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于行的幸福——人类的本性首先会对美做出反应

人类的本性首先会对美作出回应 （节选自 “无言之美”） 就像Q 字母的写法，鞋子的形状也是法国博大精深文化的象征：注重美和美学，向人类主导自然的力量致敬。来自纽约市的我为之着迷，但刚从挪威迁移过来，我又感到害怕和恼火。挪威也极为重视美，但是那种粗犷的美，挪威人民维持自然现状，而不是控制自然。我们在法国住了几年后，在一次谈话中，这种差异就完全显现出来了。 那是一次友好的午餐聚会，这些女性朋友们来自不同的文化背景，我们中只有一个法国人，而我是唯一的一个美国人。其他人来自东欧、中东、近东以及远东。谈话是以讨论主宰不同文化的价值观开始的。关于主宰美国文化的价值观，每个人都有自己强烈的观点。当谈论到 主宰法国文化的价值观时，每个人的观点更鲜明了。 “智慧和美是法国的主流价值观。”波兰的朋友伊蕾娜说道。 “是历史和美。”黎巴嫩的朋友朱玛娜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不，不。是快乐和美。”印度的朋友阿诗玛确信自己的见解才是正确的。 “美……还是美？”日本的朋友瑙耸了耸肩说道。 而我的法国朋友弗洛伦斯，她是怎么认为的呢？ “你们说的都对，”她说。“智慧、历史、快乐、美。”她又抿了一小口玻璃杯中的水，把它放到肘部撑着的桌子上，来回交错了两三遍手指，又思考了片刻。接着她笑着说道，“是智慧的美、历史的美、快乐的美，当然，还有美的美。” 她用法语说这句话时，也散发着智慧和美的光芒。 自从玛丽• 安托瓦内特的时代起，全世界人民都认为美是法国特有的品质。你注意到了吗？法国人并没有太多地否认这种看法。但有美女的地方就存在美。 “啊，那些挪威女人，”我坐在桌前，抬起头，发出了一声叹息，说道，“难道她们不美吗？你知道，她们拥有强健的骨骼、天然的肤色，还有清澈如水的双眸？” “很美，也许吧，”带着许多手镯、涂着鲜艳口红的朱玛娜说道。 她去过巴黎的学校。“但她们的外表呢？”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说。“她们修长的双腿和洁白的牙齿。她们的力量、自然健康的肤色。”朋友们的脸上毫无表情。“由于横穿国家的滑雪和攀登高耸的雪山而形成的肌肉。” 弗洛伦斯歪了歪头。“而……这……是美吗？”她笑了一声。 “脸上毫无化妆的痕迹，蓬乱的头发，”我说得更起劲了，“从雪坡上滑下，从渔船上跳下，就像这样……我该怎么形容呢？可爱。” “但她们的外在形象呢？”瑙问道，她在巴黎学设计，穿着黑色的衣服、芭蕾舞的平底鞋，淡妆、修剪过的指甲和做过的头发，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杂志封面上的人物，十分亮眼。 “对啦，外在形象，”阿诗玛又说道，她嫁给了一个法国人，“你可能像比利牛斯山一样壮美秀丽，但如果不能巧妙地装扮自己，也无济于事。” “外在形象，是的，”伊蕾娜又说道。很显然，她已经完全浸润在巴黎的气息之中了。她穿着黑白相间、犬牙花纹的紧身套装，奶油色的丝绸罩衫解到珍珠双排扣之间。“外在形象在美中占据着更大的比例。而美本身，只是外在形象的敲门砖。” 正如你猜想的那样，挪威的美丧失了。 也正如你所猜想的那样，美女（我一生中从未探讨过这么严肃或哲理性的话题）成为我们待在法国的这些年里支配性的存在。幸亏来到了法国，我对美的知觉复苏了。 我尝试着——哪个作者没有尝试过呢——捕捉和传递美丽的事物，这是我们在法国的新生活中的显著特色。 为了追求美丽，美丽的新焦点转移到了很平庸的事情上，例如挑选出茴香最前端的部分或卫生间的纸筒，这一切都是对审美观的严肃训练，而这种训练在其他文化中却是类似于买装饰家居的油画之类的事情。我开始用舌头、指尖、耳朵、鼻子或眼睛来衡量物品，总是判断它们在味道、质地、响度、香味或外观上的美观性。那真是大量关于审美观的训练。 也许你会好奇，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折呢？为什么要为了追求美而努力呢？为什么就不能允许美自然而然地出现，显露本质（像茁壮成长的蒲公英一样），而要强迫美的出现呢（像人工修剪过的灌木丛）？就像奥斯曼男爵把十八世纪初的巴黎从拥挤、散发着恶臭的中世纪城市改造成现代作为典范的、资本主义奢华的巴黎，为什么要为了美观而大费周折地改造市中心呢？因为，首先，人类的本性会对美作出回应。人类的本性中需要美。 我从我的女性朋友那里学到了这宝贵的一课，她对于她儿子卢多维克卧室里的床上用品十分挑剔。她拒绝任何奇异或带有侵略性的图案。换句话说，带有莫西（丑陋）文化的图案，她是这么称呼的，还有印着恐龙或超级英雄的卡通图案都不行。她解释道，因为这些怪异或具有侵略性的图案会进入我们的潜意识里。当我们迷迷糊糊地入睡后，这些图案会进入梦乡，尤其是小孩子的梦乡，就像只有两岁大的卢多维克。 美，是法国人生活的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