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寒的小说中,男性人物、尤其是那些具有某种韩寒特性的男主人公,往往在男女关系上行动消极,甚至被动接受爱情。 例如《三重门》中,林雨翔虽然喜欢Susan,但是认为自己不可能赢得她的爱情,所以一直很消极,最后暧昧地求爱,也是在朋友的忽悠和策划之下;《一座城池》中,“我”暗恋永久姑娘,但是直到大爆炸发生,两人阴差阳错地一起出逃,始终不敢流露自己的真实情感;《像少年啦飞驰》中,老枪暗恋放学路上的初中女生,多年后自己有钱了才想起去寻找昔日的人面桃花;《他的国》中,左小龙虽然喜欢泥巴,却很少主动,摩托爆缸后变得更不好意思找人家约会,还得泥巴创造机会尽快修好摩托跟他见面;左小龙又有点喜欢黄莹,但也只是邀请黄莹参加自己的合唱团而已,开始甚至忽悠“副导演”大帅替自己去邀请黄莹;直到后来误会黄莹救了自己,对自己有意,才跑到对方家里,想用强奸的方式把生米搞成熟饭;《1988》中的陆子野从小学就暗恋刘茵茵,直到高中毕业才敢于表白;和孟孟之间的交往其实也是被倒追;等等。 此外,在韩寒的小说中,女性往往被表现为男性人物的欲望对象,也就是因性而爱。 《他的国》中左小龙在清纯的泥巴跟他谈感情时,他想的却是带她去旅馆开房;误会黄莹营救过自己后,左小龙表达感激和爱情的方式是想强奸黄莹;甚至在韩寒17岁时写就的《三重门》中,清纯的Susan也被描写成“只解眼馋,没到解嘴馋的份上”的“烟”和“粽子”。 在韩寒的小说中,男性角色对女性的鲜于言爱、怯于言爱,以及对女性的兴趣更多地停留在肉欲层面,显示出这些人物对思想、性格层面的女性、也即是真正的作为人的意义上的精神的女性的缺乏兴趣。这种缺乏兴趣无疑具有一定的男权主义思想色彩,但就韩寒小说创作的具体实际而言,也指向人物对女性的缺乏信任。 韩寒迄今为止的小说中,几乎每一部都涉及到失恋,没有一部是爱情大团圆的结局,其中出现了众多被女性人物所欺骗、遗弃的男性人物形象。小说《1988》中,对女性缺乏信任感的陆子野曾说,“婊子和戏子”“是女孩子两种生活状态的描述”。[ 韩寒:《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0年版,第147页。]陆子野所以会这么说,显然跟他被孟孟、刘茵茵所“欺骗”的经历有关。 韩寒笔下人物的这种情感趋向,显然或多或少地反映了韩寒本人对待情感特点。实际上,即使就一般人而言,也很少有谁能一次恋爱成功然后就白头偕老的。韩寒作为一个青年作家,在那些极其现实的人眼里,相对于很多富二代、官二代,以及其他一些优秀青年,在财富和社会地位上并不始终占据优势;但另一方面作为大众明星作家,又总是顶着璀璨的荣誉光环,万人瞩目。韩寒这样的人会遭遇失恋的痛苦,这并不奇怪。 作为一个敏感而多思的文艺青年,就算即使仅仅经历过一次失恋,韩寒也无疑具备将这种经验无限发扬光大的能力,然后在小说中有意无意地将其对女性的悲观和怀疑态度,通过人物形象塑造、情节叙事流露出来,甚至直接在散文中形诸笔墨。 韩寒对女性缺乏信任态度的形成,除了可能源于失恋的经历以外,恐怕也跟他早年的生活经验有关。如心理学家阿德勒就认为:“被严厉的母亲压抑的男孩会排斥女人。”[ 阿德勒:《阿德勒人格哲学》,九州出版社2004年版,第1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