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刚迈进天之川旅馆的大门,老板娘就对我们说道:“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啊,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我们谢过了老板娘,先行返回房间去放行李。 “呀,完全忘了那个了!”织田咋舌着说,“石黑学长让我们转交江神学长的信,忘了带了,要是给江神学长专递消息的时候一起交过去就好了。” 可不是这样哦,忘了带才正是万幸啊。 “多亏忘记带了啊,不然肯定会被那个由良扣押的。” “啊,她真的会做到这么绝吗?”望月说,“难道⋯⋯这个信封里装的,是江神学长急切需要的东西?啊!说不定是解开一切的关键——我们打开看看吧!” “不行!” 织田态度坚决地反对道。我也觉得不太合适,如果是和此事毫无关系的私人物品的话,我们可就真的没脸见江神学长了。 我们决定吃过晚饭之后再讨论这件事情,就下楼去餐厅了。麻里亚坐到了餐桌的最里面,正向服务员要茶。很快就用完晚餐的中年夫妇让出座位就离开了,除此之外,餐厅还有两位客人在用餐,他们也都吃得差不多了。其中一位是在开田高原庭院咖啡馆遇到的那位骑摩托车的人,另一位是满头白发,体形消瘦的男子。他们二人一边吃饭一边谈笑风生。 “这里的海拔有一千三百多米,所以气温比福冈要低十度左右,入夜之后还是很凉的,请多注意身体啊。” “请您放心,我带着晚上穿的夹克衫,晚上我就穿着不脱了——啊,多谢。” 他们二人互相倒酒,聊得兴起。摩托骑手从福冈而来,看起来果然夜里有活动,嗯,进行一次愉快的旅行也真是不错。 老板娘和服务员熟练地将晚餐端上来,从老板娘的语气来判断,这位叫“晃子”的服务生应该是老板娘的自家人。 晚餐有土豆沙拉、岩烧溪鱼、炸虾以及大量的烤香菇,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菜色组合是否正确,但是每一样都非常美味好吃。仅仅香菇的量就让我惊讶不已,更让麻里亚欣喜不已,她可是除了毒蘑菇以外,对每种菌菇都爱得要死,现在她正对着香菇料理沉醉不已。 “哇!有这么多香菇啊!”麻里亚双手握着香菇喜滋滋地惊叫道。 “啊,是太过多了吗?真对不起!”老板娘看来是误会了麻里亚的意思,以为香菇上多了。“附近山上盛产香菇,这些香菇料理都是我自己做的。” “这样呀,哈哈,太棒了!那住宿期间,我就不客气地好好享用一番啦!” “哈哈,香菇的话,管饱的!小姑娘你开心成这个样子,要是告诉我们家主人,他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这家旅店的老板是入赘至此的女婿,在此之前,好像是专门培育种植香菇的。直到现在,他也一直很用心在培育和种植香菇。同时身为厨师的他,还能亲自烹饪自己引以为豪的香菇料理。 那一老一少两位客人的谈话,虽然不怎么感兴趣,但还是飘入了我们的耳朵里。三天前——也就是江神学长到达神仓的日子——大昭和制纸的名誉会长,以绘画史上史无前例的高价——一百二十五亿日元购得凡•高的名画《加歇医生的肖像》。 “真是个傻瓜啊!”其中一个人说。 “糊涂到家了!”另一个人应和道。 这位大昭和制纸的名誉会长昨天也购买了雷诺阿的名画《红磨坊街的舞会》,这两幅作品加起来总共花费了二百五十亿日元,这真是震惊世界的泡沫经济消费的顶峰之举。 “对了,”望月对老板娘说,“我们之前订的是住一个晚上,现在能再加一个晚上吗?现在情况有些变化,说不定我们还会住更久。” 刚才麻里亚也说过“住宿期间”,很容易让人想到我们会延长住宿吧。 “啊,在我们这种地方要住这么久啊,你们真是有时间啊。记得你们说过是来找人的吧,是不是进展得不太顺利啊? 应该说是每一次进展的面前都会出现更大的障碍吧。 “我们去和学长见面,但是时间上不太顺利,而且,我们也很喜欢这里,想多待几日游览一下。现在我们学生也是很累啊,身心俱疲。所以才想在这里悠哉地过几天清闲的日子,好好放松一下。在这个地方待的时间越长,能看到飞碟的概率也会越大吧。” “哎呀,诸位也是为了飞碟来到此地的吗?” 隔壁餐桌上那位有些年纪的人插话道。大概是他感兴趣的话题吧。他似乎是喝了些酒,气色看上去很是不错。 望月回答他说:“我们只是来游玩的,不是飞碟研究协会之类的团体,但是如果能看到飞碟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哦,原来如此,那么,你们不妨请教下这位先生,他可是飞碟的研究专家,这次也是从博多专程而来,是吧,荒木先生?” 那位被称作“荒木先生”的年轻人,听到说自己是飞碟专家,连忙摆了摆手说: “太夸张了啊,我也就是个业余爱好者,不要这么夸大我⋯⋯在下荒木宙儿,请多指教。宇是宇宙的宇,儿是儿童的儿,有这么个名字,也难怪总被人嘲笑说是‘飞碟疯子’,哈哈!” 他说话非常爽快,他介绍自己现在从事中短期的打工,算得上是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每当空闲的时候,就会投身自己的兴趣了。 “是从博多过来的啊,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爱好者啊!” 望月说道,随后做了自我介绍。那位年纪大一些、有些白发的男子名叫椿准一,是上田人,现在妻子和孩子生活在东京。之所以听不出他有地方口音来,是因为他从小是随母亲在东京长大。 “诸位是关西人吧?哎?推理小说迷吗?为了神秘事件而来探寻飞碟?呀,神仓的飞碟还真是全国都出名了啊!哈哈,看来野坂那个老太婆还真是厉害啊,啊,说她老太婆这是失礼了⋯⋯毕竟这里是圣地。” “请不用在意,这里已经没有信徒了。” 老板娘端上了他们续点的啤酒,一边笑着说道。 刚才和我们擦身而过的年轻夫妇,似乎是定期而来的协会会员。 “哈哈,从协会开始就把其嗤讽为‘飞碟教’的椿先生也如此注意了啊!这样太奇怪了!哈哈,虽然你退休了,强硬的警察风范不减当年啊!” 这么一说,从椿先生微醉的脸上,确实能感觉到一份刚毅,本以为他是哪个行业的师傅来着,原来是警官啊。 “哈哈,这个小村的前任警官也被抓到余留的痕迹了吗⋯⋯哎?你这家伙说强硬是什么意思⋯⋯啊,比起这个来,望月,你们已经去看过资料馆和宝物馆了吗?咦?还没去吗?那明天就去吧,可是非常有趣哦!奇怪的东西也是有一大堆啊,哈哈。哎呀哎呀,我好像又说漏嘴了。” 特地从博多远道而来的飞碟狂热者,以及此地前任巡查警官,这两个人应该知道人类协会不少事情吧。既然这样,我就来收集下情报好了。 “宝物馆就是那个外表像松球的建筑吧?那里面都有些什么啊?” “容许我先点根烟。”荒木说着点了一根烟,“那里边陈列着一些圣遗物,被称为传说中的遗物。就算是基督教也有耶稣受刑的荆冠和裹尸布吧。” “哦?也就是说,里面是外星人遗留下来到东西啰?” “也不能这么说,人类协会所崇拜的宝物是能够揭示超越性存在的那些宇宙残骸。比如,黑色光泽的金属板,在其烧焦的表面上遗留下的纹路,厚度不足三厘米,内部居然还是中空的形状复杂的残片。这是宇宙中而来的制造物,不过是不是真的倒不知道,反正协会是这样宣传的。隔着玻璃来看,就算是科学家也难以对其真伪进行鉴定。” 啊⋯⋯如此突然,还真是让人难以相信这种事情。 “真的有外星人存在的证据吗?如果真有这样珍贵的物品证据的话,为了全人类也好,为了人类协会也好,都应该认真地进行调查啊。又不是陨石之类的普通天文遗落物。” 织田放下筷子说道。 “什么鉴定,都是骗人的!什么宇宙陨落的制造物,都是胡说八道!” 从椿先生脱口而出的话语来判断,在场的荒木宙儿也不是人类协会的会员,尽管如此,荒木先生还是反驳道: “可不能这么早下定论啊,从地球诞生以来,这么长的时间里,出现很多宇宙陨落的人工制造物的可能性是很大的。不过至于赫里帕里是否真的存在,就有待商榷了。” “就算其他星球上存在着发达文明的智慧生物,他们制作的东西为何又会陨落到地球上啊?” “这个,真的会发生的。我们向太空发射的火箭或是人造卫星,也会以残片的形式落入其他星球的。各位大概会认为那些宇宙外掉落的制造物是我们人类自己的卫星或者火箭残骸,因为地球引力的原因,掉落了下来吧?这就错了!不只是这样的。太阳光线发射出的光子的能量——也就是太阳风,能够到达太阳系之外,所以,即便是多么细微的物体,在如此强大的能量下也能够穿越宇宙星系间。比如卫星探测器在太阳外围爆炸,或者和陨石相撞,就会获得这种能量。脱离太阳的引力需要有每秒钟六百公里的速度,不过在太阳外围的话,并不用如此之快即可。从太阳系飞散出去的物体,就会进行着遥远漫长的太空旅行,虽然之中的一片残骸刚好坠落于一个文明生物存在的星球上的概率非常之低,但是这样旅行着的残骸确实是存在的,而且也不能完全排除那种可能性。” “这概率低得可以忽视掉吧。”织田认真地说。 “当思索宇宙问题时,我们必须要改变我们的常识。这种低概率的事情,在宇宙之中多次反复,终究会有发生的一刻。请想象一下,太阳、地球以及银河系都在进行着回转运动,这样也是旅行。在他们的轨道上,那些生物制造出的物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相撞!” “就算撞上过吧,地球⋯⋯嗯,都已经四十六亿年了,那种东西就算存在也在几亿年前被火山熔岩吞没掉了吧,又或是长眠于太平洋海底。所以,在现在捡到这些东西的概率几乎就是零了。即使掉落到了东京,也有可能被当作垃圾处理掉了吧!” “是啊,不过织田所说的也不完全正确,似乎人类协会已经找到了一些东西。好像是五年前新加坡的一位华侨让给了协会,最原本是在中国云南省发掘恐龙化石时发现的东西,发现的学者对于该物品如何处理非常困扰,如果公布的话就会引起一些麻烦,所以干脆置之不理,最后卖了出去。这件事情听着就像真的一样,不过都是些流传而已,我自己也很难相信。” “所以呢?” 麻里亚吃完了香菇,在大家的注视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她好像对这个看法有些认同。 “嗯,也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了,你们看人类协会的便笺纸上,画有飞碟图案,下面还有波浪线之类的曲线,那就是他们所说的圣物遗迹上的纹理吧。” “啊,确实有,明天见到实物的话就确认一下吧。” 椿先生要给荒木先生倒酒,劝说他再喝一杯。作为飞碟狂热者的荒木很开心的将酒杯伸出去,似乎并没有急切想去欣赏夜空的心情。 “椿先生,您是因为什么事情到这里的呢?为了回忆从前的日子吗?” 望月问道,退休的警官用手抵住了额头,说: “不是啊,我不是来回忆什么的⋯⋯只是心里有些遗憾想弥补,实际上,十一年前,神仓发生了一起很奇怪的事件,至今都还没有解决。虽然我已经退休,但那件事情却总是如鲠在喉般刺痛着我。” 2 啊,在花园咖啡厅那里听到的那件事,完全给忘记了。 “是那件陷入困境的事件吧?即使不是推理小说迷,我也对此事颇感兴趣。”荒木宙儿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椿先生,我本来是来放松一下,现在似乎开始有点醉了啊。神仓,发生过什么事情吗?十一年前,人类协会的前身——天命启示会已经成立了吧?” 我们都直起身子,屏气凝神等待着椿先生的回答,大概是察觉到气氛的变换,前任警官有些困惑。 “荒木先生,可不是嘛,大概是酒精的原因吧,嘴巴也开始不受控制了哦。我本不该向愉快旅途中的大家说什么‘以前这里发生过奇妙的杀人事件,凶手还没有被逮捕’之类的话的,大家这么想听吗?看你们那期待的眼神,哎,真没办法——这下该怎么办呢,富惠?” 不知道什么原因,椿先生向正在收拾空盘子的老板娘询问道。 “那件事情电视和新闻都已经报道过了啊⋯⋯” 言外之意就是现在说一下也没有问题啰?老板娘收完空盘子就出去了。 “嗯⋯⋯这件事的话可就是说来话长了,你一会儿要出发了吧。荒木先生?” “虽然是夜晚了,不过飞碟也不这么早出来了的,我在此洗耳恭听啊,来,我给你满上。” “啊,我自己来就好。嗯,好吧,我知道了。我就大体说一下吧。不过,虽说是未解决事件,但并没有什么推理小说般的离奇结局。” 椿先生时而抬起头看看天花板,然后说道。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十一年前,那是一九七九年十月八日,在御岳山的山顶降了一层新的白雪,落叶松的树叶开始枯黄,山风开始变得冰冷的时节。当时我正赶往比良野派出所,多亏了人类协会,神仓演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街村’,但是那个时候,也只是个有二百四十人的穷乡僻壤。年轻人都外出了,村里就显得更加荒废,所以也没有派遣驻守警员。现在啊?现在人口增加了啊,还真是热闹起来了啊。但是驻在所仍然设置在比良野,设置在那里是因为那里一般不会轻易出勤,而且因为是圣地的缘故,治安也非常好,基本不会有警察登场的机会。哦?问为什么人类协会的戒备那么森严?那是人类协会那些家伙的方针啊,实际上并没有发生什么骚动事件,需要警察出动的也只有一年一次的希天祭的活动了,那时可真是有得忙啊!” 人类协会的前身——天命启示会在成立之时,只不过是个不值一提的小宗教团体,教徒也不过三百人左右。当时,天命启示会的活动场所也就是教主的家——现在“城堡”所在的位置。仅仅过了十一年,这里就发展成了一座小小的宗教城市,可见协会成长速度之快。 “能在这里遇到织田你们几个,也是某种指引吧。那件事情真是像推理小说一样离奇,而我正是第一发现者,也就是最重要的证人。请诸位好好听一下,推理出事件的真相吧!因为还在时效期之内,现在还是可以对凶手实施法律制裁的。” 话都说到这分儿上了,我们不能不努力了啊。望月学长还特意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本薄薄的笔记本,做好了记录准备。 “那天是个秋日暖阳高照的好天气,我从早上开始就开车在附近巡逻,这也是例行的工作之一。到神仓的时候,是下午三点。见到认识的人就寒暄几句,当然也到了这里,与天川夫妇闲聊了十五分钟左右。” 我本以为天之川旅馆这个名字是与美丽的星空和飞碟有所关联,当然,这个名字确实能给人这种印象,但是实际上,是因为旅馆的经营者的姓氏是天川,也就是天川昭彦和天川富惠夫妻二人。 “然后,我从昭彦先生那里听到了一件让人在意的事情。五年前离开神仓去往东京的那个男人——玉塚真通,突然回到了这里。那个家伙,小时候很可爱,后来就在大城市学坏了,还加入了暴力团体,参与过胁迫、暴力伤害等犯罪。村子里当然就开始流言四起,议论纷纷,比如‘那家伙为什么回到村子来了啊!肯定是参与了犯罪事件后逃回来了吧’等等。因为有人迁回村子的话需要向署里报告,所以我就亲自去找他见面了。昭彦先生还让我顺便带了一些他的香菇料理,因为去玉塚家确实也有一段距离,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昭彦先生的一番好意。哈哈,我那时还真是悠闲啊。所谓的地方驻守的警员,就是以这种方式来掌控地域的事情的——喂,昭彦,你也来了啊,哈哈,这时间来得真是巧啊,快过来吧。” 平头的老板大概是出来感谢赞美他香菇料理的麻里亚的吧,被椿先生这么一叫,不由得吃了一惊。 “我在说十一年前的那件事啦。给他们这些人讲一讲那件事情。当时你也是亲身经历了重要的场面啊,请坐到那边一起吧。收拾的事情先拜托给富惠就好了。” 老板接过了织田递过去的坐垫,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坐到了坐垫上。 “这倒是没关系,但是万一我说出来,让客人觉得那是个奇怪的地方的话⋯⋯不过,这件事情确实发生过。” 他的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让人感觉吞吞吐吐的。 “盘腿坐吧,不用那么正式,放松点嘛!这个杯子没人用过,来,一起喝一杯吧!” “啊,多谢,不过,老椿,你还真是放不下,都已经退休了,还三顾此地,县警察局的人应该都不会再过问此事了吧,特别是陷入迷宫般找不到解决线索之后。” “在我任职期间,也只有那件事像个事件了啊!在到这里上任之前,虽然处理过樱川溺死的女尸案件,但最后的调查结果是那女子自杀。只有那件事,是我在任职期间唯一的一起杀人事件,所以总也是忘不掉啊。” 关于樱川那起奇怪女尸的事情,我们也听石黑操学长说起过一些,江神学长也已经解开了其背后不为人知的隐秘故事——嗯,这个要是详细说来,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嗯,刚才说到哪儿来着,啊,说道我带着昭彦的香菇料理去玉塚家吧。说起来,昭彦先生所培育并且亲身制作的香菇料理的美味,还请各位一定要亲自品尝才能领会啊。他种植香菇的地方就在这边的山里。”椿先生说着抬手向东方指了指,“参观过昭彦引以为豪的温室香菇种植场后,我们就一起出发去玉塚家了。之所以让昭彦一起同行,是因为我怕与玉塚话不投机,聊不出个所以然来。玉塚家就在香菇温室种植场的北边,从一条岔路右转就到了。各位大概不熟悉这里的方位,但是那个地方目前是一片荒凉的小径。” “从那条小径不右转一直走的话,是不是可以走到人类协会总部的后面?” “呀?你们刚来怎么就知道?是啊,确实是可以通往协会的后面。你们走过那条小径吗?那个地方确实能看到不错的美景,不过也不至于特地跑到那种地方去吧?” “我们想拍摄一张‘街村’的全景,才找到了那个地方。从那个地方看到的夕阳真是美啊。”望月糊弄着说道。 “哦,哈哈,现在那里都一片荒芜了吧。很久以前的时候,那边也是有几户人家居住的。那时候会更好走一些。” 多亏我们亲身体验过那条道路,现在也能更好地理解椿先生之后所说的话了。那时,他和天川昭彦先生从那条小路往右拐前行,如果往左边走的话,是野坂御影创立的天命启示会的会堂兼野坂的住所,顺便说一句,天命启示会当时与人类协会还是有很大差别的,那时的天命启示会只是个仿照神道教的小宗教,在简陋的会堂周围点着蜡烛和灯笼,是纯正的和风氛围。 “那个时候,昭彦还是很担心玉塚那家伙的,毕竟是从小一起在村子里长大的,能感觉到什么吧。” “那时,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可是,父母都已不在,突然回到村子的他肯定有问题,而且还有人亲眼看到过面露凶相的陌生人。” “啊?面露凶相的陌生人?是什么人啊?” 望月一只手握着笔一边问,他的样子看上就像个新闻记者。 “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也梳理得很整齐,全身散发着黑道人士的气息。明明天气很凉爽,但还是故意解开了衬衣上的两颗纽扣,目光锐利,小小的鼻子上有些皱纹,走起路来还摇晃着肩膀,和他擦身而过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往路边靠——不过,他还活着时候的样子,我是从来没看到过的。” 接下来,关于事件的叙述基本都在预料之内,是杀人事件,那么是那个男子被杀了吗? “玉塚是五天前回到村子的。我们正想着他是为什么回来呢,结果就出现了这个奇怪的男子,我就觉得是不是玉塚那家伙在东京惹了什么是非,让人家给追到老家来了吧。所以我一边走一边把所忧虑的告诉了椿先生。” 逃奔到没有亲人的老家,看来当时的玉塚真是走投无路了。 “你当时拜托我,如果玉塚遇上了什么危险,一定要帮助他,对吧?”椿先生说道,“昭彦真是贴心啊,明明听说小时候你还经常被他欺负。” “不要说这个啊,你这么说我不是也成了打架的那类人了吗?我们那个时候不过是像小猫一样相互推着玩而已。双方没有受伤,事后也没有吵架和憎恨对方,虽然不是什么应该夸奖的行为,但是他人还是个好人的。他也是孝敬父母、拔刀相助的人,后来是大城市改变了他,唉,不过去过大城市的人都是那样,一到那里就会忘记自己的故乡,最终内心也就迷失了。” 麻里亚在旁边轻轻地笑着,一边催促道:“然后呢?” 看来她是希望快点切入正题啊。 “说来话长啊。请不要心急,听我慢慢来讲。——我们走进那个岔道就听到了枪声,一声响彻秋日高空的清脆枪声。昭彦问道:‘那是什么声音?’而身为警官的我,当时身体都紧张得僵硬了。” 枪声是从玉塚家方向传来的,大概是他与那个追随他到老家的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吧。那时,椿先生手握警棍,要求身为老百姓的昭彦留在原地等他,而自己单独前去。不过旅馆老板很是勇敢。 “昭彦说:‘我也一起去。’我告诉他说前面可能很危险,他则回答我说,那你一个人去还不是更危险。然后他就从地上捡了一根松枝木棒,说实话,昭彦真的很勇敢啊。” 就这样,椿先生紧握着警棍,向枪声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3 我将椿准一与天川昭彦所述始末,以目睹现场的第一视角整理如下。 开枪的那个人,说不定会从什么地方突然跳出来。椿准一和天川昭彦两人一边戒备着一边慢慢前行。往前走了三十米左右,映入视野的是玉塚真通的那间陋屋。从他的母亲两年前去世后,这间陋屋就荒废于此,虽说是破陋不堪,但还是可以遮风避雨。若不是这间屋子地处偏远,可能早就被其他什么人占了吧。再往前面走,倒是有几户人家,不过现在家里的人都外出了吧,周围一片宁静。两个人就这样站在原地观察,耳边听到的只有清风吹拂树叶的声音。 真是安静的地方啊。以前虽然有过十几户人家,但是每次来普查时,人数都会减少。 “人口减少实在是没办法,以后很可能一个人都不会剩下!”昭彦的忧虑确实很正确。 “你在这里等着我。” 椿先生安抚住想一起上前的昭彦后,开始往玉塚家的陋屋前行。他悄悄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进了屋,地面上并没有被踩过的痕迹。 “玉塚,你在家吗?玉塚!” 椿先生大声呼喊道,但是并没有人回应。屋内似乎也是没人,巡查就脱了鞋子进屋去了。这间房子并不大,厨房、起居室、卧室也都空荡荡的,人影也没有。空无一物的电视柜,被阳光晒退色的壁画,以及主人收集的一些纸板火柴放置在那里,显得更加寂寥。 还有玉塚带回来的波士顿包,以及随意放置的衣物,丢弃的面包包装袋和果汁的空罐子。黄色的塑料袋上印有“神仓食品店”的字样。在这样既没有电又没有煤气的屋子里,既不能做饭,估计连个泡面都吃不上,所以买的食物也大多是即食型的。透过袜子,可以感觉的从榻榻米上传来的湿气,浴室和厕所里也没有人在,玉塚现在不在家吗? 椿先生从屋子里出来,回到让昭彦等着他的地方。 “怎么样?”昭彦问道。 “什么也没有。”椿先生摇摇手说。 “要不要去旁边的屋子看看?” 这样说着,他们往后面的小屋走了过去,这次昭彦也跟着一起。 玉塚真通去世的父亲是木匠,后面的这间小屋就是他父亲之前的工坊。他的父亲比他的母亲早一年病逝,所以这间小屋里的道具也没有特别的分类整理,院子的一角还堆砌着一些木料,大概很久没有人打扫了,院子的地面上都是一层落叶。 工坊小屋的锁坏了,所以门一推就开了,推门进去,首先是一间八张榻榻米大小的房间,有一把永远只停留在半成品状态的椅子,孤零零地摆在那里,旁边的桌子上,是满是烟灰的烟灰缸和没有用完的火柴。刚才似乎有人在这里吸过烟,现在空气里还有一丝淡淡的烟味。桌子和椅子都静止在静谧之中,从窗户透过来的阳光下,看起来就像是艺术品一般。再往里还有两扇门,椿先生和昭彦喊了喊,依然是没有人回应。 刚才的枪声,莫不是听错了,或者只是山里的猎人打猎时的枪声吧? 至少,现在紧张感已经渐渐松弛下来了,还是先检查检查房间里的状况吧。这里也没有换鞋的玄关,所以他们两个人就直接穿着鞋子走了进来。 他们两人首先来到了里面靠右边的那扇门的前面,拉了一下那扇门,但是却遭遇到强大的抵抗力,看来门从里面被锁上了。 “喂!里面有人吗?麻烦开一下门,我是警察!” 如果是凶手在门后面躲着的话,这样一上就自报是警察,是不是有所不妥啊?不过现在说也已经都晚了。 门后并没有任何回应。椿先生从不到五厘米的门缝里观察起来,在门后的地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那不是什么东西,是一个人倒在地板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一个是穿着咖啡色夹克的背影。 这一瞬间,巡查的肾上腺素急速扩散。 “怎么了,里面有什么?” 昭彦在旁边问道,椿先生在嘴巴前竖起食指,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后再次趴到门缝上观察,并且开始迅速思考了起来。 锁链很松,应该可以一脚踹开。但是必须要谨慎一些,因为,说不定此时此刻,那位手持手枪的凶手还在房间里面。椿先生的腰间虽然也有新南部制式手枪,但他毕竟不是FBI的特工人员,一个人制服歹徒还是很有难度。而且,身后还有昭彦这个拖油瓶。 椿先生蹑手蹑脚地往后退,一边也把昭彦拉到了屋子外面,然后轻声对他说: “里面那个房间里,似乎有个人倒在地上,从门缝里只能看到背影,还不能确认是谁,大概是他被人枪击了。” “啊?会是真通吗⋯⋯” “有可能,或许就是他。” “不过,你说门被链子锁上了⋯⋯” “没错,也就是说,凶手应该还在那间屋子里。” “也可能从窗子逃走了吧。” 这种说法确实有可能,开枪杀人之后,确实不应该再继续留在现场。 “里面那间屋子有窗户吧?嗯,走,我们到那边去看看去。” 椿先生不知不觉弓起了身子,他是在警惕四周的树林里,是否埋伏着冰冷的枪口。但这里又不是战场,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在工坊小屋的后面有一个小窗子和一扇小小的门,不过都被紧紧地关闭上了。门窗的附近没有落叶,干裂的土地裸露了出来,但并没有什么足迹。 “咦?”靠近窗户的时候,椿先生这样哼了一声,他发现在窗户和门的外面都镶嵌了木头,要从这里逃出去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从木头的缝隙向屋内观察,空荡荡的房间中央躺着一名男子,那名男子头发向后梳着,头朝窗户这边倒着,右侧太阳穴上有一个暗红色的小圆孔,似乎还在向外流着血。椿先生虽然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的警察,但还是第一次成为杀人现场的尸体第一发现者,他暗自提示自己一定要镇静下来。 凶手现在在哪里?椿先生环视房间搜寻,可是连只猫的身影都没有。在门的旁边有一扇快要完成的隔挡门,还有一把缺了一条腿的椅子,屋内并没有可以藏匿凶手的地方。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椿先生开始思考死者是自杀而亡这一可能性。因为村里来了一位有些黑道感觉的男人就判断这是起杀人事件,还真是个疏忽啊,他一瞬间感到了羞愧。 如果是自杀的话,那么枪会掉落在旁边。椿先生又开始用视线扫荡房间,但是并没有发现枪,于是他又考虑到,枪难不成是掉到某个死角去了? “他是你的青梅之交吧,过来看一下吧。” 椿先生向昭彦招呼道,然后在他的背后轻轻一推,昭彦只好屏气凝神凑到窗户往里面看。 “⋯⋯确实是真通。” 昭彦一下子回过头来,贴近椿先生接着说: “椿警官,你在干什么啊,他说不定还活着呢,必须快点儿带他去医院啊!” “不,他这样,就算去医院也⋯⋯” 椿先生的话停到了一半。从这个距离来看玉塚真通确实已经死去,不过还是近距离去确认一下比较好。 “是不是需要叫救护车来,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 椿先生说道,然后转身要进屋去,昭彦一边阻止他一边说: “等一下,椿先生,这边的路更近一些。” 昭彦拉开了右边的一扇门,这里仿佛就是曲径通幽般的小路,细长型的空间里挤满了满是尘埃的扫帚和塑料桶。 他们走到被锁链封闭的门前,用身体撞了撞门,门发出一阵嘎啦嘎啦的声响,但依然纹丝不动,看来这扇锁着的门撞是撞不开了。于是椿先生抬起右腿,往门中央猛烈踹了一脚,锁链应声断裂,门也随之敞开。 “你别进去了。” 不知是错觉,还是屋子的主人当年在此精工细作时余留下来的,屋子里飘荡着一股怡人的原木香气,虽然天花板的角落有一些残破的蜘蛛网,但是地板却是被清扫过,是归乡的真通打扫的吗? 椿先生来到倒下的男子身边,蹲下摸了摸男子的脉搏,又翻了一下眼睑进行生命迹象的判断。这时,他注意到,男子太阳穴伤口的周围,有皮肤烧焦的痕迹。也就是说,这位男子是举枪自杀的。是这件屋子本身就是倾斜的吗?地上的血迹全都往窗户的方向流淌。仔细观察血迹可以发现,地上血液的面积在慢慢扩大。 “天川君,果然还是不行了,他已经去了。几乎是当场就死去了,当时应该都没来得及感受到痛苦吧⋯⋯” 玉塚真通,此人究竟度过了怎样的一生,现在已经无从得知,总之,他的一生,似乎一直与安定的生活缘分浅薄。他死去的脸上,仿佛有着获得了安逸长眠的喜悦又祥和的神情。 椿先生退后一步,轻轻双手合十,为死者祈福,然后他说道: “我得联络下警署。” 向警署报告的话,应该这样说吧,相隔五年回到神仓老家的黑社会人员举枪自尽。如果问起枪的型号来呢?该如何回答呢⋯⋯ 椿先生这样想着,在屋内开始巡视,可是哪儿都找不到那把带走真通生命的枪。 难道掉落到窗子正下方的死角去了?还是在遗体的下面? 不过为了保护现场,必须得尽量少地碰触遗体,那就小心一点来调查一下吧。谨慎调查之后发现遗体下面并没有什么,死者的身上也没有枪。 小屋的空气沉闷不堪,于是他们俩到外面深呼吸换换气。昭彦在一旁缩着肩膀默不作声。 “自己射击太阳穴,这大概是被逼到必须给自己的人生拉下幕布了吧,不过还好枪口不是对准别人,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椿先生以为自己的讲述能让昭彦产生共鸣,不过似乎并没有起到他所期待的效果。 昭彦在一边一言不发,默默听着椿先生的讲述,他一直都在压着心中的情绪吧,此时,他开始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椿警官,请不要这么快就下定论。就算是用枪抵在太阳穴,也不一定就是自杀,有可能是被人杀害啊,身为警官,不是首先应该考虑这个可能性才对吗?” “被人杀害?你也开始说些奇怪的话了啊⋯⋯这个村子里发生杀人事件?那到底是谁,为什么又是如何被杀了呢?” 昭彦急躁地回答道: “刚才不是说了吗?今天早上的时候,有外面来的陌生人在村子里闲逛,说不定就是黑道的人啊!虽然我不清楚真通是不是在黑道帮派里犯了什么错误,不过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儿,才逃回老家来的,那些人肯定就是来追杀真通的杀手啊!” “嘿,又说什么傻话呢,你以为这是黑帮电影吗?” 如果事情真得如昭彦所言,那么延误首次调查,让杀人犯逃脱,就都是我的责任了。不过,这次事件,他杀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因为,案件一发生,我就和昭彦赶过去了,并未发现可疑的杀人犯,而且,现场的房间是从内侧用锁链锁住的。椿警官暗自思索。 “这可说不准啊,说不定我们疏忽了什么呢!” 昭彦并不接受椿先生的说法。 大概是回想起在现场并未找到枪的事情,椿先生也开始不安起来。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黑道杀手的话,那么他一定还会带着枪在附近徘徊,这无疑对村子的安全构成了极大威胁。 “天川君,”椿警官一边注视着周围的森林,一边说,“真不好意思,你能现在回家去联系警察吗?就和警察说,跟本地的椿警官一起发现了意外死亡的死者。我就先在这边盯着,如果真的是杀人事件的话,那么在警署的人到来之前,我一定要保护好现场,联络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说和你发现了意外死亡的死者,这样就行了吧?好的,我明白了。” 昭彦说着就离开了,只留下了椿先生一人。 他站在能够让小屋子在自己视线内的地方,开始思索如何报告发现死者的过程,以及发现后的种种始末。 就这样,椿准一,经历了他警官生涯里最大的一次事件。 4 “尽管昭彦并未声张这次事件,仅仅在一个半小时之内,就聚集而来大量的村民。不过都被控制在了现场之外,从簇拥的人群中不时传出‘附近有可疑的人’、‘好像就是那家伙干的’的议论声。大家都在纷纷猜测,甚至还有‘那家伙好像有手枪’、‘快点把他凶手抓起来啊’的言论。但是并没有谁因为发生了杀人事件而害怕得回家关上窗户,虽然有的担心孩子的安全去寻找自己的孩子了,但大部分人还是觉得大家聚在一起比较安全。当时的警务人员,不是我瞎说啊,他们还真是仔细,比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件的我强太多了。那个时候的我什么经验也没有,仿佛只是一名与案件有关的普通人,那是一种孤独,而且一直站着谈论案子,也让我更加疲惫。不过当时富惠送来的茶点真是太可口了,至今我都难以忘怀,真得非常感谢她。” 一段长篇大论后,椿先生稍稍叹了一口气。昭彦几次点头附和,此时也因为喝了啤酒而显露出醉意。 “那后来手枪找到了吗?”荒木宙儿一边点着第三支烟一边问道。 “最终也没有找到。如果能在尸体的下面找到枪的话,那么这件案子肯定就是自杀了。没有找到枪的话,就说明是他杀了。” “呀,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件。”望月学长用笔杆挠了挠头说道,“虽然只是一把小小的链锁锁住了门,但是已经构成了推理小说中密室杀人的要素了,凶杀如同烟雾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这成为了最后的独白。现在终于理解在开田咖啡厅听到的那些话了。这位铁杆儿本格推理迷身边的冷硬派推理迷织田也正在认真地倾听着。 “这就算密室杀人啊?我可没觉得这个谜有多难嘛,警方真的没解决吗?” “哦?一下就能解开密室之谜了吗?真厉害!” “过奖了——刚才说门是被链锁锁上的,也就是说门是微微开着,有一道门缝对吧?” 椿先生和昭彦都点了点头。 “那么,凶手可以利用门缝,行凶的时候,凶手在门外,而被害者在屋子里,凶手通过某种交谈诱使被害者来到了门边,然后将手枪伸入门缝,开枪杀害被害人,过程不就如此吗?” 听了如此简单的解答,椿先生摇了摇头。 “不会是这样的。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么被害者应该倒在门口才对。死者玉塚真通,可是倒在距离门两米远的地方。而且也没有发现他中枪后移动的痕迹,啊,对了,尸体解剖的鉴定结果是中枪后立即死亡,所以这种情况是不可能的。把手伸进门缝来射杀两米远的目标,是办不到的,毕竟那道门缝只有不到五厘米,仅仅是手腕伸进去都非常困难。” 嗯,我想也是这样。织田也一副被说服的样子,看来他接受了这个否定。 “是吧?如果只有这种程度的话,也不会是陷入迷宫的杀人事件了。” 这时,麻里亚向椿先生示意她要发言。 “我想确认一下,死者是被手枪射击右面的太阳穴后立即死亡,然后倒在距离门口两米远的地上,尸体面向窗户那边倒下,对吧?” “嗯,是的。” “这样的话,子弹可以是从面向窗子的被害者的右面射过来,那个方位有窗子或者其他什么开口吗?” “完全没有。从现场状况和鉴定结果来看,子弹是从很近的距离射杀被害者的,而被害者死亡时右边的墙壁离尸体有两米四之远,所以不太可能。” 椿先生至今还精确地记着案件里的数字,由此可见他对此事的执念之深。这个事件逐渐被转交给了所属警署的长野县本部的搜查一课,椿先生虽然是现场的第一发现者,但是后来也没有插手调查的余地了吧。 “也就是说,凶手在行凶的时候,的的确确是在室内了。有从外面用链锁把门锁上的办法吗?” “虽然说那是一条小小的链锁,但是从外面还是办不到的。那条链锁是真通死去的父亲以前为了避免家人打扰自己在木工工坊的工作而制作出来的。大概是因为常年未使用,链锁似乎不太牢靠了,我踹开门的时候虽然很容易,但是因为锁链生锈,扣上时很是费劲,就算是用什么特殊工具,也很难在门外锁上这样的链锁。” 也就是说,通过机械式的诡计从门外上锁是行不通的。 “通过窗子呢?” “窗子全部是从内被旋钢式的窗锁关上的,而且窗子还镶嵌有防盗格子,案发时木格子并没有被拆除后再安装回去的痕迹。” 这都是绵密调查之后才得出的结论吧。这样的话,推理小说迷一定会开始考虑有没有心理上的盲点了,于是望月学长问道: “会不会是凶手藏匿到了屋子的某个地方,椿先生你们有没有忽略的盲区呢,如果凶手能骗过你们的眼睛的话,是可以从现场逃离的。” 这句失礼的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俩是不是看漏了现场”。不过还好椿先生并不在意。 “是啊,这样的话是可能的。关于是不是凶手从现场逃走,本部的警官也询问了我很多。但是还是没什么结果,不论是杀人事件,还是作为现场的第一发现者,我都是第一次,大概让人觉得很不可靠吧。不过,现场的调查我还是做得非常仔细,该调查的地方我一个都没有放过,这一点,我非常有自信,如果说是我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或者区域的话,请具体指出来吧,啊,我并不是针对望月君的问题而不高兴,这是我当时针对本部搜查一课的警官所做的回答。” “椿先生说过,从窗子往里面看的时候,到处都没看到凶手。但是在破坏链锁进入室内后,那个窗子的正下方的死角⋯⋯” “那个死角倒是可能存在手枪这种物品,但是人的话是绝对藏不下的。” “那如果死者是在室外被杀,然后在临死前逃进屋子里再上锁的话⋯⋯呃,这个也不可能,死者是立即死亡⋯⋯” “是的。” “这样啊,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望月学长像乐团指挥一样摇晃着手里的笔,“最后的结论是,玉塚真通是举枪自尽的,对吧?” “你说什么?自杀的话为什么现场没有发现枪呢?望月你有没有仔细听啊?”织田撅起嘴说道。 不知是何原因,望月眼神一晃,盯着昭彦先生。 “如果无视现场找不到手枪这一状况的话,案件就被判定为自杀了吧。而这件案子陷入迷宫的原因,也正是因为在现场找不到手枪,从而无法继续进行搜查吧?” 椿先生暧昧地笑了笑,说: “我相信搜查一直在进行吧,不过也确实有拘泥于是自杀案件的搜查员。啊,刚才忘了说明一点,玉塚真通的右手上有开枪后的火药反应痕迹,也正是因为如此,让我和昭彦都陷入了一段不愉快的之中⋯⋯” 麻里亚向不断点头的望月学长问道:“望月,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呢?” “遗体的右手上有开枪后的火药反应,伤痕在右边的太阳穴,近距离开枪致死。如果再加上现场是密室这个条件的话,确实怎么看都是自杀事件。不过有一个疑点,那就是从现场消失的手枪。这样说明如何?从微微开启的门缝中回收了手枪。从手枪掉落的位置来看,存在这种可能性吧?” 麻里亚又传向椿先生,问道: “您觉得如何?” “最开始我从门缝向房间里看的时候,看到的是死者的背影,那个场景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门缝太过狭窄,看漏了墙角下掉落手枪的可能性确实存在。不过这点搜查员也想到了。如果真如望月所说,那么手枪是什么时候,又是被谁回收的呢?虽然这样说有点过分,但是这种情况下有机会回收手枪的只有昭彦了吧?” 昭彦面无表情地听着。 “认为是自杀事件的搜查员是这样考虑的。发现有人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吃惊万分,这时,昭彦告诉我有窗户,让我去外面从窗户来看屋内的情况。就在这段时间内,是可以使用耙子之类的工具通过门缝把手枪回收回来的。当然,我也觉得这不太可能。不过,不管我几次证言,还是被说‘你该不会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失误,随便乱说的吧’。唉,我可真是有口难辩。” 原来让椿先生和昭彦陷入不愉快的,就是这么一段事儿呀。不过,椿先生还是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 “当时昭彦和我说‘凶手说不定从窗子逃走了’,我就马上绕到了屋子后面。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回收手枪的,我可以发誓。所以在通过窗子观察遗体的时候,才能马上向昭彦确认死者是不是玉塚真通。不过那些顽固的刑警就是不肯相信我的话,甚至还说‘昭彦迅速地回收了手枪,并且藏匿到了身上,而你完全上了他的当,还让他去报警,使其有机会离开现场,他可真是求之不得啊!一定是这样的!你就承认是你的失误吧!’这根本就是削足适履,刻意曲解嘛!作为一课刑警真是玩忽职守,蛮横无理!” “就是当时的愤怒,让椿先生即使退休还是想要查明这件事情的真相吧。”望月说着向椿先生鞠躬行礼,“刚才我对椿先生和天川先生说了些失礼的话,真是对不起。” 昭彦笑了笑说: “呀,不必这样,我一点儿也不在意,特别是自己的嫌疑已经洗清了。” “是因为椿先生的证言被采用了吗?” “嗯,有这方面的原因,还有就是,他们无法证明我可以藏匿手枪这件事情。刑警说是我趁椿先生不注意的时候藏匿了手枪,只不过是他们给穷途末路的自己找个台阶下。我并没有要藏匿手枪的动机。我如此说明后,刑警也都沉默不言了,而且,后来⋯⋯” 昭彦还未说完,望月就插嘴说道: “嗯,确实是这样。最后手枪也没有找到吗?” “是啊,这件事一直困扰着警方。事件发生之后,村子里有过一段人心惶惶的日子,不过很快大家就淡忘了,恢复到了平常的生活。那把带走玉塚真通生命的手枪,现在说不定还沉睡在村子里的某个角落里。” 麻里亚小声对望月学长说: “望月,你来推理下这个案子吧。我觉得大概是有人带走玉塚自杀用的手枪,但应该是天川先生之外的人。” 椿先生似乎故意咳嗽了一声,麻里亚听到后变得有些神色慌乱,说道: “不是,不是的。在发现尸体的时候,椿先生是不会去藏匿手枪的,他没有必要冒这个风险,因为在支开昭彦去报警的时候,他会有更加充裕的时间来回收手枪。我想说的是,当时的现场,除去椿先生和昭彦,是否还存在其他人呢?具体是谁,我现在也不清楚,就暂且称之为X吧,X趁椿先生和昭彦走出屋子的时候,迅速回收了手枪并逃离了现场⋯⋯啊,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椿先生很有绅士风度地回应道,“并不是你的错,也许是我刚才的叙述顺序错了,而且还有比有马小姐所说更加离谱的说法。有人认为是在枪声响起到我们赶赴现场之前的几分钟里,有某人将手枪取走了。” “啊,确实有可能⋯⋯”麻里亚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一下望月。 “不,我认为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刚才昭彦先生好像也正要说不过被望月打断了。关于玉塚的手枪,调查组长让我看了一把史密斯威森手枪,调查结果已经表明,玉塚所使用的是同型号的手枪。枪上有一些装饰,子弹容量为十发。在手枪型号明确的情况下,望月和麻里亚小姐的推理可就行不通了。门缝只有五厘米,而这种型号的手枪是无法通过的。所以,玉塚自杀后,枪不可思议地通过门缝到达屋外,再被人捡走,都是不可能发生的。对吧?” 望月和麻里亚都赞同地点点头。麻里亚心里或许在嘀咕:“这种事儿怎么不早说?” 一直在等话题结束的织田这时插上了话: “有一个我不得不非常在意的地方,在事件发生的当天早上,出现过一个行踪诡异的男子吧,为什么关于他的事情都没有人说起过呢?” 嗯,确实,案件调查中未提及此人确实很奇怪。 “那个男子和那把手枪一样,亦是下落不明,这也是让人难以想通的一点⋯⋯” 5 “说难以想通这点就置之不理,我可不认同。”织田严肃起来,“他肯定以某种形式和事件发生着关系,警方没有调查他的行踪吗?” “警方确实调查过的,不过还是毫无线索。密室之谜确实还没有解开,但如果玉塚真通真的死于他人之手的话,确实有人认为那个行踪可疑的男子就是凶手。” “我有点不理解,神仓是形状狭长的‘街村’,逃跑的路线应该非常有限,警方在山里进行过搜索吗?” “啊,搜山吗?这倒是没有。因为仅仅怀疑他是杀人凶手,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反过来说也就是,那个男子并没有被怀疑为凶手的证据,为何他要逃到山里呢?如果有足够的准备逃往山里的话,其实更容易逃出神仓啊。但是逃出神仓的话,附近的村子应该会有目击者,事实上并没有这样的情报,很奇怪吧?” “啊⋯⋯那个男子的身份还完全是个谜啊。”织田自言自语道。 椿先生马上否定了织田,说:“不,已经掌握了一些,在调查玉塚真通周边事情的时候,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他到底卷入怎样的麻烦之中。虽然相关人士的证言之间存在这一些不同的地方,细节还需要进一步查清,但是基本的情况是明确的。玉塚属于新宿地区的一个黑社会组织,这个组织主要向酒店征收保护费。玉塚与一家酒店的女招待关系密切,但是这位女招待包养了一个不良大学生,玉塚知道这个大学生经常对她施暴,也非常同情这位女招待,但是这个女招待又离不开那个大学生。有一次,玉塚与这个大学生发生了冲突,他将对方揍得半死不活,虽然也有人说他是正当防卫,但是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了结的。因为这个大学生实际上是一个豪门大家的少爷,得罪了这种不可侵犯的家族,玉塚只能想办法逃走,父母双亡的他就暂且逃回了神仓的老家。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的人也追到了这里,那个人便是那个大学生少爷派来的,名字叫作工藤悦史。” “啊,这么回事呀。不过工藤悦史突然从村子里消失,说不定他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所以,他肯定和玉塚的死有关系。” “不一定哦,如果工藤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那么他翻山逃走没有被任何人看到也很不正常啊,难道是逃到国外去了?现在也难以定论。” 这位名叫工藤悦史的人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现在还无从得知。这时,昭彦急切地说道: “椿先生,关于凶手是如何从村子里逃出去的,有一个传言⋯⋯警方不是也一直在纳闷吗?其实那天是这样的⋯⋯” 椿先生似乎有些不太情愿说起,他的嘴巴稍微撇了一下。 “我当然记得啊。不过我觉得和事件的关系不大,所以也并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那我们就说明一下。事件发生的当日,正是天命启示会的教主——野坂御影的生日,当天聚集了大量的信徒,大概是他们举行教主生辰祭之类的活动吧。这次生辰祭的规模远不如与他们后来举行的祈求赫里帕里降临地球的希天祭。那天的生辰祭,只有五十多人,大家都住宿在野坂御影自己的宅邸和这个天川旅店里。对于小村子而已,这已经是个大事件了,而且加之玉塚真通的事情,那天就如同正月和盂兰盆节一般热闹。” 椿先生喝了一口啤酒润了润喉咙。 “昭彦你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吧。工藤悦史可能混入了天命启示会的一团教众之中,警察不是傻子,所以对此也进行了调查。教团也非常地配合,不过回复说,那个男人并不在那里。” 既然出现了新的情况,那我也插话问道: “这样的回复可信吗?他们会不会故意隐藏了凶手?” “是啊,因为他们那么多人聚集到了一起,警察虽然没有因为他们是宗教团体就给予特殊照顾,但还是没有进入本部搜查,所以至于他们有没有隐藏凶手,还真是不知道。不过呢,有栖川君,天命启示会的那些人没有理由以身犯险来隐藏或者放走这种黑社会的人吧。我也不认为他们会把他当作迷途的羔羊保护起来,我们也进行了内部侦探工作,并没有教会把工藤隐藏起来的证据。” “就算工藤悦史和教会没有关系,他也有可能和信众中的某个人有什么亲戚或者朋友关系吧?” “啊,这个⋯⋯倒是没有调查到这么彻底的程度。不过,就算天命启示会里有工藤的亲朋好友,悄无声息地把工藤藏匿起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村子里聚集的信众肯定会有所耳闻,而且,警察也去本部询问过,如果真有藏匿之事,教会的人肯定也会有所怀疑,除非教团上下都串通好了,不然工藤是无路可逃。” 一直在忙碌记录的望月,此时停下了笔。 “教主生辰祭的当天,在村子里发生了奇怪的事情,一个人死去,还有一个人消失。在此之后的十一年间,天命启示会发展成为人类协会,并且异乎寻常地迅猛发展。不知道这种发展和事件有没有关系。似乎有条看不见的线牵绕着这两件事情啊⋯⋯” 椿先生似乎不赞同,说道: “人类协会的发展,是因为野坂御影聚集了众多优秀的人才。虽然我也不是怎么理解,但是协会似乎对一些富裕的知性人士有着特别的吸引力。支持者中有很多成功的年轻企业家、文化人以及艺术家,让协会形成一种时尚的印象,信徒也随之迅速增多。算是个适应时代的教会吧。那个时候,社会学家也进行过分析,总之我觉得教会和消失的凶手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望月,你觉得他们之间是条什么线呢?” 被突然问到的埃勒里•奎因粉丝,似乎没有准备好如何来解答。但是他也没有回答“我不知道”。 “玉塚是不是携带组织里的巨款潜逃了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工藤悦史抢得巨款后,会不会向天命启示会提出‘我把钱给你们,请帮助我’之类的请求?” “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事实并非如此。仓皇逃回来的玉塚几乎是身无分文,所拥有的财产,加起来也不过两万日元。” 看来此时已经进入了死胡同,如果真如椿先生所提供的情报来探求真相的话,警察确实很难解决此事。 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参加讨论的荒木此时终于开口,说道: “确实是件无法确定的事件,不能确定是自杀还是他杀,真让人着急,而且,密室之谜让人还是很在意。地板、墙壁以及天花板上,是不是有什么可以钻孔的地方呢?毕竟是木工工坊嘛,所以就算出现什么转换舞台、隐藏暗门之类的精巧机关也是可能的⋯⋯不过,似乎没有这些东西,如果有的话,警察在搜查的时候也会发现吧。” 本以为椿先生会大为同意地说“那是当然啰”,没想到他却一脸惊讶,挠了挠头说: “这个嘛⋯⋯” “呀,不会吧⋯⋯”麻里亚追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钻孔是有可能存在的啰。哎呀,日本的警察还真是靠不住了呢。” 前任警察椿先生,微微一笑,说: “是我的反应很奇怪吗?请放心,日本警察的能力可以说是世界一流的。如果现场存在钻孔的话,警方用不了三分钟就能发现的。——钻孔是没有,不过我想起一件奇怪的事情来。事件当天的夜晚,曾有人在案发现场放了火。” “放火?这是怎么回事?” “嗯,洒了汽油再点火的话,那个小屋就会完全被烧毁。但是奇怪的是,放火的人只是把点燃的报纸扔了进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想烧小屋。说不定也只是个恶作剧吧。但是这发生在案发当晚,不排除和案件有关系的可能性。也许是和玉塚真通死亡有关的人,返回到现场来毁尸灭迹吧。虽然警方没有发现这条线索,但是如果真有秘密通道之类的话,凶手说不定真的可以返回现场放火⋯⋯这些是我突然想到的。不过,之前也说过,密道之类的现场并不存在。就算置换间有快速转换的物体,但是与案发现场之间所隔着的墙壁是不可燃的,火也是蔓延不过去的。” 新的要素又出现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案件拼图中关键的一块,也不知应该拼在哪个地方合适。 “案发的当夜,现场没有警察值守吗?” “嗯,一般现场取证完毕后就会回去了,也不会特意留人来值守。” “是这样啊!” “事件是发生在很久以前的时候了,那时的取证鉴定能力和现在是有差距的⋯⋯啊,还有一件特殊的事件,案发前几天,县警察本部所管辖的长野市内,发生了资产家市长被侵入其家里的强盗杀害的重大事件。所以有相当一部分人被调配到长野市,这边的警力自然就有些不足了。虽然这样,不过现场非常空荡,我相信调查不会有什么遗漏的。” 虽说如此,如果小屋被烧了也非常难办吧。 “幸亏是场小火啊。” “不过烧毁的并不是事发现场,而是现场隔壁的储藏室。所以也没有对现场调查造成什么阻碍。当时的空气十分干燥,如果灭火稍迟的话,小屋也会被烧毁的。” 之所以能够快速灭火,也是因为如椿先生所说并没有洒上汽油放火,而且灭火时还有附近邻居的帮忙。 火情并未影响搜查,警方在搜查完毕后也把小屋原样留了下来。不过火灾现场如果成为小孩子玩耍的地方可就不好了,所以小屋在案发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被拆除了。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无法再去调查现场了。 “小孩子就是喜欢去这些听上去恐怖的地方,还有人说在那里曾经看到过鬼魂飘来飘去!” 望月对这种传言表现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放火的人,也还没查出是谁吧?嗯⋯⋯到底是谁又是为了什么去放火呢?放火的时候只是把点燃的报纸扔进去,这种不彻底的办法也很让人在意,看来是并不想在现场引起大火。可是,点燃小火也构不成任何的威吓啊。” 像这样一下子听了这么多线索,望月的脑子里肯定也是一团糟吧。 “啊,不好意思,请再来一瓶啤酒。”织田确认了桌上的啤酒瓶后喊道。 “呀,我也喝不下了啊!”椿先生立刻说道。大家似乎也讨论累了,散场的时刻临近了。荒木看了看表,仿佛星空正在召唤着他。 “哎呀哎呀,聊得太尽兴了,多谢各位了!”椿先生活动了一下脖颈和肩膀,“嗯,就是这样,明天我也要开始把我不完美的侦探事业历练完美!希望各位在春天的神仓玩得开心,把我刚才说的那些都忘掉吧,神仓可是个很好的地方哦!是吧,昭彦——” “啊?”旅店老板抬起头,似乎他中途就走神了。 晚间聚餐,就此结束。 6 返回房间的时候,有栖川说: “确实是个密室啊,真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件!” 是吗? 如果是我的话,是可以解答一切的。
女王国之城——第三章 村中秘事
书名: 女王国之城
作者: [日] 有栖川有栖
出版社: 新星出版社
原作名: 女王国の城
译者: 初宸
出版年: 2013-6
页数: 760
定价: 69.00元(全两册
装帧: 平装
丛书: 午夜文库·日系佳作:有栖川有栖作品
ISBN: 9787513312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