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堂财富课》：我们是如此遮遮掩掩

冷战老手对 24堂财富课的书评发表时间：2009-12-20 23:12:31

《24堂财富课》：我们是如此遮遮掩掩
陈志武，是当下较具有公众影响力的经济学家之一，关注公共事务，与媒体保持密切接触，他对个人自由的推崇与热爱，对政府权力的怵惕，比起年迈的茅于轼来，他的观点和所学所载，无疑显得更为现代化、更为贴合这个高歌猛进的时代。同时，陈志武对公共生活积极参与的影响，远远盖过了他身为美国耶鲁大学经济管理学院金融学教授的显赫身份。
此书是他和生于1994年的女儿——陈笛的对话录，内容围绕商业，也从政治、历史等多方面超越经济学。十多岁的孩子能有如此清晰的创业头脑，而父亲又是孜孜不倦地鼓励她，在对谈的过程中不失时机插入大量的知识灌输，深入浅出，一场小小的白日梦呓，就能收获巨多。这是一种全新的教育模式，关键是建立在对财富的正确认识上。在我的印象里，中国的知识分子素怀轻财重义的清高，自己已经不屑与铜臭为伍了，至少表面上装作是这样，更何况将子女循循善诱到钱财面前，这同推入虎口有何异同。士农工商，从这样的职业排座来看，中国便缺乏商业传统，故此一直与契约文化无缘，而现代政治便是一场双方约定俗成的社会契约，这是历史包裹带来的缺陷。
在面对如何教育下一代，古有四书五经、24孝不算；现代社会里，《傅雷家书》的洛阳纸贵昭示着，这还是注重精神、鄙夷物质享受的传统观念占据统治地位，当然，对于傅雷和傅聪，我都抱着深深的敬意。而在陈志武的育女经里，于传统卫道士们看来，已经是赤裸裸地大谈金钱关系、经商之道。从古到今，要获得人生的相对自由，无论是民主社会，还是极权主义之下，首要解决的是经济自由，退而求其次便是温饱无虞，此后，才得以安心思考形而上的问题，或者身体力行来具体实践公民社会，例如组织公益活动、成立NGO组织。
在听了星巴克、戴尔、沃尔玛、微软的成功案例后，女儿心血来潮，梦想着有朝一日去学校周围开设连锁糖果店，但这一想法被父亲制止了。因为赚钱还必须考虑商业伦理，多吃糖果影响未成年人的健康，而这是一群尚未能够对自己负责的人群，不似去星巴克消费的成年人，明知咖啡有致瘾性，但他们足以在理性衡量后做出自己的自由选择。
既然投资校园门口的糖果生意，获利前景虽好，但有悖道德，陈笛又想到了入手能源行业，比如开办电力公司。在这堂课里，父亲适时讲了政府监管力度对市场和经济的影响，国家同时作为经营者、规则制定者、执行者，那么这将导致国有垄断企业对市场经济的扼杀。而政府为了顾及民生，对电价实行限定，在满足民粹主义情绪的同时，削减了电厂利润，有限利润又减少了开发新能源的动力，最终从环保的角度危及全人类。如何解决，便是一场协商过程，没有皆大欢喜的完美，只有多方取得基本满意。
在面临为什么中国的企业喜欢样样都做、面面俱到？为什么中国民营企业的接班都是家族性质为主？陈志武认为是契约文化欠发达，法治没到位，无法对依靠市场和法律来解决问题抱有坚定信心。所以整个社会的诚信基础较低，只能依仗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血缘关系进行维持，婚姻也变得充满功利性，是商业结盟或者钱权结合的延伸。
以历史为例，陈志武从公元1600年的中国、日本、印度、西班牙、英国、荷兰、意大利等着手，比起负债累累的欧洲国家来，亚洲国家都是金库充实，只是金库归属于一国的最高权力者，国进民退，除了进行过明治维新的日本外，国库富足者都与发达国家之列无缘。解决之道，应该是更好地利用债券市场和证券市场。传统商品是卖价格和服务，赚当前的钱；而“股权价格是未来无穷多年利润预期的总值”，这是与传统“眼见为实”所截然不同的观念。
作为父辈，陈志武无不要求女儿将尽孝作为必须履行的职责，他和妻子的养老完全有各类保险和退休金来宽裕渡过，子女一出生，便是为自身而存在，不复是父母养老的寄托，这样才是独立意志和个人尊严的体现。
个人如何坦白对于财产的态度，我觉得实在不必遮遮掩掩，政治社会的首要目的是保护财产，同时人生又是功利主义的，理直气壮享受法律下的自由，大胆追求该得到的利益，努力满足自己的合理欲望，实现自己的最大幸福。这有什么错呢，一方面鞭笞金钱万恶论，背过来又不择手段拢钱，故对于以舍己为人、助人为乐为己任的道德高尚者们，我反而抱着万分警惕的心态怀疑其动机，放弃正常生活来作秀的背后是否隐蔽着自己的极大欲望。胡适说争自己的人格便是为国家挣人格，套用一下，争自己的利益，也是为国家争利益，富足的国家不是清贫的道德家建造得起来的。

成稿于09-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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