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等不及了,就去了邻镇看骨科医生,他又把我送到加德纳的亨利• 海伍德医院,让我去那里做关节镜检查。这说明,我膝盖的伤势确实很严重。 医生说:“你至少要卧床休息整整6 周,配合一些轻微的物理治疗。6 周以后来见我。” “这6 周我该做些什么?”听到这个坏消息我傻眼了。 “躺在床上,吃我给你开的止疼药,每天在床上做这些练习,直到下次见我为止。”他边说边给了我一张说明表。 回到家后,我心灰意冷。我被命令卧床休息,这就意味着我将长时间不能去工作。虽然我能得到伤残赔偿,但整个社区的人都会认为我是在装病。 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这让我很害怕。我要怎么养活家人呢?到底要做多少次膝盖手术呢?我最担心的就是,我的后半生会不会要靠轮椅或拐杖过日子? 苏珊和孩子们都很震惊,现在我成了废人。我们被卷入了一团乌云之中,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家里的每个人都尽其所能地帮助我。苏珊坚忍不拔,她不仅帮我一起做练习,还会说一些鼓励、为我打气的话。虽然这个不幸的变故不是我的错,但我感到内疚和挫败。我让家人再次失望,我感觉与 孩子们完全脱节了。更糟糕的是,我和苏珊之间也没有了亲密。 我在床上躺了几周之后,膝盖没有一点儿好转。我开始变得孤僻,像个隐士一样。孩子们几乎不和我说话了。苏珊虽然对我照顾周到,但也和我产生了距离感。我越来越沮丧和压抑,开始在食物上面寻求庇护。冰淇淋和糖果占据了我大部分的饮食,我还经常吃巨大的肉块和土豆。短短几周, 我体重增加了30 磅,一下子飙升到280 磅。 3 月上旬,吉本斯医生终于给我做了检查。他研究了一下X 光片,然后和苏珊离开了房间。我像被告在等待判决一般。过了一会儿,他们两个回来了。 “唐纳德,你想让我告诉你什么呢?”他的语调使我确信,这是个坏消息。 我回答说:“我想知道膝盖何时才能恢复,这样我就可以回去工作了。” “你的膝盖永远也恢复不到正常水平了。”他说,“你的腿永远也不能再用了。你需要人工膝盖,但那个手术大约20 年以后才能做。” 他解释说,这种手术需要在我60 岁左右才能做,因为只有这样,手术之后的人工膝盖才不会在我的后半生磨完。“其他任何手术,”他补充说,“都是浪费时间。” 我一下子懵了。体力是我挣钱谋生的手段,作为一名职业运动员,这一直让我的内心充满了骄傲。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一线转机 上大学?算了吧!我又老又笨,还愤世嫉俗。我现在37 岁,感情处于很可怕的状态,我认为上大学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虽然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梦想”,但我的身体状况让我持续低落,自信也跟着减弱了许多。我已经支离破碎,后半生只能靠在轮椅或者拐杖度过了。我正在失去家庭,婚姻面临分崩离析,而且在不远的将来,还有许多手术要做。想要我的脸上露出笑容,简直比登天还难。 但过了几天之后, 在读了一本关于前总统哈里• 杜鲁门(HarryTruman,美国民主党政治家,第33 任美国总统)在40 岁时从无名小卒一跃成为一位伟大的政治家的书之后,尽管脑子里还在翻江倒海,我还是决定去上大学了。我能做到吗?有时候,我相信我可以;有时候,我感觉很迷惘。 梦想都需要从某个地方开始,我只是好像怎么都无法跨出第一步。我没上过高中这一事实最让我胆怯,也是我实现任何大学梦想前都必须跨越的障碍。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遐想,是邻居杰克• 休伊特。知道我经常独自在家,又不能多走动,所以他几乎每天都过来看我。杰克安静而谦逊,也许有60岁了。他是芝加哥德保罗大学市场营销专业的教授。杰克和他热情豪放的妻子艾琳住在距离我几户人家之外,他们拥有一套夏季别墅。 “杰克,”我说,“我接到了伍斯特山社区学院的电话,要给我提供免费课程。” 他说:“好呀,应该去。” “你忘了,我没上过高中,上大学更是无稽之谈。” “学院会帮你获得GED 的。” “什么是GED ?” “高中同等学历证书。”杰克说,“当你在学习课程的同时,他们会帮你准备GED 考试。”杰克把我向前推得越狠,我就越抵触。去上大学,我就是做不到。 我说:“杰克,如果车里没有油,你就无法在高速公路上行驶,对吧?” “是的,”他说,“但这比喻不恰当。” “又来了!” 我知道杰克是好心,但他就是不接受事实。 尽管如此,我还是从那次谈话中学到了一些东西。杰克说我可以获得GED——现在我知道什么是GED 了。 那天晚上,杰克开车来我家。因为我腿上有石膏,大多数车我都坐不了,但杰克的车体型巨大,有足够的空间让我坐轮椅滑进去。 同往常一样,杰克载我去当地的乳品皇后吃冰淇淋甜筒晚餐。但我们今天晚上开车走了20 英里。我开始想,他为什么要带我走这么远呢?几分钟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们不是去吃冰淇淋,而是去伍斯特山社区学院。 “杰克,我不想去!” “只是去看看,看他们都提供什么课程。” “不去!”我喊道。 “不去就没有冰淇淋。” 我想要冰淇淋。 杰克帮我坐进轮椅,我们找到了继续教育学院办公室,它很晚才关门。在那里,我随手翻了翻资料,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我没有和杰克商量,就直接报名参加了免费课程。校方唯一的要求是,在学院授予我正式的大学学分之前,我必须先完成GED。 万万没想到,我很快对别的大学课程也产生了很大的热情。如果成功,我也许真的可以实现通往法学院的梦想。我决定再学3 门课程,除了学院提供的免费课程之外,我还报名参加了英语写作、会计学和美国政治学。 “你如何支付学费?”一位女士问。 这一语将我从白日梦中惊醒。我太冲动了,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过学费。我没钱支付额外的课程,事实上,我连上免费课程需要的课本费都负担不起。 我满脸通红,“我没钱,我想我只能参加免费的课程了。” 她说:“给我几分钟,我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 我很兴奋,感觉奇迹要再次发生了。“谢谢!” 几分钟后,女士回来了。“你觉得注册成唐娜• 布朗这个名字怎么样?” “什么意思?” “我们为上班妇女重返大学提供了一些资金。这样,我们就可以偷偷地把你列入那个项目了。” “行啊!”我宣布。 又过了几分钟,女士拿着确认表回来了。我现在是唐娜• 布朗,伍斯特山社区学院第一学期的新生了。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换了个人,眼睛禁不住涌出喜悦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