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玄宗这一犹豫,断送了防止大乱,至少也陷安禄山以被动的最后一个机会。安禄山厚赂辅璆琳,辅璆琳回到长安,大夸安禄山竭忠奉国,没有二心。玄宗告诉杨国忠等人说:“安禄山,我以诚心对待他,他肯定不会产生叛逆之心。东北方面的奚、契丹,常犯边境,靠安禄山驻兵镇守,我以皇帝的身份替他担保,你们不必担忧!”杨国忠等人驾空安禄山的计划破产了。 此时的安禄山反心已决,朝廷每次派使者来,他都推说有病,不出面迎接;直到把警卫安排好,才会见来使。安禄山见到皇使,也没有了作臣子的起码礼节。 长安这边,杨国忠每天都在调查安禄山反叛的证据,他指使京兆尹派兵包围安禄山在长安的府第,抓捕安禄山的宾客李超等人,送到御史台的监狱里,偷偷地杀掉。安禄山的儿子安庆宗娶皇室的女儿荣义公主,任太仆卿,在长安供职,派人密报安禄山。安禄山更加害怕,因而更加紧锣密鼓地策划谋反行动。这年六月,玄宗因为儿子成婚,亲手写诏书请安禄山来长安参加婚礼,安禄山以生病为由不来赴会。 七月,安禄山上表,向朝廷献三千匹马,每匹马安排两名执控夫,派二十二名蕃将押送。河南尹达奚珣担心安禄山使人袭京师,上奏玄宗,建议玄宗“告诉安禄山,应该等到冬天再进车马,由朝廷派人领取,不必烦扰本军”。这时玄宗逐渐有所悟解,也有点怀疑安禄山。辅璆琳受安禄山贿赂的事被人揭发,玄宗找个借口把辅璆琳乱棍打死。 玄宗又派中使冯神威去范阳,带着自己亲手写的诏书见安禄山,按达奚珣的建议去做,而且还说:“朕为您新作一池温汤,十月在华清宫等您来洗浴。”冯神威至范阳宣布诏旨,安禄山盘腿坐在榻上,稍微抬抬身子,并不下拜,只懒懒地说了句“圣人安稳”,表示对皇上的问候。安禄山称玄宗为“圣人”。又说:“马不献也就算了,十月里我肯定去长安。”然后就命左右领冯神威到馆舍,再不见面了。几天后打发冯神威回京,也没有谢表。冯神威回到长安,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见到玄宗就涕泪横流地哭起来,说:“奴才差一点儿见不到大家!”在唐朝宫中,人们都称皇上为“大家”。 安禄山身兼三镇节度使,专制三道,早就产生了反叛的念头,十年来他一直在积极地做发动兵变的准备,可以说蓄谋已久。杨国忠执政,与安禄山发生矛盾,多次说安禄山要反,玄宗不听;杨国忠又多次冒犯安禄山,想让安禄山早点行动,以证实自己的先见之明,安禄山觉得拖延下去可能会对自己不利,于是决定尽早动手。因此也可以说杨国忠的做法又是安禄山造反的催化剂。杨国忠治国,像幼稚的儿童用小草戳逗一只卧虎,激得老虎不得不早点跳起伤人了。 安禄山与孔目官、太仆丞严庄,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将军阿史那承庆等人密谋,其他人都不知内情。但大家都看到自八月以来,安禄山常常宴飨士卒、秣马厉兵,多少感到有点儿奇怪。正好范阳奏事官从长安回来,安禄山就诈称奏事官带来了玄宗的敕书,把将领们全都召集过来开会,说:“我接到皇上的密诏,命我率兵入朝诛杨国忠,各位应该立刻随军出征。”大家都很吃惊,互相观望,但没有人敢发表不同意见。十一月九日,安禄山正式起兵,一个巨大的火药桶便这样被引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