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之前想的完全不同,作者尼尔.波兹曼在此书中表达的是一种比较悲观的情绪:电子媒体让人们的思维方式更加混乱和毫无逻辑。
虽然在今天看来,他的论点还有待斟酌之处,但毕竟在80年代,他在书中发出的质疑无异于戳破了那扇电视墙:让很多美国人意识到他们如何在由电视悄无声息构造出的第二元世界里渐行渐远。这本书的意义近似于马克路汉的Understanding Media: The Extension of Man---让很多美国人对于媒体和传播学产生了极大兴趣。
同意的是:Media as Epistemology
《娱乐致死》的理论基础建立在第二章Media as Epistemology (媒介即认识论)。波兹曼花了几章详细论述“阅读”和“看电视”会让人们形成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并且“看电视”形成的思维方式更为混乱和肤浅,并会“污染”整个公共价值体系。比如:
I believe the epistemology created by television not only is inferior to a print based epistemology but is dangerous and absurdist (p27).
... demonstrate that as typography moves to the periphery of our culture and television takes its place at the center, the seriousness, clarity and, above all, value of public discourse dangerously declines (p29).
虽然对我而言,他的担忧从某种意义上有点“耸人听闻”,但我还是赞同从认知论的层面理解媒介的影响。波兹曼使用了一个很具象的比喻:
Changes in the symbolic environment are like changes in the natural environment; they are both gradual and additive at first, and then, all at once, a critical mass is achieved, as the physicists say. A river that has slowly been polluted suddenly becomes toxic; most of the fish perish; swimming becomes a danger to health. But even then, the river may look the same and one may still take a boat ride on it. In other words, even when life has been taken from it. the river does not disappear, nor do all of its uses, but its value has been seriously diminished and its degraded condition will have harmful effects throughout the landscape. It is this way with our symbolic environment. (p28)
媒体之所以让人“畏惧”不在于它的激烈,而在于它的悄无声息。
问题在于:研究方法
波兹曼在此书中的很多观点无法说服我的原因,归根结底,在于他的研究方向和研究方法。
1.媒介对于人的认知影响并不是一个单向的线性过程,而是一个会被许多变量所影响的多向过程,因此,早期的bullet theory(媒体信息像子弹一样射向观众)才被逐渐抛弃。即使到今天,这个过程仍是一个迷:什么因素会影响什么人如何接受,学习,分析,和执行信息?
比如说,一个8岁的美国白人男孩儿,和一个15岁的黑人女孩儿,和一个20岁的亚裔男性在看完一部凶杀电影之后的情感反应一定是不同的。而这种情感刺激从何种程度上会改变他们对于某个社会现象的看法,又在何种程度上会让他们对这个社会现象做出实际的行动反应,之间都存在着许多变量可能会改变结果。
所以,postman所担忧的电视是否会让人们变的肤浅、逻辑混乱,是一个仍然在被研究的命题。
2. 有一点很清楚,波兹曼是一个culture study学者。他是用纯粹的interpretative(阐述性的),而非positivistic(实证主义的)研究方法来建立自己的观点,因此,他的结论并不是建立在数据和试验之上的。这就意味着他所阐述的任何一条因果联系都未必经得起严格的逻辑和试验推敲。当然,既然人家是cultural study scholar, 我们也未必要拿social scientist的标准来检阅他的作品。只是说,读者未必要同意他的所有观点,而且从今天的很多研究发现来看,电子媒体还是带来了很多积极影响的。
3. 近几年很多社会学家通过试验和数据分析发现,包括电视在内的很多电子媒体对于公众价值体系的影响未必是负面的。波兹曼所担忧的电子媒体”污染“公共价值体系的现象到底在何种条件下会发生成为研究者关心的话题。比如,在一本叫《Post-Broadcast Democracy》的书中,作者Markus Prior的数据就显示,早年的无线电视缩小了不同教育收入人群的政治知识差距:很多中低层民众通过收看电视节目,无意识地对选举候选人以及政策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就是作者说的conditional political learning)。但当之后的有线电视以及数字电视变得更加普及时,人们有了更多的频道选择,于是观众就出现了明显的分化。譬如,喜欢娱乐节目的观众就会只收看像mtv那样的24小时娱乐台,从而减少了conditional political learning的时间。并且,更多的频道和更灵活的时段选择可能会扩大人们的意识形态分歧。
最后,很多研究infotainment和 politainment即政治娱乐化现象的研究者提出,丑闻和政治娱乐化现象并不一定代表公共价值的堕落。“八卦”其实是人的本性。和冷冰冰的政治相比,民众自然更容易理解政治中的“人性”。从克林顿的性丑闻到现在的萨拉佩玲现象,这些话题之所有会被“炒作”是因为背景迥异的民众都能在这些话题里找到契合点,产生一种共鸣。
最最后,其实这本书对我最直接的影响是:要好好读一读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
Media as Epistemol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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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Amusing Ourselves to Death
作者: [美] Neil Postman
出版社: Penguin Putnam Inc USA
副标题: Public Discourse in the Age of Show Business
出版年: 1986-11-1
页数: 192
定价: GBP 11.39
装帧: Paperback
ISBN: 97801400943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