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常把书比做“精神食粮”,可见书是可以“吃”的,而且该是有不同的吃法。
于我而言,有个粗浅的类比。诗好比是酒,小酌怡情,喝多了上头,所以一本诗集就跟一坛好酒一样,该一首一首慢慢读,不然一晚上读好几本诗集,会像喝一坛“醉生梦死”的酒;小说好比是菜,有人能用简单的食材炒出好菜,简简单单却滋味无穷,有人虽用的好食材却出来一盘花花绿绿的俗物,好看是好看了,却不见得好吃;那些文论、哲学、社会学之类的枯燥的学术读物则是主食,滋味未必好,但管饱,也缺不得,但据说现在的人都不怎么爱吃主食了。
那什么是汤呢?在我看来,散文随笔集好比是汤。汤不像主食那么难以入口,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暖人心脾;汤也不像酒那么甘洌凶猛,往往含情脉脉温温润润;汤也不是菜,花样繁多异彩纷呈,一碗汤盛出来,就摆在那儿,料看得清清楚楚,但须得喝下才知道它温暖心肝脾脏肺的哪一处。
好汤不多,有幸又读到一本,推荐给大家,便是初小轨的新作——《很感谢你能来,不遗憾你离开》。
2、
汤的好坏,看三点。
一锅好汤,首先是材料。好的食材亲手慰弄,只需清清爽爽几样,但须得是浸润了真心的好物,洗净、切好、一样样分明放入瓮内。随笔散文也是如此,好的作者用的是亲身经历的往事和琐碎日子里细细攒下的素材,而糟糕的作者则是从故纸堆里扒东西,看似高级,实则逃不过谷歌百度。《很感谢你能来,不遗憾你离开》中40篇散文篇篇呈出作者生活里用心感悟过的故事,往往寥寥几语,让人身临其境。
除了主材,一锅好汤很重要的材料是辅材。主材决定了汤的营养,而辅材则决定了汤的走向。比如有人喜用中药入汤,可加些黄芪、三七、当归、天麻等,有人喜欢汤味醇厚,则可加些甘草、陈皮、肉桂、八角等。但切不可乱加,辅材乱入不仅可能坏了一锅汤,还可能有副作用。对于散文随笔来说,辅材就是作者的价值观,三观理性则汤有益,三观紊乱的汤喝下去轻则内分泌失调、重则人生会越喝越迷茫。王小波说,理性就像人的贞操,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没有了。
近几年,社会浮躁,鸡汤盛行,但里边良莠不齐,有些人不加甄选,看到鸡汤就喝,这很要不得。《很感谢你能来,不遗憾你离开》作者的价值观跟书名一样,恬淡但耐人寻味,行文往往把故事往十字路口一放,东西南北,走哪条道凭各读者自选。
一锅好汤,还需要时间。时间谁都有,但不见得愿意耐心地用在对待一锅汤上。炖汤的人都知道,火候和时间是好汤的孪生兄弟,中火烧开后,汤需用几小时小火慢炖,这样食材是在平静的沸腾中慢慢散出滋味,最后汤成而食材不散,汤色清爽而滋味品之令人回味。现代人急躁,电炖锅、高压锅,借助各种器材让汤少费时,虽然也是汤,但便不是那个味了。
写散文随笔是个累活,吃力不讨好,小说能改成影视换钱,学术著作能博得名声,散文随笔则与名利都不沾边,所以少有人愿意费心力去认真写,几乎都是“攒”出来的。而这本书是真正花了大时间的,一篇篇从行文细节就可以看出作者花费的工夫,考据资料、遣词造句,无不见用心。
《红楼梦》第35回中,贾母、薜姨妈、凤姐等一干人去探望卧床养伤的宝玉。王夫人问宝玉想吃什么,宝玉笑道:“也倒不想吃什么,倒是那一回做的那小荷叶儿小莲蓬儿的汤还好些。” 凤姐一旁笑道:“听听,口味不算高贵,只是太磨牙了。”怎么个磨牙法呢,书中说须将御田胭脂米、碧粳香稻米、红稻米等磨成的米粉嵌进银模内,做出各种造型,比如菊花、梅花、莲蓬、菱角等,共有三四十样。颜色缤纷而且鲜亮,非常好看。将其上笼蒸熟,蒸时笼底铺上荷叶,这样可以吸收荷叶的清香……你看一锅解馋解暑的荷叶莲蓬汤都得如此,更何况用来暖人的精神靓汤呢。
好汤的第三样是精确调味。一锅好汤,出锅前的调味很重要,漂净切好的葱花、适量的细盐,还有些人有自己秘制的调料,精心调配下去,闻起来清香怡人,喝起来口舌生甘,进到胃里暖洋洋适用得很。
这些调料就像这本书中的金句,作者用心地将调味金句用黑体字标注了出来。
“这一辈子,相遇一场,只要各自安好,联系不联系都不重要。
所以,这一路,很感谢你能来,不遗憾你离开。”
“你为了我好,我谢谢你。
但是这一生太短,我想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过完。”
“只是因为得不到,所以假装不想要。”
3、
汤做到上述三点,成一锅好汤,书做到上面三点,是一本好书。
一锅好汤,可在饭后温暖肠肚,也可滋补,还可以消磨一个无所事事的下午。
一本好书,可以临睡前小读至困意袭来然后跟心爱的人互道晚安,可以在情绪起伏时捧起细细读了等待心绪平复然后对那些过往一笑置之,还可以在某个延误的机场听周遭嘈杂而你却能掩卷淡看夕阳。
秋意已尽,凛冬将至,长夜漫漫,需有好汤相伴。
这一碗好汤,我干了,你随意。
这碗好汤,我干了,你随意。
对“这碗好汤,我干了,你随意。”的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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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碗好汤,我干了,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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