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黛丽·赫本——赫本恋上英格丽•褒曼前男友

1957年4月时，罗伯特•安德森刚过40岁，与赫本丈夫梅尔•费勒同年，而且像梅尔一样仪表堂堂，文质彬彬。他出生于纽约，在哈佛大学拿到学士和硕士学位，并修完博士必修学分；但那时二次大战爆发，他投笔从戎加入海军，表现优异而获得铜星勋章。在此之前，1940年23岁时，他娶了大自己10岁的戏剧制作人兼作家菲利斯•史托尔。 战后，安德森在爱妻的监督下，写作生涯欣欣向荣。他的剧本多半是关于成人面对爱情的困境，在外百老汇和地方剧院上演。1953年时，他的剧作《茶与同情》一炮而红，在纽约连演两年，并在全美和世界各地巡演。他的敬业和专业使他在1957年时更加炙手可热，但就在《茶与同情》初演之际，史托尔罹患癌症。安德森悉心照顾了三年，她还是溘然长逝。 安德森痛失爱妻，几乎一蹶不振；他日夜思念着她，终生都无法摆脱对她的回忆。他每天都会对亲友、学生和媒体谈到她，这个习惯甚至到1959年他与女星泰瑞莎•莱特的第二任婚姻之后，都未改变。莱特在1938年20岁时出道，在舞台、影、视三方面都得奖无数，2005年86岁之龄去世。 1956年11月28日史托尔去世后，安德森几近崩溃，此时英格丽•褒曼正在巴黎准备参加《茶与同情》的演出。当时安德森的经纪人是传奇人物凯•布朗，正是她穿针引线，使名制片人塞尔兹尼克把英国的希区柯克和瑞典的褒曼引介到好莱坞，而她兼任安德森和褒曼的经纪人。 史托尔去世后数周，布朗与正在准备《茶与同情》法国首演的褒曼联络，褒曼因为盲肠炎紧急开刀，不得不暂时延后该剧的工作。布朗向褒曼提到安德森的忧郁情况，她立刻拨电话给后者说：“我觉得你应该来这里，现在是圣诞节，你不该孑然一身。这出剧作能让你有个目标，有个大家庭。”褒曼在下榻的拉斐尔旅馆为安德森订了房（费勒夫妇曾住过这个旅馆），安德森12月10日抵达巴黎时，她亲往接机。 褒曼自己刚经历了另一种痛心的经验：她和意大利导演罗贝托•罗塞里尼岌岌不保的婚姻再现危机，他四处炫耀与印度女星的不伦恋，还宣称要娶她，就算犯重婚罪也在所不惜。褒曼已经离开他，搬到巴黎，接受先前罗塞里尼不准她接的各种戏约。无论这对夫妻多么才华洋溢，罗塞里尼拍的片子却叫好不叫座，已经让他散尽家财，而他们还有三个孩子嗷嗷待哺。褒曼认定这是她的责任，因此接下尚•雷诺《多情公主》一片的邀约，与梅尔合演；20世纪福斯也邀她担纲《真假公主》的女主角，42岁的褒曼即将开创璀灿演艺生涯的第二章。 褒曼与安德森一起讨论剧本，同病相怜的两人不免坠入情网。“一位巴黎剧评家认为英格丽演得不错，”安德森回忆道，“但他不喜欢《茶与同情》，因此写道：‘英格丽•褒曼救了这出戏。’后来他又写了一张纸条给她说：‘你也救了这位编剧。’” 安德森自承疯狂爱上褒曼，但她比较实际，知道两人只能发乎情止乎礼。“我很快就发现他无法再面对现实，”后来她说，“我竭尽所能协助他。那段日子里他和我非常亲密，或许是因为我有所求的关系。我们的关系对双方都很重要。”她知道他的基础在美国戏剧界，而好莱坞目前重金礼聘他，事业的发展应该可以协助他的心理复原。 她一眼就看出，两人的恋情主要是出于他急迫的需求，于是在1957年1月26日写信给他，一针见血地说：“我要你自己站起来。我不能帮你，现在你得自己战斗。和我一起在巴黎不过是一时的安逸，但日后情况会更糟，你总有独自面对孤寂的时刻。” 当时褒曼仍是罗塞里尼太太，并非自由身，而且她的工作就像安德森的一样，势必会让两人分开；她在欧洲，而他在好莱坞。这段关系结束后，两人的爱情升华为温馨的友情，终生不渝。 安德森在巴黎期间，终于能静下心来写《修女传》的剧本。史托尔去世前不久才读过这本小说，当时她曾告诉安德森应该写这出剧本，褒曼的经纪人布朗也忙着推销褒曼，建议褒曼饰演该片女主角。褒曼和安德森在圣诞节期间一起读这本书，他非常喜欢，想到许多动人的戏剧场面，但褒曼了解自己年纪太大，不适合饰演路加修女。因此，褒曼提议由奥黛丽来担纲，安德森告知布朗，后者与弗林斯接触，弗林斯再发电报给奥黛丽。 1月时，布朗已经敲定安德森的合约，弗林斯则与华纳兄弟洽谈。华纳兄弟正好获悉好消息：派拉蒙因为《战争与和平》卖座不佳，赔了不少钱，不愿意拍《修女传》，因为片中有不少欧洲和非洲的镜头，想必经费很高。派拉蒙同意把奥黛丽出借给华纳兄弟，交换条件是再加一部她的片约。 当时事情进展得很快。 1957年春天，安德森刚完成《征人怨妇》的剧本，开始在纽约寓所与好莱坞之间奔波，为《修女传》做研究和开会，同时华纳兄弟签下佛莱德•辛尼曼来执导该片。辛尼曼的事业始于欧洲，后来到美国拍了许多重要的影片，如白兰度的银幕处女作《男儿本色》，还有《正午》、《乱世忠魂》等。他已经获得两座奥斯卡奖，未来又赢得两座。辛尼曼是一丝不苟的大师，拍戏之前一定会做详尽的研究，对待演员温文有礼，以精致的欧洲触觉，坚持最高的制作价值。 4月底时，华纳兄弟、布兰克、辛尼曼和安德森都在等奥黛丽首肯参与演出，只是虽然和派拉蒙的问题解决了，却出现另一个问题：奥黛丽先前答应梅尔演出浪漫剧《翠谷香魂》，他希望执导该片，完成奥黛丽对米高梅的义务。梅尔得先演完自己的片子，然后到墨西哥和南美搜集《翠谷香魂》的资料，才能敲定拍摄日期。这样奥黛丽就能先拍完《修女传》，再开始演出《翠谷香魂》。 6月初，奥黛丽抵达洛杉矶和拍片团队会面，刚从比利时考察修道院回来的安德森前往接机，一如当年褒曼对他的接机一样，结果两人也传出恋情。安德森与褒曼的恋情如烟似雾般消散，而那年夏天在洛杉矶，奥黛丽与安德森却发展出炽热的情感。 安德森陆续在几年间向笔者谈到这桩恋情的细节，但要求笔者在奥黛丽去世之前不要发表。他说：“我的小说《惘然》（1973年出版）就是记录我和奥黛丽的感情来龙去脉。”那本书把他们的私密情事略加改头换面，甚至有露骨的床上细节。 《惘然》的主人翁是一位40出头、名叫克里斯•拉森的作家（1957年时，安德森正好40岁），书中一开始就描述他照顾罹癌的妻子，直到她去世，就像安德森照顾史托尔一样。后来克里斯结识年方22的演员玛丽安，而当时28岁的奥黛丽刚饰演过艾莉安这个角色。作者描写玛丽安的文字简直就是在形容奥黛丽：“你最先注意到的，是她的‘风格’。她又高又瘦，丰姿绰约，就像一名舞者；她的黑发不是依照流行的发型梳理，而是出自她自己的设计……我看到她的黑眼睛……她给人的整体印象是惊艳，有风格、真诚，又充满活力。” 在《惘然》中，玛丽安的穿着正如奥黛丽那年夏天在加州的装扮，也是她一生中私下喜欢做的打扮：“她换了一条蓝色牛仔裤和褪色的深红高领毛衣。”安德森那年夏天对奥黛丽的印象，可以用克里斯的话来批注：“我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想到这奇妙的女孩竟降临在我的生命中。她是生命，而非死亡。出于我无法了解的原因，我（在性方面）和她配合得天衣无缝。” 那年夏天，安德森和奥黛丽悄悄在正好不在洛杉矶的友人家幽会。“她非常爱整洁。”他在小说中如此描述玛丽安／奥黛丽：“吃完早餐坚持要清理，最后一发不可收拾，非整理完整个厨房不肯罢休。”但最重要的是，“她很忧伤——美丽、忧伤而浪漫”。这样的描述也见诸奥黛丽之子笔下，她的儿子后来写道“她内心一径的哀愁”。 那部小说中探究玛丽安的过去，安德森一段又一段地叙述奥黛丽谈到自己的过去： 我没有多少可谈。我对婚姻的想法很早就定型……我从没见过父亲，喔，我见过他的照片，这是我唯一得到的东西。非常英俊，出身好家庭……母亲告诉我，他们结婚后，很快离了婚，有些钱转到他的名下。她从未再婚，对男人不屑一顾。据我所知，父亲变得像隐士一样；奇怪的是，我对他没有恨意。母亲常一再说他多么糟糕，但因为我不了解他，本能上总是会为他辩护。他的形象对我来说极为重要，我想象他在欧洲某地，孑然一身，日夜埋首写出重要的作品，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会出现在我表演的舞台前面。 奥黛丽和安德森日夜讨论《修女传》的内容，安德森在小说中记录了她在专业上的坚持。玛丽安说： 我对这个世界的期待是，能把我的生命奉献给某个人或某件事。完完全全的奉献。我小时候曾想当修女，她们的专注和奉献总是让我兴奋。我对舞者、音乐家和艺术家有相同的感受。为了做好一件事而放弃一切，不让其他人为它付出代价。 克里斯/安德森的反应是：“我崇拜她。我敬重她的才华，以及她对自己才华的奉献。” 奥黛丽自幼爱骑单车，那年夏天，她喜欢骑单车在各个片场或比佛利山的街道游走。单车成了《惘然》中反复出现的道具，是玛丽安进出克里斯夏季别庄的交通工具。就像奥黛丽一样，玛丽安也有一台“附购物车篮的红色单车”，而为了纪念那年夏天，安德森在《修女传》中为路加修女和她的单车写了几个片段。多年后，他仍然时常回味那些甜美的回忆和最后心酸的结局。 安德森不仅私下提到他们的关系，也在小说中坦白交代他和奥黛丽的恋情。“我们不能再分开。”克里斯在一个亲密的午后说。 “她回过身去，疑惑地皱眉看着我，然后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她虽热情，但我觉得有点保留。” “奥黛丽正是这样。”安德森多年后说。 1957年夏天，奥黛丽（和褒曼一样）看出安德森对她的热情及信誓旦旦不顾她婚姻现实的承诺，其实是出于极端的孤寂。他说，奥黛丽的言语与玛丽安接到克里斯热情洋溢的情书后的反应一样： 你并不了解我……你自以为你感受到的热情是出于目前的情况，与我无关。我的意思是，要崇拜欣赏，想把个人的生命交付到另一个人手中……你的情况很特别，你这么容易受感动。你的情感很美，但我觉得这封信并不是针对我，而是对你心里某种渴切的需求，要填补空虚、空洞，想要再一次归属于某人。 从许多方面来说，《惘然》都是作者鼓起勇气坦白丧妻后的心路历程，以及对奥黛丽的迷恋，因此他和奥黛丽（以及和褒曼）的恋情早在一开始就注定失败。但在那个夏天，这段恋情还未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