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非]劳伦.伯克斯 译/孙加 小说的构想就像拍立得照片,在我后脑中渐渐显影。起初,《ZOO城》出现在我脑中的画面是个租住在贫民窟公寓大楼的年轻女子,正让一只树獭爬上肩膀,就像背上一只背包。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只树獭虽然是个累赘,却也是她获得救赎的希望——沉甸甸、重得可怕的希望。 我还知道,她会被迫接受一件不情愿的活计,这活儿会让她身处险境。她既是麻烦缠身的侦探,又是一个有着传统硬汉作风的女汉子。我也知道,还会有其他拥有魔法动物的人。对他们来说,这些动物既是礼物,又是诅咒。这部小说的基调一定是黑色的,里面还会出现一次性电子邮件诈骗、难民和青少年流行明星。 而且,这个故事一定发生在约翰内斯堡。 我在约翰内斯堡长大。尽管我已搬离这座城市,但它的气质已深入我的骨髓。虽说城市都是充满对立冲突的地方,但就我所到过的地方而言,没有哪座城市像约翰内斯堡那样,矛盾纠葛异常醒目,仿佛触手可及。 在这座城市,各种文化混杂,贫富差距极大。这里有简陋的棚户区,连电都没通;也有能媲美迪拜的豪华购物中心和摩天大楼。在绿树成荫的郊区中、时尚的餐厅里,新兴的黑人精英与老牌的白人权贵在午餐桌上运筹帷幄。 在这座城市,贪污腐败和任人唯亲的恶心作风深深浸透了政府的每个部门。这种情形与不堪回首的种族隔离时期一模一样——不,应该说更糟——因为,我们的努力奋斗换来的竟是这种结果。 在这座城市,历史的阴影和暴力犯罪的幽灵四处萦绕,科技与魔法在始料未及的地方共存。尽管如此,这座城市却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活力,充满了各种可能性,还有沉甸甸的希望。而这座城市的人们,则大都异乎寻常的热情和开朗。 约堡是一座移民城市。从最早的犹太人、中国人、希腊人和黎巴嫩人,到现在的象牙海岸人、喀麦隆人、尼日利亚人和津巴布韦人。移民城市的特点反映在约堡的食物、文化、社区、特别是语言上。民间俚语,尤其是taotsi-taal(黑帮行话)毫无顾忌地从各种语言中偷来精华,并加以重新编排。 这里有一千个小小世界,挨挨擦擦地挤在一起:布里克斯顿和布拉姆芳丹的学生和艺术区;新城剧院市场和索菲亚城咖啡馆附近的黑人嬉皮士聚会区;还有钻石大厦近旁的银行区里西装革履的人群和闪闪发亮的轿车。 至于希尔布劳,那地方一直就像一只被隔离的动物。 “高点”的双子塔曾是约堡最洋派社区中最让人钦羡的街区,满是餐馆、酒吧和俱乐部。不过,那都是希尔布劳“波西米亚化”之前的事了。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因为“小镇圣母”布兰达•法兹这样的人物,还有一大帮各种族的艺术家、音乐家和男女同性恋在希尔布劳消闲、吸毒、做爱,这里开始充斥性、毒品和摇滚迪斯科灵魂乐。 现在的希尔布劳,满是从乡镇来的难民和移民。他们带着希望和鼓鼓囊囊的“阿玛相戈安”袋(就是那种到处都有的便宜塑料编织袋),来这里寻找工作和机会。他们拿着低工资,却怀抱高期望。 科戈贝特利•莫埃勒在他以希尔布劳为背景的小说《207房间》中,将约堡称为“梦幻之城”。它的确不虚此名。人们在这里找到自己的生活道路,指望扬名立万——抑或仅仅熬过明天。雄心之火越烧越旺——有时也会黯然熄灭。 我明白,想要抓住这座城市的精神,唯一的办法就是重访此地,重新在这里生活一阵。我花了一周时间转悠希尔布劳,找人聊天,逛布里克斯顿和罗斯班克的俱乐部,被兰德俱乐部的保镖踢出门外,在索威托消闲,在“马伊马伊”市场找了个桑格马给我看病,还去了中央卫理公会——成千上万受到暴力排外事件威胁的难民在那里避难。 约翰内斯堡不仅仅是小说的背景,更是这部小说鲜活的特征。我觉得,世界各地的读者之所以青睐这部小说,部分原因也正在于它——这座让人感觉既熟悉又陌生、既现代又神秘、既属于第一世界又属于第三世界的城市。 辛西的旅程,是我们正视并接纳个人及国家黑暗历史的过程,也是我们发现潜藏在自身历史深处的怪兽、并与之战斗的过程。
Zoo城——中文版序
书名: Zoo城
作者: [南非] 劳伦·伯克斯
出版社: 清华大学出版社
原作名: Zoo city
译者: 孙加
出版年: 2015-3-15
页数: 324
定价: 35.00
装帧: 平装
ISBN: 97873023868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