般性解释原则是“所有的东西都依靠于所有其他的东西”。这种理论的弱点部分来源于它的基本公理的局限性，部分来源于对于一般性肆意的追求。① 在实践中，经济学中所有试图建立无所不包的一般性理论的努力，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或者已经导致失败。权威的一般均衡理论学家们后来已经承认了他们所研究项目的局限性。例如，弗兰克R26;哈恩（1980，p.132）已经坦然承认，典型的瓦尔拉斯式理论排斥时间，因为它将未来降格地融入现在。它也排斥金钱，但金钱却是应付未来不确定性的一个重要手段（Hahn，1988，p.972）。罗伯特R26;克洛尔（RobertClower，1994，1999）得出了相似的反面论断。运用相似的方法，他论证瓦尔拉斯理论实际上排斥了生产、市场、竞争和真正的贸易。更为关键的是，瓦尔拉斯的理论关注均衡状态的逻辑存在，而这是以牺牲市场运作的机制为代价的（Costa，1998）。总之，致力于一般性的、研究复第1章一般性理论的局限杂现象的理论，通常都被证明其范围非常狭窄。 尽管如此，哈恩（1984）和其他学者还是试图将一般均衡理论合法化，以用来表明如果市场运作正常的话，“世界会是什么样子”。他们宣称的目的是，证明只有在严格的限制性条件下真实市场才会运作得最好。然而，一般均衡理论的这种“合法化”是难以令人信服的，因为它只是许多可能的、描述真实市场机制的理论努力之一。我们不能简单地假定一般均衡理论是唯一可能的理论。另外一个（或许是没有被发现的）理论可能会证明市场总是可以完美地运作。为了证明真实世界的市场只有在严格的限制性条件下才可以“运作”，我们必须考虑所有可能的、关于市场体系的理论表述和理论形式，并且证明它们同样只有在严格的假定条件下才能运作得最好。当然，这一任务对于纯粹的凡人来说是不可能的。哈恩的论断是站不住脚的。一个棘手的问题又一次摆在了一般性理论学家面前。 实际上，在经济学和其他科学中处理复杂现象时，建立一般性理论的努力最终都证明它们的范围有限，因此不可能达到真正的一般性。虽然一般性原则或规律可能存在，但是一般性理论要么就不太具有一般性，要么就具有非常有限的解释价值。精心建立一个关于复杂现象的、真正的一般性理论，会遇到严重的计算和处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