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夜跑者
孤独的夜跑者是我。这么说未免显得矫情且装逼,然而这是事实。我晚上跑步,一个人,已经五年。
曾经的跑友也不少,但离开的人似乎更多,原因无外乎忙,累,枯燥无聊,热情消褪。时间长了我便不再邀请别人,因为醒悟到这本来就应该是一件由自己完成的事,后来想想,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于是愈发怀疑呼朋唤友拉帮结派的意义,从吃饭到泡图书馆,从读书到上厕所。
跑步会让人越来越自营自生,这么多年跑过来,已经习惯有伙伴没有朋友,看风景不看电影。与别人交心和沉溺于别人的故事都太可怕。有这样的想法,罪魁祸首在于跑步给了一个人思考的时间。电脑普及后,一般人的空闲时间都会被游戏和追剧填满,但跑步的时候,所有没有讲完的话、来不及反思的事、不想提起的人等残羹冷炙像反刍的草一样全部回归了大脑,而这项枯燥机械的运动恰如其分地腾出了充分的时间来回味一锅粥,它粗暴地撕开过去,刺穿未来。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跑起来就无法停下,有的人跑着跑着就哭了出来,有的人十年如一日最后跑成了作家。思绪一旦拉长,马拉松都要败给它。
跑步者的圣经莫过于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考研的时候下载过电子书试读,才几页就赶紧删了。一个人专注的孤独完全有能力杀伤另一个专注的孤独者,就像一根引线引爆一包沉淀已久的、小心翼翼藏好的情绪。其他跑步者写的文章也一样,就像跑道上渐行渐远的背影旁人永远看不清他的正脸,猜不到他的目的,如《一个人跑步第三年》,又如《当你跑步的时候,你就有了光》。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跑步是笼罩在压抑的氛围下进行的,欢乐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摩的司机看我跑到满头大汗会好心地问妹子要车送不,比如健身房的传单小哥会气喘吁吁地追上我塞过他们家的优惠券;有时候也很窘迫,迎面而来的洒水车,不期而遇的倾盆大雨,还有突然冒出来一路狂追的二逼哈士奇都会让我不知所措。狂奔过后必有酣畅淋漓,村上春树喜欢来一杯冰啤酒,他说那是世界上最棒的琼浆玉露。我更喜欢把水温调低两度冲个澡,燃烧的脂肪能把一切沸腾起来。
至于跑步的目的,我不知道。有人为了减肥,有人为了健康,但我这么多年来既没有体重的下降,也没有体质的增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每天5公里左右地跑。我不参加马拉松,也不跟任何人比赛(包括自己),装备不专业,跑道不挑剔,想跑的时候,穿着牛仔裤也行,沙石路也不在乎,当然后果有时候是严重的,崴脚抽筋乃家常便饭,摔跤跌倒血肉模糊也时有发生,但是我一点都不想吸取教训,能够率性而为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好不容易痴迷的一件事情,为什么要给自己泼冷水?总要有一些时候,付出并不是为了回报。
跑着跑着,就会上瘾。这项运动最大的魅力在于不存在在乎别人的感受,也无需苛求特定的场地,更不用繁琐复杂的方案步骤,只要你想,跑道就一直为你延伸,真是特别唯心主义的运动。关注的全是自己,失去的全是啰嗦。
当我谈跑步时,我不谈理想谈信仰,不谈坚持谈痴迷。晚安,孤独的夜跑者们。
孤独的夜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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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What I Talk About When I Talk About Running
作者: Haruki Murakami
出版社: Knopf
原作名: 走ることについて語るときに僕の語ること
译者: Philip Gabriel
出版年: 2008-07-29
页数: 175
定价: USD 21.00
装帧: Hardcover
ISBN: 97803072691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