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傍晚,玛丽问我书桌上堆的书是怎么回事。我把卓尔买给我的两本书,放在书堆的最上面。显然,这两本新书吸引了她的注意。我还没告诉她有关卓尔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于是我随便回答那些书是朋友送的,就顺利转移了话题。 晚餐过后,我决定来看点书。我读书从来没有连续性,喜欢一章一章跳着读,还会一本一本跳着念。眼下有6本书摊在我面前,可以好好大显身手了。 其实,我并不需要重读卡斯塔尼达的3本书。我可以只浏览画线的部分,以及35年前我在页边写下的笔记。这些书记录卡斯塔尼达和雅基族印地安人,跟一个叫唐望的巫士一起当学徒的经历。卡斯塔尼达当时是一个主修人类学的学生,他宣称唐望认定他是一位“守护者”,是先知之中的领袖,以及人们通往“超凡真实”境界的窗口。 卡斯塔尼达用第一人称来写,坚称他的书不是虚构的。争议之所以紧咬着他不放,是因为他所有书的内容并不一致。我回想起当时自己是对他抱持着姑且信之的态度。他会有那些自我矛盾的说法,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多数的言论,都是在食用大量迷幻药的情况下写成的,例如南美的仙人掌素以及曼陀罗等等。 我在页边写下的笔记,见证了一个1970年代大学生的天真。当时,我常对他的说法和思想写下的评语是“高明”。我尤其喜欢他“超凡真实”的概念,那是只有透过迷幻药才能体验到的境界。 就像*提摩西•李瑞和*肯•卡西,以及卡斯塔尼达所相信且记载的那样,人们确实能够达到更高的意识层次。这种真实并非由药物创造出来的,而是由药物呈现出来的。那是一个崭新且尚未被发掘的层次。 当我重读我写在《万里任禅游》里的笔记和重点时,又被自己当时异想天开的想法给吓到。这是一本典型的有关东方与西方哲学的小说。故事说的是一段横跨北美的摩托车之旅,它借着对比第一人称主角和他朋友约翰之间的差异,来隐喻东西方思想的不同。 从一般角度来看,约翰是一个被他的摩托车载着走的人。他只是把摩托车看成一个东西,用冷漠而疏离的方式看待他的摩托车和这场旅行。 然而,故事的主角却相反,他和他的摩托车是合一的。他可以感受到引擎的运作,体验到每一个细微的存在。这种“合一性”为人们提供了更丰富的体验。 当车子故障需要维修时,约翰会变得很沮丧。但实际上他是一名技工,有能力诊断出车子的问题,并把它修好。故事的主角却能凭直觉感受到他的车子需要什么,还能预料日后需要哪些必要的调整。他相信人们和宇宙之间,没有分隔。 主角的儿子也和他一起旅行,并成为他的听众,听他讲述自己对真实、真理和存在的见解。在整本书里,主角援引禅宗的观点,说明理性分析如何冷酷地扼杀心灵的创造力。相对的,约翰则试图对抗心灵以捍卫科学,却一直未能达到目的。 这些内容让我想起当年我们在学校时,对这些哲学有多么着迷。重读故事情节之后,我了解了故事主角思想里的种种预设。它们对一个大学年轻人来说,确实具有抚慰心灵的效果。然而,在历经过三十年的人生课题之后,我已经忘却这些神秘的说法。 我快速翻阅了整本书,随意停在没有画重点和笔记的某一页上。不知怎的,我开始读起某个不起眼的段落,里面提到爱因斯坦。很显然的,爱因斯坦相信,在任何特定的时间里,所有可以被理解的真理中,只有其中之一能够证明自己超越其它真理。 这段说明让我大惑不解,我重读了两三次,还是看不出究竟是什么让我觉得怪怪的。直到我往下读,才恍然大悟,主角解释:通过把“真理”这个用语定量在“某个特定的时间”里,爱因斯坦想说的是——真理是时间的应变量,当时间改变时,真理也会改变。换句话说,实际上所有的真理都是相对的。 我真不敢相信自己以前竟然从没注意到这段话。我呆坐在那里,试图让自己全心去了解这个概念时,玛丽走进了书房。 她注意到摊开在我面前的书,于是问我:“难不成我们又要抽大麻了?” 我大笑,回答说没有。 “你在哪里找到这些旧书的?”她问。 “阁楼里,我们在比肯丘第一个公寓的所有书都放在那儿。”我回答。 玛丽若有所思。“你想重读的,只有这些书吗?”她问。 “我们没有太多其它的书,只有一些从波士顿大学留下来的教科书。” “我好像记得从前我们有过一本教科书,不是原版的,是复印件,内容有关古印度……”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玛丽继续说:“有很多插图的。” 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她的意思。“我在楼上的确有看到那本书。何不让我去拿下来?” “太好了。”太太说,“我们卧房见。” 自从大学时代至今,我也许曾经有过一两次力不从心的经验,但是那晚,我在老婆还来不及躺进被窝时,就从阁楼冲回了卧房。 早在1980年代,我就说服了父亲投资苹果计算机、微软、安进以及基因生技公司的首次公开募股。目前,我们仍然持有这些股票,这些投资也带给我们庞大的收益。不过,我人生最棒的投资,其实是十多年前花了14.95美元购买的《印度爱经》。 *摩西•李瑞(Timothy Leary,1920-1936),美国著名心理学家及作家,他晚年以对迷幻药的研究而闻名于世。 *肯•卡西(Ken Kesey,1935-2001),美国著名作家,最有名的小说是《飞越杜鹃窝》。他在1959年参与了一所医院的精神药物实验,并写下许多使用药物的经验。
幸好!人生可以推倒重来——21 真理与时间
书名: 幸好!人生可以推倒重来
作者: [美] 乔纳森·布鲁斯特
出版社: 江苏文艺出版社
原作名: Zor: Philosophy, Spirituality, and Science
副标题: 献给正能量大师卓尔,他改变了我的生命和未来
译者: 周群英
出版年: 2013-2
页数: 212
定价: 32.00元
装帧: 平装
ISBN: 9787539959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