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对黄磊的电影、电视剧没大看过,不是不好,而是我没有时间,怕上瘾影响我下苦力挣钱,但对他在《缘来非诚勿扰》中猜男嘉宾的心动女生的准确率印象很深。因为在我每天收摊时,差不多正是媳妇在看这个节目的时候,忍不住要看一会儿热闹。
之所以对黄磊的书感兴趣,正是此故。
那时大概是9月的中旬,上海在下雨,法国梧桐的树叶被雨水打落,有青绿色的,有黄色的,贴在地上,仿佛是画在地面上。我坐在靠近院落的那个门口,把脚架在门框上,拿着瑞典导演英格玛•伯格曼的自传《魔灯》,一本我看了很多遍的书,偶尔会看一眼门外面的雨和掉落的树叶。
忽然之间,记忆就闪回到小时候。……
秋天,杨树叶子都掉了下来,清洁工人会把这些落叶扫成一堆,很大很大的一堆。……
小时候爹妈常不在家,我把家里的门钥匙挂在肚子上,在树叶堆上玩,起到黄昏时大家才各自回家。当我走到家门口时,才发现脖子上晃荡的门钥匙不见了。……
印象中我爸好像打了我一下,打哪儿不记得了,只觉得很疼。……
我爸爸跟别人借了一辆自行车,骑车带着我到丢钥匙的树叶堆那儿,……也还是没能找到钥匙。
父亲骑车带着我回家时,我才想到原来父亲从来没有骑车带过我,突然间就觉得很幸福,快乐极了。我抱着父亲的后背,一点都感觉不到他打的疼了。
……
黄磊的散文确实散得很好。拿着书却浮想联翩,从上海的招待所想到了北京的玉潭公园,从眼下想到了儿时,从梧桐叶想到了杨树叶,从树叶想到了钥匙,从钥匙想到了丢钥匙而受父亲的打,从被想到了坐在父亲的自行车后座上,搂着父亲的后背,而忘记了疼。如果煽情的话,不该叫《树叶堆里的钥匙》,而是叫《父亲的后背》,或者来点正能量的,叫《树叶伴随我成长》。
之所以引用这么多,是让没有看过该书的读者形成意识流,知道散文为什么散而不散的。其实,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这句:“法国梧桐的树叶被雨水打落,有青绿色的,有黄色的,贴在地上,仿佛是画在地面上。”因为它的确写出了我曾经的观感,而我却没有这样的佳句。
可是,我手里抓着的不是黄磊的散文集,而是《黄小厨的美好日常》。它写的是黄小厨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他把做菜与父母对他的爱、他对父母的爱、对妻子的爱、对女儿的爱、对朋友的爱结合起来,分别做出一个个菜品,端给读者,并附上菜谱。但这本书并非简单的菜谱,它是有故事的。有生活气息,而非商业气息。
我正写着时,有位做口译的朋友跟我在网上聊起了翻译中的直译、意译等问题。聊着聊着,他说要去做饭了。我就说我推荐黄磊的这本《黄小厨的美好日常》,有菜谱。结果他回说:我做饭从来不看任何人的菜谱,都是独家研制的菜。这是做菜的最高境界了,好比武林高手一样,已经不需要翻拳谱了,而且还能自创。
这让我想起一位英国作者。最近,因为编辑约我为How Much is Enough的中文版写一个译后记,我就联系其中一位作者,问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对中国读者说,并顺便向他表示感谢,因为他在我翻译时解答了我翻译中碰到的问题。在他表达完自己的意思之后,他问能不能送他一本中文版的书,因为他要送给他的妻子,而她来自中国的上海。噢,原来他是一位中国女婿。我于是回信说:祝贺你!娶一位中国太太是不错的选择,这回你赚大发了!他回复说:没错,娶一位中国媳妇的确特别荣幸,尤其在做饭这件事上更是没得说!拴人拴胃,看来是世界通用的。
这下知道我为什么从跟我聊翻译的马教授想到英国这位作者了吧?因为英国作者不知道的是,尽管家庭里做饭做菜的都是女主人,但真正的好厨子大都是男人。中国的男人在家做饭做菜的也大有人在。我有位朋友的哥哥就是《黄小厨的美好日常》腰封上的黄磊形象,气质和模样都像,每次去她家做客,也都是见他身扎围裙,忙里忙外的。
而这正是我的疼,媳妇称之为“没有生活过”。这就是为什么我在推荐《黄小厨的美好日常》时会看重“有菜谱”这一点了。因为我在家基本不做饭做菜。除了鸡蛋炒西红柿、下面条和蒸馒头外,基本上是个等吃等喝的主,为了减少自己的负疚感,所以,我比较擅长洗碗筷,知道如何省水、省清洁剂、快速地洗好碗筷。我曾经培训过管理流程,知道任何事情都是有流程的。
我的疼是这样养成的:结婚伊始是因为做不好吃,后来是因为忙于学习,再后来是因为在外地单身,买着吃,现在是因为忙着翻译,等到饭时已经大脑缺氧,只想睡觉,没有心情做饭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就是懒,被媳妇包养养成的懒。做饭的确是一种习惯,或许家长有这样的习惯可能会有一定的影响。比如黄老厨喜欢做饭吃,黄小厨也就会受到熏陶。做饭,对有些人来说是享受,对有些人是折磨,觉得是享受就会乐在其中,脑子中也就会安装此类流程,因而也就会成为习惯。我在翻译完《重塑你的大脑》之后,确立了这一信念:凡事必先改编大脑的流程,大脑即命运。你做不了自己大脑中没有相应内容的那种人。
任何食谱都解决不了让不愿意做饭的人乐此不疲的问题,达不到黄磊自娱自乐而且欲与人乐乐的高度。我也曾尝试从读菜谱开始入手,学着做饭菜,但看食谱,开始觉得简单,随之跃跃欲试,但越到后面越复杂,一想到家里不是缺东就是少西,兴趣便逐渐下降;一想到还要准备这么多佐料,而且自己做不了几次就会罢手时,买佐料的劲头也就泄了;另外,各人的口味不同,用料各异,比如,黄小厨永远离不开白胡椒粉,而我们家几乎不用它,自己又无法保证长期做下去,只好鸣金收兵,做放弃状。
黄磊小时真够捣的,还闹过自杀。“想想自己现在没成害群之马,但也不算栋梁之才。”而是成了一个聪明却很是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男人。定位为“黄小厨”感觉适当。于是,我们才从黄小厨描写中感受到那种一家人或朋友围着饭桌吃着自己做的饭菜的诱人:
蒸到开饭之前,在蒸鸡的同时准备点小凉菜,拍个黄瓜拉个皮儿,炸个花生米,下楼买点炒啤酒之类。
尤其是在冬天,一家人或者几个闺密(黄老师,似乎是“闺蜜”)围炉而坐,喝着小酒八卦一会儿,也是挺幸福的事。
一桌菜,有白菜炖豆腐配烙饼、酱肉、蒸蛋,冬天你坐在屋子里,守着家人小孩,守着暖气,看着电视剧,多来劲啊!
在家吃饭会觉得人和人贴得很近,我们对家庭的记忆就是一顿一顿的饭,是和父母在一起的记忆,是对孩子的陪伴、伴侣之间的陪伴。我和孙莉之间最深的感受除了对彼此的爱,可能就是在一起享受食物的美好了。
而且,黄小厨上来就是一句:“比吃饭更高的,是亲手为家人制作美味。”整整一页就印了这么一句,这是书眼啊!
可是,这让我情何以堪?
我缺少这种体验,很是羡慕,也正是这句话触动了我,继而有点影响我的大脑程序。于是,我暗暗下定决心,我要实践这句话,有一天也能看着家人吃着我做的饭,心中默默想起这句话。
我还决定把《黄小厨的美好日常》长期保存,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从简单的饭菜开始,比如清炒山药,逐渐培养自信,逐渐培养习惯。
如果只看食谱,看不到别人的生活,而黄小厨的这本书让我们看到了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他的亲情、友情和爱情。合上书,我觉得要怀着黄小厨的美好日常心情过自己的美好日常。
什么心情?
感恩父母,珍爱家人,平衡事业与生活。
不要因为一个人生活就敷衍地对待一日三餐,好好吃饭总是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吃好了,才会有愉悦的心情和充沛的能量,好好过生活。
媳妇做好饭了。
……
吃完饭还没有刷碗,就又来写了。写完再刷,反正没有人抢。
……
说到底,我怕自己说了半天还是做不到,雷声大雨点小啊!
黄磊在《后记》中写道:“大家普遍认为,在家做饭是一种低成本的生活方式,但是当你真的去试的时候,你会发现,在家做饭其实各种成本很高,但是却能带来非常不同,非常丰富饱满的生活品质的提升。”
因为对我来说,我要付出的是时间成本。而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但是,黄小厨的美好生活理念已经深入我心。我需要的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将它写入我的大脑流程。
舌尖上的黄小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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