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是如何忘记历史的——一般性理论学家、虚无主义者和经验论者

尽管如此，一般性理论分析方法也并非到处受欢迎。在经济学和社会学领域都有学者反对一般性理论，他们质疑一般性理论的可操作性、解释的充分性和通用性。 例如，“后现代主义”（postmodernism）就是社会科学领域中反对一般性理论方法的主力。后现代主义者极力拒绝“宏大叙述”（grandnarrative）和“总体性理论”（totalisingtheory）（Lyotard，1984）。但问题是，后现代主义者要做到这一点，也只能运用他们自己的总体分析和宏大叙述。除了用一个更为宏大、更为普遍的理论之外，没有别的方法可以废弃一个宏大叙述。就这样后现代主义者陷入了自己制造的悖论之中。正如安德鲁R26;赛尔（AndrewSayer，1995，p.223）所述的:“那些怀疑‘元叙述'（me tanarrative）的人必须首先质疑‘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我们没有办法来避免这样一个悖论:宏大的理论是不可能用另一个宏大的理论进行摒弃的，不论这一理论多么辞藻华丽和具有吸引力。后现代主义由于放弃了追求真理而进一步被削弱。它是对社会科学中过分强调一般性分析方法的一个症状反应，但是却是虚无的反应。　　从逻辑上说，任何反对一般性理论的论点必然包含一般性的论述或叙述。虽然这些论述不必是一般性理论，但是从上述定义来看，它们在自己的范围之内却是一般性的。对于一般性理论的批判本身也必然包括一般性特征，这一点是不可避免的。　　后现代主义正确地察觉出了一般性理论方法的一些局限，但是却走上了一条没有太多根据的、基本不能被接受的道路。如果后现代主义者能意识到过去社会科学中关于一般性理论局限的争论，或许这些错误就可以避免。我们在较为详细地介绍了历史特性问题之后，下一章将再一次简要讨论后现代主义。　　其他的一般性理论的批评者在经验工作中寻找庇护。经验主义被定义为这样一个广泛的概念，即将知识主要建立在经验的基础上，而不是任何理论的基础上。①经验主义者认为现实只有在详尽的经验基础上才可以被理解，认为探索真理是一个实践问题，这就需要搜集数据，而不是建立没有经验支持的理论假定。他们认为，如果存在任何可能的理论一般性，那么它必然在广泛的经验调查的基础之上出现。　　今天，在大学的社会科学系中，经验主义者和一般性理论学家都存在。多少个世纪以来，某种类型的经验主义一直都是一般性理论批评者的避难所。这种经验主义反对所有的理论。我们也发现经验主义混血儿经济学是如何忘记历史的:社会科学中的历史特性问题　　的存在，他们接受一些普遍性命题，但是也相信进一步的真理只能建立在数据的基础之上。他们接受一般性假定的可取性，进而将自己沉浸在经验性工作之中，相信一般性真理最终可以通过归纳方法确立。①　　长期以来，争论的天平在各种各样的观点之间摇摆。学术的风尚不断变化。因为经济学和社会学都经历了多个时期的理论危机，所以经验主义被作为拯救的手段。甚至，一般性理论的不足有时会造成对一切理论的反对。人们在追求事实的过程中舍弃了理论。反对理论的经验主义者运用他们的写字板和计算机在其道路上继续前进。但是当他们中大批的人在调查问卷和统计报表的分析泥潭中迷失时，新的一般性理论家们就又出现了，他们许诺建立秩序，解救学术。这一过程周而复始，每一个学术团队先是出现，而后又衰落。　　事实是，经验主义和一般性理论建构都存在理性局限，两者的混血儿也不例外。经验主义者和一般性理论学家都把概念的重点放在普遍性假设上，而较少把重点放在更适合目前特定情况的概念和理论上。虽然经验主义者有时不能支持一个明确的一般性理论，但是经验主义总是拥有它们自己隐藏的一般性理论。这是因为，在试图度量任何数据，或者建立任何经验规则时，分类行为或分类方法都不可避免。对于经验研究而言，实体是要被归类的。必须鉴别出它们最重要的特性和关系，必须建立联系。因此，所有的经验调查都事先包括关于相同和不同的判断。例如，如果我们先前没有一个概念来界定什么是交易成本和企业，什么不是交易成本和企业，就无法检验企业中的交易成本。将分散的实体集中在一起的归类法，必须涉及它们共同的性质。这些性质自身就具有一般性:它们必须在空间和时间上持续存在。　　因此，所有的经验性工作都必然依靠一个被称为“本质的同一性”（theuniformityofnature）的基本原则。对于一些类型、实体存在或者性质，我们必须假定当它们处于另一个时间和空间的时候会保持不变。如果不这样，我们将面对一个巨大的、相互分散的实体和性质的集合，并且任何有意义的经验调查或其他的科学调查都不可能。这一关于本质同一性的假设是一个高度一般性的理论原则。虽然经验工作依靠这一原则，但是它却不能被数据所证实或证伪。这一原则必须在一开始时就被假定。　　这样，经验数据对于所有的知识都是足够的这一观点就垮台了。经验研究者必须进行分类，并且分类必须依赖于纯粹哲学的（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