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正处于第三匹马,也就是黑马的时代,手持天平的骑士的时代,因为在这个时代,一切都要用天平和合同来衡量,所有的人都只谋求自己的权利……与此同时,他们还想保持自由的精神,纯洁的心灵,健康的体魄,以及上帝赋予的一切。但是,只靠权利是保持不住的,随后就要来一匹灰色马和一个名叫‘死亡’的人,他的身后就是地狱。”
——《白痴》陀思妥耶夫斯基
1868年,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小说《白痴》里写下这段话,估计谁也没有想到,他的预言一步步地变为了现实,写下这部小说不到几十年,两次世界大战接连爆发,人类走入了一个黑暗的年代。
然而,两次世界大战并没有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警醒与自觉,相反,他带来了太多改变我们世界的技术,一些“看起来很美”的技术。
1936年,电视发明,世界在二战开始之前走向了实时图像传播的时代。
1946年,电子计算机发明,未来被宣布掌握在计算机的手中。
1969年,Internet的前身:ARPANET建立,我们步入了一个只有依靠互联网才能够生活下去的年代。
实在是活得很好,于是我们就逐步依靠这各种传媒工具进行信息的搜集和生活。
尼尔·波茨曼所属于的媒介环境学派,一直在着力探讨媒介所造成或者是营造出来的媒介氛围对于整个社会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往往是潜移默化而深远持久的。当年麦克卢汉在《理解媒介》一书之中曾经提到过一个很重要的概念,就是“媒介即讯息”。媒介所传递出来的信息在我们的头脑中另外形成了一种认知,一个虚拟的世界,这种状况最早就在电视的出现之中诞生了,而在互联网和移动终端的当代,这种趋势显得更为明显。
用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这就好比一个人正在吃饭,对于文化本身来讲,吃什么是最重要的,然而,在各种媒体的各种形式的冲击之下,吃什么已经不是最重要的,而重要的是在哪里吃,用什么餐具吃,以及对他人的宣示:“我吃”。
这就是当代传媒的一个重要的特点,媒介在一开始就为我们营造出了一个意见环境,这种意见环境比事实本身更为重要。李普曼在《舆论学》一开头就说,我们所知道的是外界在我们头脑之中映像。重要的不是事实本身。
于是,将近一百年过去了,事实并没有太多的被表述,而是意见环境代替了事实被表述地更多了。在这种以各种媒介垄断事实本身的事件之上,更加可怕的事情也就发生了,电视,尤其是电视,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提高收视率,而所有的节目在市场竞争之下,基本都是围绕这一点而展开的。
当然,并不是说每一个看电视的观众都是为了寻求自己最大的愉悦来看电视的,他们可能因为寻求讯息,可能为了寻求知识,可能仅仅是为了惯性。
但是当我们走到现在这个充斥着各种电视节目以及网络视频,甚至于我们躺在床上,拿起手中的Ipad ,连上Wi-Fi 就可以在移动终端上观看视频。这些视频或者是信息之中,有些是新闻消息,有些是资料,但是大多数是由于观众的欣赏以及娱乐需求而诞生的,而也只有这样的内容才能得到较高的收视率。
这也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如果光以收视率或者是点击率作为评价其栏目或者网站的标准,而这个标准又是直接与经济收入挂钩的话,那么无论是什么类型的节目都会将娱乐摆在第一位,不仅是纯粹的娱乐节目,新闻如是,公益栏目如是,甚至于有可能天气预报等类型的栏目也会变成这般模样。“天气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将别人的灾害天气作为我们茶余饭后的闲谈。”
波茨曼在这里就埋下了一个伏笔,他并不是单纯地反对电视之中的娱乐节目,而反对的是电视一直以来不管是各种知识分子和高等教育者们一直期望它走上的作为能代替纸质出版物的文化载体功能以及因为观看方式的改变,或者说是收视状态和阅读状态之间所产生的巨大差异的冲突使得文化在电视面前变得越来越肤浅,以至于没有人愿意静下心来思考;也包括电视上的各种栏目的泛娱乐化和泛景观化。
景观化,这是一个非常让人不寒而栗的词汇,他或许并不能对每一个人的生活带来多大直接的危害,但是它会让我们的心灵变得更加麻木,让我们视眼前的危机情景而不见。法国哲学家让·波德里亚曾经举过一个关于海湾战争的例子,他说,海湾战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因为我们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通过电视网络,尤其是CNN为我们所展现出来的战争场景,这一切的一切我们只要关掉电视,和我们一点关系都不存在了,然而打开电视,到处弥漫的是这种让观众兴趣高涨,收视率奇高的战场连线直播,这成为了我们生活之中的一个景观,我们把别人的生死之别,作为自己的娱乐和电视之中的景观,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或许波茨曼说的是这样一个道理,电视,就应该去做电视应该做到的事情,并且做得很好,他在书中提到了一些看似严肃,实际上却是极力地推崇严肃娱乐化的访谈节目,用娱乐化的形式表现出来的电视节目,固然收视率很高,但是非常难以产生纸质读物,尤其是纸质书籍带来的思考,他们只能简单接受和自己认知结构相符的东西,因为电视这种传媒形式,是最利于人们接受的,对受众的要求最低,你可以任意更换你所喜欢的频道,哪怕你根本就没有上网的技术,不懂英文,甚至不会打字,但是手握遥控器,就可以决定是看这个还是看那个,没有识字,网络技术,审美的任何要求,只是看和不看之分。
电视已经即将走入历史的故纸堆,未来数年是互联网视频和移动终端的统治时期——我一位学电视的同学说的,或许前一句不是很对,但是网络视频也出现了几乎和电视情况相同的问题,我们更加注重形式,而没有内容,或许这可以看做“标题党”横行的一个原因吧。
前一阵子莫言拿了诺贝尔文学奖,电视上的采访,网络上的评价不绝于耳,但是在我们支持他和点击转发的同时,究竟有多少人了解莫言,这是一个问题,作品并不重要,诺贝尔文学奖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场全民的狂欢,你,我,所有的人都被卷了进去,并且还过得挺快活,让什么《檀香刑》《娃》《丰乳肥臀》《红高粱》都离我们远远的吧,我向这股洪流举手投降。
举手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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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Amusing Ourselves to Death
作者: [美] Neil Postman
出版社: Penguin Putnam Inc USA
副标题: Public Discourse in the Age of Show Business
出版年: 1986-11-1
页数: 192
定价: GBP 11.39
装帧: Paperback
ISBN: 97801400943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