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埃内斯托的眼里,"反动"媒体和天主教会为阿本斯的下台煽风点火,都应该 受到谴责。他认为如果将来社会主义革命想要在其他地方获得胜利,需要格外关 注这些问题机构。 埃内斯托还激烈地批评了阿本斯屈服于军方提出的解职要求,特别是阿本斯不愿 意"武装人民"保卫自己国家的行为。 埃内斯托心怀不满是可以理解的。在6月底,他加入了有共产主义青年团组织的一 支武装队伍,希望能够奔赴前线。尼加拉瓜人罗德尔弗·罗梅罗是这支队伍的" 军事首领"。埃内斯托加入了这支队伍,和他们一起待了几天,迫切地等待着上 前线战斗的机会,可是卫生部长出现了,把他送到了一家医院候命。之后,罗梅 罗和埃内斯托就没再见到对方。(他们将4年半以后再次重逢。) 在医院里,埃内斯托又一次提出要去前线,可是他在日记里沮丧地写道:"他们 根本不理会我。"他等待着再次见到卫生部长。6月26日,也就是阿本斯卸任的前 一天,卫生部长来了,可是埃内斯托丢掉了这最后一次机会,因为他去见伊尔达 了。 伊尔达回忆说,在阿本斯垮台前的那段紧张时期,埃内斯托十分着急,很想阻止 失败局面的出现,他对碰到的每个人说,要让阿本斯知道,他不应该听军事顾问 的话,应该武装人民,带领他们到山区进行游击战。(事实上,在卸任前两天, 阿本斯确实想要把武器分发给民兵,可是军方拒绝了。)现在,埃内斯托在医院 里焦急而又失望地看着事态发展,一次接一次的投降巩固了卡斯蒂洛·阿马斯的 胜利和危地马拉"革命"的死亡。镇压甚至在卡斯蒂洛·阿马斯到来前就开始了 。随着宣布戒严以及宣布共产党为非法,寻求避难的人挤满了各国大使馆。埃内 斯托预见到自己也会被驱逐,因为他被视为"赤色分子",伊尔达为防万一也搬 到了新的住处。 正如切所料,他被踢出了医院,他暂时栖身在两个萨尔瓦多妇女的家里。在这场 政治巨变中,埃内斯托和伊尔达继续着他们之间猫捉老鼠般的恋爱关系。伊尔达 仍然希望能够和埃内斯托结婚。 7月中,新政权开始了政治迫害活动。每个和阿本斯政权有关的人或者被怀疑是共 产主义者的人都会被捕。还没有逃出危地马拉的人们纷纷想要逃出去。伊莲娜· 蕾娃·德·奥尔斯特走了,两个萨尔瓦多妇女也走了,埃内斯托必须找个新的藏 身之所。 他住到了伊莲娜·蕾娃·德·奥尔斯特的舅妈家。他天天去阿根廷大使馆,可是 没有为自己申请避难。据伊尔达说,他利用自己进出大使馆的自由和危地马拉城 的混乱局势,"帮在大使馆中避难的人跑腿,搜罗武器,为那些处于困境或希望 离开危地马拉的人安排避难"。 埃内斯托的活动又安然无恙地继续了几天,可随后伊尔达被捕并被关进了监狱。 埃内斯托得知在伊尔达被带走前,警察问了她关于他的问题。这是个不容埃内斯 托忽视的警告,于是他向阿根廷大使馆申请避难,他的申请被接受了。不过在他 离开之前,他在日记里写下他的未来计划。 "我的计划是不固定的,不过最可能是去墨西哥。……我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 正处在关键时刻,这个时候,任何一方的小小压力都会彻底改变我的命运。" 埃内斯托和一大群各式各样的人一起被安置在阿根廷大使馆里,在那里待了没多 久他就开始烦躁不安。他从报纸上得知,伊尔达在被拘留了几天后通过绝食赢得 了自由。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有来看他,他猜想是否是她不知道他在哪儿,或 者不知道可以来探望他。 埃内斯托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前往某个地方的强烈冲动。阿本斯和他的不少盟友 都去了墨西哥城,很多危地马拉的拉丁美洲政治流亡者也去了那里。40年前,墨 西哥爆发了"反帝"革命,墨西哥城成了世界各地成千上万左翼政治流亡者的避 难所。显然,埃内斯托认定墨西哥也是他下一站最适合去的地方。 埃内斯托在大使馆里无聊度日。8月2日,军校学生不愿屈尊接受卡斯蒂洛·阿马 斯的解放军的领导,发动叛乱。在大使馆里,埃内斯托可以听到外面的炮火声。 皮埃里弗伊大使放话说美国希望危地马拉军队支持卡斯蒂洛·阿马斯,叛乱随即 停止。埃内斯托写道,卡斯蒂洛·阿马斯的权力基础"现在彻底巩固了"。 同时,挤在大使馆的人们正在等候消息,他们想知道卡斯蒂洛·阿马斯是否会签 发安全通行签证,让他们离开危地马拉。成百上千人的安全都取决于他的决定。 埃内斯托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为他是阿根廷公民,他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危地马 拉和其他国际的避难者名单上。他只是在等待,到他认为安全的时候,他就会动 身去墨西哥。 事实上,避难者的境况比他们意识到的要危险得多。在冷战中的第一次交锋中, 华盛顿战胜了"共产主义",他们急于巩固自己的胜利,中情局派特工到危地马 拉搜集阿本斯政府"亲苏"的证据,他们甚至在一些地方"安插"证据。杜勒斯 敦促卡斯蒂洛·阿马斯逮捕危地马拉境内所有可能是共产主义者的人以及他们的 同情者。 卡斯蒂洛·阿马斯已经采取了一系列镇压手段巩固自己的权力。7月19日,他成立 了"防御共产主义全国委员会",紧接着,又推出了"预防共产主义刑事法"。 委员会有权逮捕和拘留任何可能是共产主义者的人。法令禁止不识字的投票者参 与投票,这一措施剥夺了绝大多数危地马拉民众的公民权。土地改革法被推翻了 ,所有政党、工会和农民组织都被宣布为非法。被认为有"颠覆性"内容的图书 被没收焚毁;其中包括维克多·雨果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说,以及危地马拉著 名作家米格尔·安赫尔·阿斯图里亚(后来赢得了诺贝尔奖)的小说,阿斯图里 亚甚至被剥夺了危地马拉国籍。 国务卿杜勒斯要求卡斯蒂洛·阿马斯追查在各国大使馆中的约700名避难者,他担 心这些人离开危地马拉后会流散到整个西半球。他甚至向卡斯蒂洛·阿马斯提出 一个方案,如果共产主义者同意被直接送到莫斯科,就允许他们离开。可是卡斯 蒂洛·阿马斯拒绝了,他认为这个方案严重违反了国际准则。8月初,卡斯蒂洛· 阿马斯开始向大部分大使馆的避难者签发安全通行签证。当这个好消息传到阿根 廷大使馆的时候,人们发出一阵欢呼。 到了8月中旬,第一批安全通行签证被送来了。可是埃内斯托的生活还是没变。他 继续下棋,给伊尔达写信,打发时间。伊尔达到大使馆去了两次,可是大使馆现 在守卫森严,她不能入内。她给埃内斯托送了一瓶蜂蜜和一封信。 日子慢慢过去,安全通行签证被陆续送来,有消息说贝隆同意让大使馆的人以及 他们的家人到阿根廷避难。这之后的一天,逃亡的共产党领导人维克多·曼努埃 尔·古蒂埃雷斯偷偷翻墙进入了阿根廷大使馆。古蒂埃雷斯在卡斯蒂洛·阿马斯 的通缉名单上,这次事件引发了阿根廷大使和危地马拉官员的一片哗然,不过大 使馆还是同意让古蒂埃雷斯避难。 不久后,埃内斯托和其他12个人被看作惹麻烦的"共产主义者",被关在了大使 馆车库里。事情的起因是因为米尔娜·托雷斯的男友阿姆伯托·皮内达开始制造 某种骚乱。如果他们不接受处置就会受到武力威胁,他们也被禁止和其他避难者 说话。 8月份渐渐到头了,被关起来的人都越来越不耐烦。后来,又有两个人逃跑了,车 库被看守得更严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派来5架飞机接走了大使馆里的118名避难者 ,这之后,紧张的局势有所缓和。 埃内斯托也可以跟着飞机一同返回阿根廷,可是他盘算着要去墨西哥,所以没上 飞机。阿根廷大使不能强迫埃内斯托回国,他不情愿地准许埃内斯托离开了大使 馆。 埃内斯托又有钱了,因为瓜洛·加西亚的一个朋友搭乘其中一架从布宜诺斯艾利 斯飞来接难民的飞机来到危地马拉,给埃内斯托送来了他的家人寄给他的150美元 、"两套西服、4公斤马黛茶和一大堆没用的小东西"。埃内斯托给家里写信,说 他打算去墨西哥。 埃内斯托离开大使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伊尔达。伊尔达在获释后一直独自居 住,整天担惊受怕,秘鲁大使馆拒绝给她签发护照,她现在正在等待利马签发通 行文件。同时她也在焦急地等待埃内斯托。 他们俩在伊尔达经常吃饭的一家餐馆见了面。伊尔达在回忆他出现的那一刻时写 道:"一天,我正吃着午饭,他出现了。除了和我关系很好的餐馆女老板,餐馆 里的人都故意忽略他,餐馆女老板请他进来,让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完午饭 后,我们走过市中心的街道,每个人都惊讶地看着我们,不敢和我们说话;他们 甚至都不敢挥挥手。他们肯定以为我们被警察监视了。" 埃内斯托认为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对他不利,他把护照交给了移民警察,请求 离境。他走出了获取墨西哥签证的第一步。在等待期间,他去了阿蒂特兰湖和危 地马拉高地。几天后,他返回危地马拉城,拿回护照,获得了墨西哥签证。 他和伊尔达的关系到了一个关键时刻。埃内斯托准备一个人去墨西哥,而伊尔达 想要回秘鲁。据伊尔达说,埃内斯托似乎对两人分开并不关心,轻松地安慰她说 ,他们会在墨西哥重聚并结婚,可是伊尔达却伤心地觉得可能要永远失去他。 实际上,埃内斯托已经把和伊尔达的结婚这件事远远地抛在脑后了。他们最后一 次约会的那天,他写道:"我相信我会利用她现在无法离开的这个机会彻底分手 。明天,我就会和所有人告别,星期二早上,我就要开始墨西哥的伟大冒险了。 。 9月中旬,埃内斯托越过危地马拉边境,前往墨西哥城。
切·格瓦拉传——"一盆刺骨的冷水”
书名: 切·格瓦拉传
作者: [美] 乔恩·李·安德森
出版社: 长江文艺出版社
译者: 马昕
出版年: 2009-3
页数: 357
定价: 32.00元
装帧: 平装
丛书: 一世珍藏名人名传系列
ISBN: 97875354391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