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照片就可以改变你的记忆 大多数人都认为,记忆不可靠是因为同一时间发生的琐事太多了。所以,我们会忘带钥匙,忘记密码,忘记有没有关烤箱。但有多少人愿意承认,自己的记忆很容易受外界变化的影响?这和日常生活中的“马虎大意”不一样,因为,如果别人要改变我们的记忆,就得“钻进我们脑袋里”,不是吗? 实际上,这种外部影响很容易发挥作用——只需要一些照片和一点时间就够了。费尔菲尔德大学心理学系的琳达•汉高(Linda Henkel)做过一项研究。她想知道,如果让人们观看展示某个行为结果的照片(比如掰断的铅笔或打开的信封),特别是反复观看同一张照片,能否让他们相信自己做过其实没做过的事。实验中,研究者向被试展示了桌子上的一系列物品,让被试对每个物体做指定的行动或展开想象(比如“砸碎胡桃”)。一周后,研究者会让被试回来,看电脑屏幕上随机出现的一系列关于行为结果的照片(比如“被砸碎的胡桃”),重复一到三次。研究者只给其中一部分被试展示了照片。 一周后,所有被试都回来参加记忆测试。问卷里会列举一些行为(比如“我砸碎了一枚胡桃”),让被试选择自己有没有做过或想象过这个行为,以及对自己的答案有多少信心。结果显示,被试观看行为结果照片的次数越多,就越容易认为自己有过相应的行为。但实际上,他们只在想象中做过这种事。看过一次照片的被试,误认为自己做过此事的概率比没看过照片的被试高一倍左右;看过三次照片的被试,误认的概率则比没看过照片的被试高三倍左右。 研究中有两个因素证明了记忆的易变性。首先是时间的推移。实验每隔一周进行,记忆会变模糊,但不会彻底遗忘。这对理解现实生活中的一些事很有帮助。比如,受害者指认犯人要尽早进行,否则时间过长记忆会消失。 第二个因素是观看照片的次数。这个研究显示,即便只看过一次照片,记忆也会深受影响。多看几次照片后,记忆简直就错误百出了。 别以为记忆很靠谱,每个人都记了很多没发生过的事 这么多年来,认知心理学唯一敢说自己彻底弄清了的事,就是人类非常容易上当受骗。只要稍加影响,我们就会对别人或自己建立起错误的信任,而这么做的后果往往让人难以置信。大多数错误的信任都源于错误记忆。 比如,在2001年的一项研究中,被试要给“儿童时期见到恶魔附体”这个说法的可信度打分,还要说说自己小时候是否亲眼目睹过这种事,对自己这方面的记忆有多少信心。被试完成问卷后,要阅读几篇指定的文章,内容是儿童时期见到恶魔附体有多么普遍,还有成年人在访谈中宣称自己小时候亲眼目睹过这种事。读完这些文章后,被试要重新回答上面的问题。这一回,他们不但更相信儿童时期能见到恶魔附体,也更相信自己小时候亲眼目睹过了。 在另一项不那么惊悚的研究中,被试要回忆自己小时候是否做过灌肠。和刚才提到的研究一样,在对自己的回答做过信心评估后,被试会看到一系列“可靠”的信息,证明儿童做灌肠有多么普遍,还有逐步介绍如何做灌肠的信息。不出所料,被试重新回答问题时都更相信自己小时候做过灌肠了。 南威尔士大学的斯蒂芬妮•莎曼(Stefanie Sharman)试图通过研究发现普遍性信息(这种信息可以证明一件事很普遍,让人更容易认为这件事和自己有关)对错误信任的形成有何影响。实验中,被试需要对十件事发生的可能性做出评价,最低为1分(绝对不可能发生),最高为8分(绝对会发生),同时还要对自己是否亲身经历过这些事做出判断,最低为1分(绝对没经历过),最高为8分(绝对经历过)。这十件事里,既有很可能发生的事(比如“小时候我在商场里走丢过”),也有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比如“我被外星人劫持过”)。 两周后,被试会回到实验室,阅读上次实验中自己认为不太可能发生的四件事(比如外星人那个)的相关材料。这些材料包括报纸上的文章、其他人的描述、过去的研究数据等等——这些都是为了证明,这些事的发生比他们想象中更普遍。结果显示,这些普遍性信息会导致被试形成错误的信任。尤其值得注意的一点是,读过伪造的“报纸新闻”后,被试会更相信自己亲身经历过文章里提到的事。这证明,白纸黑字对记忆有巨大的影响。 上述两个实验告诉我们:首先,我们得承认自己和地球上其他人一样容易上当。大脑是错误组成的奇迹,只有没脑子的人才能避免大脑出现的错误。其次,意识到这一点就是避免自己落入信任陷阱的最佳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