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索尔仁尼琴谈到一个“界线”问题。集中营里的人在界线里面走动,哨兵有时从岗楼上扔出一支香烟,却故意扔到界线之外。如果某个界线内的人伸手去拿这支香烟,哨兵就会开枪。 界线是不是由铁丝网构成,或者是一条白色石灰线,这并不重要。界线有时在哨兵的头脑里。厚实的皮靴可以踏去地上的任何界线,铁丝网也可以搬走。但我并不认为,界线真的被踏灭了。界线现在换了一个地方,重新把人圈起来。 2 仅凭肉眼我们对此信以为真,我们看到了活着与死亡的界线,看到喧闹与寂静的界线。是的,被关押的人感受到铁丝网内外的区别。我还想到,有两个人在大风雪弥漫的时候,把除名通知书送到我手里。他们想把我从混饭吃的地方赶出去,我像一只羊那样被无限驱赶到栅栏的边缘。这个栅栏我永远无法接近,头永远没有办法偎依在上面。仅凭肉眼,他们认为在此处我已不存在了,但是,他们不知道,我存在与否,不是他们的创造。我爬上围墙后在想,他们使我颖悟到自己内心的精神疆域是那么开阔,就算他们能把我从围墙上揪下来,然后狠狠地抛出很远,但我落下来的地方,正是我的热爱所在。由此,我变得无边无际。 最幸福莫过于:你深夜下班回家,校园铁门已关了。你好不容易爬上了围墙,但你并不急着跳下去。你要在围墙的玻璃尖刺上蹲一会儿,休息一下,想一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