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别人为他写的序中说的那样,看韩松落的书,恨不得旁边就放个小本子,不厌其烦地摘记他写的那些话。他的文笔极好,书中收录的文章都是他应邀给别人写的专栏,所以每篇文章的密度都极高,营养丰富,一本书看下来,就是看过了几十位女人的生平。60位他没见过,也没聊过的女明星,在他的笔下,都变得栩栩如生起来。不能说栩栩如生,她们本来就是一个个鲜活的人,只不过被拉开了必要的距离,在闪光灯和镜头的照射下,统统变成了平面。
韩松落没有把她们当作偶像,没有把她们当作逃离俗世的桃花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知道他们——那些被我们称作明星的人,是怎样的人,知道他们怎样待人处事,知道他们性格中的一切虚荣、浮夸、乖戾和摇摆不定的善良,知道他们如何被情绪化的自我指挥,又是多么自信和不自信,知道他们是怎样被一次又一次的台上荣光和退场后的落寞之间的落差毁损,又会在那些微妙的关头做出怎样的决定。因为我曾经也是他们。”
------------------书摘虽有很多,但值得一读。--------------------
真正好的东西,都叫人不安。
许多许多年过去,她们有的退却、有的凋零、有的不知所踪、有的盛放依然,急景凋年火树银花般灿烂,虽美,但易逝,虽强,但易折,有谁记得呢,有谁会在意呢?当一切都是这样的匆匆。
得到,得不到,和美不美,成功不成功,没有关系。得不到,是人的命运。
这些巅峰之上的人,也总是得不到,总是有什么不妥,总是有阴差阳错,总是有什么非自己所想所要。
你看我风光,你看我要什么有什么,只因为,你不是我。
而细究邓丽君,探查她性格的填充料和人生经历之后,不免发现,这是一个人从饱满丰盈,到横空出世,到消耗殆尽的过程,貌似完美的画皮里,是千疮百孔的苍凉。
但,底色终归是底色,终会在生命激情散尽之后,幽幽地浮现。
人的一生,哪里能那么幸运、快捷地找到要找的那个人?在有月亮的晚上,在桃树地下,惊喜地问一声:“原来你也在这里?”那是极少数。大多数人都要曲折兜转,山路十八弯,像人类文明进程一样,尝遍百草、中毒无数才发现一味好药,或者看了几百年的星空,看断了几代人的脖子,才发现星辰运行的规律。对于生性敏感、对感情有着绝高要求的人来说,如果不打算掩着鼻子随便抓个人来终此一生,难度又会加大十分。大多数时候,我们不得不阅人无数,才发现一个好人,不得不过尽千帆,才体察一点人性运行的规律。或者耐着性子把自己变成一所学校,把有点可能性的对象从情感类人猿的阶段进行培养,从上厕所掀不掀马桶盖子这样的小事上进行现代感情文明的训练,最后刚刚训练的可以见人了,保不齐会被人挖走,徒为社会培养人才,为别的男人女人贡献了一个合格的丈夫或者妻子。
有的时候,我们更得抱着买彩票的心,以成年累月购买彩票的耐心等待那个人的出现,说不定就在别人废弃的票里翻出一张没兑奖的中奖彩票;或者像个拾荒的,在别人丢弃的杂物中细翻细拣,在别人当咸菜坛子使的破烂中,翻出个蒙尘的半坡彩陶来。
《慌心假期》里的男人,一个一个都靠不住,但这种“男人靠不住”大展览,却也并非简单的指控,Michele即便求助于他们,似乎也只是对自己早有预料的事做个求证,尽自己对男人的最后一点义务——我对你仍有相信,但骨子里她还是不相信的,所以她也不哀求,也不用强,仍然是矜持地、克制地冷静地要求他们帮忙。然而,这点相信失去了,她也就没什么可信的了,脱离了他们的压榨和消费,似乎也就等于脱离了他们施以援手的可能,她顿时失去了依傍,和周遭的一切都没了联系,像不小心流落到了几万年前,某个天地混沌的时刻——那种黄昏的印象,就来自故事里这种天不应地不应的荒莽。
三毛:所有的人,起初都只是空心人,所谓自我,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全靠书籍绘画音乐电影里他人的生命体验唤出方向,并用自己的经历去充填,渐渐成为实心人。而在这个由假及真的过程里,最具决定性的力量,是时间。是时间,让花纹深入了肌理,让口头上的主张浸染了感情的力量。
久伪,近真,久伪,即真。奇女子之奇,一切奇人之奇,其实都在于时间。
一个人上一次跌到的地方,也往往是下一次跌到的地方。这是人生最大的怪圈。
人,都喜欢向别人投石头;人,也只有在拷问别人的时候,可以当一次自己想象中的完人。
春有春的甜美,春也有春的爆裂,寒意犹在,暴雨将至,满怀的青春,其实是满怀的不甘和不安,决定了要争斗、要挣扎、要期望,也分明提高了被风雨侵袭的可能,爱情也似掌心砂,越握,越要流走。
所以要等,所以要忍,一直要到春天过去,到灿烂平息,到雷霆把他们轻轻放过,到幸福不请自来,才笃定,才坦然,才能在街头淡淡一笑。
春有春的好,春天过去,有过去的好。
情歌千阙万阙,不过都是别人的心事,唱情歌,犹如穿戏服,而她那一段情,唱给谁来听?
人往往在三十岁后,渐渐显露出本相,她就是这样,水落石出一般,让我们看到她的真貌。
人不只有一次生命。人会活很多次,周而复始,那便是人生之所以悲惨的原因。
因为幸福,所以不觉流水年长。如果生活真的很幸福、很稳定的话,你就不会觉得时间的流逝。
好男人是一所学校,她始终不肯离开这学校,每离开一个人,她就蜕变一次,每一次消沉,也只是为下一次的新颜新貌做铺垫。
女人得学她,别把路走绝了,或许多年后,落了单的时候,还可以在时光和别人手中,轻易夺取一颗胜利果实。
专家说,正常的婚姻和持久的感情,应该是功利、感情、性的目的各占三分之一,哪一部分放大得过分,都令这结构岌岌可危,所以,所谓爱,还是不要太纯的好,就好像喝水,不能只喝蒸馏水,要喝有点杂质的,两个人若想久久地在一起,感情之外,还是图着对方点什么好。爱是自我消耗品,只会越来越少,不会自我增值,而那些不纯的,由外力维系的,外物施加着障碍的爱,可能更长久。
爱是消失的过程。
爱是注定要消失的。
从贫苦坎坷生活里长大的男人女人,都有点像神话里那个瓶子里的魔鬼,你不是没给他爱,不是没救他,而是救晚了。被没有安全感的生活摧残蹂躏的男女,是不大可爱的一个种族,在他们的排行榜上,爱情随时准备退居其次,随时会像那只孔雀一样被抛弃。爱会令人感觉不安全,爱会令人分心,爱会令人损失钱财,爱有可能拖住欲待狂奔的后腿,那就索性把爱恋跟剔除。如指间沙所说:“害怕一件事的最好方式就是彻底不要这件事,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感觉最安全的方式。”
这期间多少风云变幻,多少明艳的容颜从他身边流过,唯独她走到最后,只因为,他们的关系,是一棵树和另一棵树的关系,是一个自己和另一个自己的关系,他们作为职业人士的属性大过他们作为男女的属性,在事业层面上的结合与恩爱,比单纯作为男与女的结合和恩爱更为牢固。男人都梦想这种关系。这种关系也更难撼动。
一棵树和另一棵树,当然门当户对,谁靠近谁,都算不上攀附。
女人,要爱一个男人,首先是要尊重他。
什么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在我们的物质世界里,就是和一个人一起花钱。和他一起花钱,是检验爱情的唯一标准。
在成人的世界里,所谓真爱,不过是一起花钱。一起花钱的婚姻,完全不是几句调侃可以撼动的。
三十岁以后,婚姻生活就简化为经济关系,婚姻生活的牛鼻子,也渐渐让渡给金钱,社会管理者只需要捏住这条命脉,就等于劫持了人们的私生活。
一把钥匙,凝聚人心人性的种种微妙,说不尽的风流。
什么什么玫瑰,哪里有看见?!谁都不过是,万家灯火中,最不够传奇的那一盏。
最好的保养,大约是心灵的保养。
而那些有少女气质的女子,总让我想起蔷薇,涩、灵动、简单、自然,有节制,有许多可能,而不像玫瑰,饱满、馥郁、浓烈,一下就把整个夏天的话都说完了。
河水向东,一路携裹两岸的矿物质,直至流入大海;万里行路,去过的地方,总会化作花粉孢子泥土微尘,提示我们曾经在哪里滞留;身畔停留过的人,更会留下些习惯给我们,人到了一定年纪,携带这些习惯,犹如随身携带老情人博物馆。
莫高窟的下午,人声寂寂的,传到耳边,却似乎什么也没有。
所有梦想中的爱,都是极度奢侈品,并不是谁都能拥有,但还是要相信爱,即便是自己永远也不可能遇到这种爱,也还是要相信,就像相信一个葡萄园的存在。
爱是对自己的唤醒和提升,是为自己打开一扇世界之窗,爱本身就蕴含了学习功能,一次好的爱情,并不亚于一次进修。
爱,本就是一所学校。
过尽千帆,不是因为千帆都不是,而是因为长夜未至,斜晖犹在,时间还没有用完。
善良的人,最大的缺陷,就是以己度人,对“恶”的揣测不够。
她揭示了一条重要的自我成就之道,人只有使自己强大起来,拥有和高于自己的人平等对话的能力,才能得到较为公平的待遇。
情在艰难向来是传说,许多美好姻缘,其实就是在长久的浮华之中走向圆满。
幸福的人都沉默,落魄的人常喧嚷。
玉与欲,并无差别,玉不过是欲外面那一层薄薄的瓷胎。
普通人如我等,多半是被规定了、被禁锢住了,宁愿相信一个所谓规则,作为自己的接口,找一点俺去昂纳,要冲破规则,没有那信心和呢能唉,当真没了这规则,我们也恐慌不安,像失了依靠。
结婚,是不折不扣的成人礼,意味着下决心承担一切俗人的义务。
偶像,是俗人逃世愿望中的桃花源。
追来的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真如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百家讲坛》中的一切,仁义道德、处世智慧,都是人们自己不会去做,希望别人去做的事,都是在台面上大讲特讲,其实几千年都没被奉行过的规则。
有女人的地方,奥运精神就在闪耀。
女人最重要的价值参照物,不是衣服和包,也不是自己的奋斗史,而是男人。
情场、战场、职场,像是一本丢掉了第一卷的武侠小说,根本无视磨炼技艺的艰苦过程,也并不提供天山冰谷修炼内功的漫长学徒期,更没有黑金断续膏慰藉伤情,情场、战场、职场,要得都是落地就武装到牙齿的雅典娜。
没有爱,只有爱存在的证据。
深绿的美,有点狰厉的美,正事夏文汐。而这种美,要在吃饱了撑着之后,才能慢慢体味。
运气皆有定,是会用完的。
那些以截断众流姿态出现的人未必颠扑不破,那些低谷里的徘徊者也未必永远命若危弦,那些先发制人者未必占尽先机,那些后起之秀也不必含恨吞声,人生必须要不断地重新开始。
原来明星也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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