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场景:当农民工遇到薪酬纠纷、得不到平等待遇、人权遭到侵犯的时候,他们大多都会说一句气话,“大不了老子回家种地去!”无论在打工过程中有任何的困难和阻碍,家里的土地永远是农民最后的底线,只要还能回家种地,生活就有了保障。
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像中国人一样,对土地的情感如此深沉复杂。在中国,历朝历代,土地问题的解决一直是困扰执政者的一大难事。从商周时期的井田制,到战国之后的土地私有制,再到新中国成立后的土地改革、社会主义改造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土地制度和相关的政策不断变化,但都没有完全地解决我国存在已久的土地问题。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的加快,我国城乡之间关于土地的矛盾甚至愈发严重。而文贯中则通过《吾民无地:城市化、土地制度与户籍制度的内在逻辑》这本书,剖析了我国城乡之间以土地为中心的矛盾状况,从一个方面反映了他所认为我国土地制度和户籍制度存在的问题,从而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着实是一本饱蘸着对国家土地制度改革的热情与期望写出的书。
文贯中在这本书中的分析和论述还是非常明确,有理有据的,关于中国城市化的问题也说得非常在理,但唯一令我不解的是,他为我国土地问题开出的药方是实行我国土地的完全私有化。先不说这是否符合社会主义的原则,但是如果中国的土地完全实行私有化,本来有自己承包土地的农民自不用说,但那些渔民、盐民和那些在改革开放后在乡镇企业创业谋生的人,他们能分配到哪里的土地呢?难道是直接把海滩或者大陆架分给他们吗?再说,因为农民本来就是所谓“弱势群体”,一旦土地完全私有化,在现今弱肉强食的社会里,农民卖掉自己的土地只能面对被新出现的“地主”们压榨的命运,而且还会面临无地可种的风险,自己给自己切断了后路。更严重的会导致我国土地市场的混乱,甚至会重演欧洲资本主义革命时期的“圈地运动”,把农民逼上绝境。这样,如果农民往城市发展失败,活着遇到疾病、重大事故、甚至赌博时,这些农民工们恐怕连“回家种地”的机会都被剥夺了。
其次,文贯中在这本书中说中国政府简单以“特殊国情”代替客观规律,这一点也很值得商榷。中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三大体系中的确指出以市场为主导,加上政府的宏观调控,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资源都要让市场主导分配,书中说到美国的土地制度是“和平、互利”的制度,认为其土地私有化是一种理想的分配方式,但是难道说美国的贫富差距比中国小吗?难道说美国的贫民窟现象不严重吗?再者说来,我国的确有和其他国家不同的特殊国情,由于中国复杂的地形和气候条件,土地本身的条件就和其他任何国家不同,不必说其他地广人稀的国家,就拿同样拥有众多人口的印度做比较,印度的耕地面积世界第一,人均水平更是中国的两倍。中国政府并没有拿“国情”作为抗拒改革的幌子,相反,作者倒是想把所谓的规律机械地运用在我国,这种做法本来就是行不通的。
作者在书中针砭时弊,指出的现象的确是真实存在的,但是如果按照作者的说法去解决土地问题的话,“吾民无地”的现象恐怕会愈演愈烈吧。
“大不了老子回家种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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