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书评,这只是一次讲座的记录,但是因为很多问题都像是自己问的,很多回答也都很喜欢,所以试着整理了一下。我真的非常庆幸,自己去参加了这场讲座,并且整理了这些文字出来,如果有时候觉得自己累了,坚持不下去了,就把这些话拿出来看一看。
好像有很久没看讲座了,久到甚至忘了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因为哪个自己喜欢的人。当我看到柏邦妮周日会在雨枫做新书发布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去一次了。早上醒来,我又一次查看活动介绍,发现水木丁也会来,这下更得去了,我想。
我给关注各种活动的盖盖发短信,她说今天都排满了;我给关注柏邦妮的大熊发短信,她说今天值班;我给关注水木丁的月月发短信,她说在跟朋友过生日;我给关注雨枫书馆的陈忱发短信,她说周日是宅在家睡觉休息的日子;我给家住崇文门的梦里发短信,她说跟朋友约好了要去办卡……于是我只好一个人去。
一点左右,我就到了雨枫书馆,刚好邦妮也是刚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地看着书。我想跟她聊聊,却又觉得这好像是种打扰,但是机会难得,最终我还是走上前去,把心里的问题说给她听。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采访,但我依然觉得自己是个内向的人,还是不习惯在人前提问,本来打算这一次破例,没想到却遇到了更好的时机。
我说,我学戏剧影视文学出身,平时会写各种评论,最近也开始做采访,但其实我的终极理想是写小说,朋友就说,那你可以走柏邦妮的路子。所以我想问问你,在北京生活这么多年,也做过这么多不一样的事情,有哪些不一样的心路历程,或者可以分享的心得?
她说,你这个问题太大了,但其实特别简单。你既然喜欢写东西,那就写你自己最想写的,然后一直坚持下去就好,不用想那么多。我说,我想写的东西太多了,每个都想做,但是方向上还是有差异。她说,无论写什么,其实都是写作,没有太大的差别,真正的重点是,你得知道自己想要写什么。
对谈一开始,邦妮就对水木丁说,我之前一直夸你来着,今儿你也夸夸我。水木丁说,我给绿老师写了书评,结果她说,水老师太实在了,她都没舍得夸我,后来我一想,我好像真的忘了夸她。其实我还真的不是一个特别善于夸奖人的人,但是我自己交朋友也是比较挑剔的,所以一个人只要是我的朋友,就肯定是错不了的。
邦妮笑说,您的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还是说说这本书吧,这本书写了大概有七年,从我22岁到29岁。这几年干了好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有专心致志写书,大家可能更多的看到的是我的博客和微博,但是我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写剧本上面,这是我的职业,真正留给写散文的时间并不多。但是当我看到这些文字的时候,有一种水落石出的感觉,我觉得博客就好像是丰沛的水一样,你对生活有很多感受,很多感性的东西。当水落下去的时候,会露出生命的真相,它可能不会像博客那么好看,那么温暖,这个真相可能会有点疼痛,就好像这本书。
水木丁说,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邦妮的时候,她让我特别开心,但是在开心的同时,有一种很纯真的东西。与此同时,她还特别体贴别人,为别人着想,后来我们就成了很好的朋友。虽然邦妮比我小,也会经常夸我,遇到事情也会给我打电话,但是我可以从她的为人处事中学到很多。比如有些事情,按照我以前的想法,我可能会那样去做,但是忽然发现,原来邦妮是这样做的,我觉得她比我做得好。
邦妮说,我挺吃惊的,还能给你这种感受,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挺2的。
水木丁说,我觉得正是因为这种2,包括有的时候她特别热情、特别单纯,也挺为别人着想的。因为我不是一个特别热情的人,我还是喜欢有我自己适度的距离感,有的时候也会拿出真心去对待别人,这样自己也会有所收获,当然不是那种功利上的。然后我发现,有一个女孩,她是这样生活的,她毫无遮拦,这么坦率地去面对这个世界,然后她也活得很好。她让我也看到了另外一种力量,不是残酷的,不是对人无情的,但是它也是有力量的,所以我们之间是互相学习的。
《老女孩》这本书,可能有些人会觉得,它只是一个很个人的感悟,或者这七年的一个历程。可是我真的觉得,一个姑娘能够好好的去看这本书,是非常有益的。因为我了解邦妮,她走到今天也不容易,也吃了很多苦,她是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的。她能够面对那么多的痛苦、委屈,然后把自己好的一面呈现给大家,这是她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邦妮说,我老担心大家看这本书会觉得有点亏,因为封面上的这段话其实很温暖:有人能一直女孩的。因为女人的社会身份太明确,太有时间紧迫感,但是在我的心里,还有一个女孩,永远的。也许成熟但不世故,也许复杂但不浑浊。该笑的时候笑,该哭的时候哭,会愤怒,也会发傻气,永葆好奇之心,永远赞叹,期待奇遇。梦想不是一个目标,是一种气质。我是一个“老女孩”,我很幸运。我觉得看这本书的人,肯定特别希望它是一本心灵鸡汤,会看到一种特别快乐、特别温暖、兴高采烈、神采飞扬的生活。但其实我知道,这本书不是这样的,它没有那么快乐,读起来也并不令人愉快,好多人都跟我说,“我读到哪哪哪就哭了”。
水木丁说,如果是邦妮博客长期的读者,看完这本书之后,会对她有个更全面的了解。一个人有很多不同的面,她可能会在博客上更多的展现自己快乐的那一面,也不太愿意让别人跟着自己不开心,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你可能一直觉得你的老朋友很快乐,但是有一天,你也看到了她另外的一面,你会觉得彼此之间的感情更加亲近。
邦妮说,其实我一点钟就到了,然后我在门口翻书,有个女孩走过来跟我说话,她说了很多,她的问题不明确,但是我知道她想问什么。她想问的是,你有一个写作的梦想,然后你怎么坚持下来?怎么能够确定自己真的有这份才华,然后一直写下去?在这个过程中,你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怎么在现实中让自己的梦想能够落地,而不仅仅只是一个梦想?然后她对坐在第一排中间的我说,是吧,你是想问我这个吧?我点了点头。之前每次讲座,我都是坐在人群中间,但这一次,我坐到了第一排的正中间,连我自己都不能说明这是为什么。
然后她说,前两天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们给我定的演讲题目一直都是“爱是我们唯一的出路”,我觉得特别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会给我定这个题目。如果让我自己定题目的话,我就会说,“无需坚持,只需热爱”,不需要去刻意坚持一些什么东西,你热爱写,然后一直在写就可以。我给自己定了一个座右铭,叫“勤,谨,和,缓”:“勤”就是你要努力地去写,拼命地去写,尽可能地去写;“谨”就是你要对自己写的东西有要求,不是说像洒狗血一样写得多就可以,而是希望自己尽可能写到最好;“和”就是别人有不同意见的时候,你要能心平气和地听进去,这个我练了特别特别久。
我原来是一个脾气特别坏的人,20岁出头的时候,他们都说我咄咄逼人、锋芒毕露,那样的一种性格。别人给我的剧本提意见,说我的剧本人物不够精彩,结构有问题,台词还不够有趣,我就说,既然结构有问题,台词也不精彩,人物也有问题,这剧本还能改吗?只欠一撕了,你给我撕了不就完了?我那时候真的是这样一个人。但是这中间吃了很多苦,走了很多弯路,然后你会发现,旁观者不一定有很高的水平,但是他的感觉很有可能是对的,你要听他讲完,然后心平气和地去消化,他说的到底对不对呢?
最后一个就是“缓”,不要一有冲动、一有什么感受就马上写下来,你心里有感受的时候,可以把它放一放,看看过一段时间之后,它是不是还在你心里流动。
水木丁说,写作这件事,首先是要看你拿它干嘛。如果你是要拿它当一个职业,它当然有很多技巧可言,你研究通了,然后就照那个套,肯定可以成为一个“将才”,出去随便写写什么稿子,都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种东西能不能让你得到写作的快乐?所以主要还是看你拿它做什么。
我有一个画家朋友,有一次我采访他,他说他特别不喜欢一个事情,就是好多人动不动就觉得艺术特别苦。他说,我一点都不觉得苦,因为碰到一个不好的事的时候,别人都会觉得,我怎么那么苦啊?但是他不这样觉得。他会变成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说,这事我可以画个画,我有个特讨厌的人,我要把他画下来。
邦妮插话说,这会让你的心灵有一个出口,我特别喜欢一句话,绝不是苦难成就了一个人,而是快乐。有人说,梵高确实很牛,但是他如果可以更快乐一点的话,他就会成为更牛梵高。我第一次听到这句话,我觉得说得特别对,他说人生绝不是在追求苦难,无论以任何名义,而是在追求快乐。
水木丁说,因为你高兴你才写啊,你要是不高兴,肯定早就不写了,当年有好多朋友跟我一起写东西,他们最后都放弃了。当年他们会说,我要写一本书,我要多么多么红,我要赚多少钱,我要功成名就……所以他一旦写了两个东西还不够红以后,因为目的明确,目标太远,也就放弃了。我一直写下来,其实特别特别简单,因为写作让我高兴,它给了我另外的视角。我有时候看待一些事情,会以局外人的角度,哪怕自己遇到特别坏的事,比如遇到一特糟心的男的,就会想说,以后我要给你写进我的小说。
邦妮说,我就不会这样,我觉得最大的报复是永远不提这个人。
然后水老师说,可是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素材……当时肯定会很气,但是也会站在人物分析的角度去想,这是怎么回事呢?然后想着想着,就变成一个好玩的事,不会再那么烦躁了。我觉得写作会让人的心胸慢慢开阔起来,所以如果它给你带来快乐,你就继续写下去,真的。
邦妮说,这本书最大的纠结,就是要不要放情书在里面,当时有很慎重的考虑,因为当时的朋友不太愿意。他们就劝我说,谁看了都会不愿意的啊,印在一本书上,你那么爱一个人,说了那么多甜言蜜语,他怎么去相信现在的你还是这么爱他?但是我就很自私地说,写作者不是这样考虑问题的,我只是想把自己写得最好的东西给大家看,然后就放进去了。
水木丁说,我觉得任何一种文字都有它自己的意义,它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东西,你看到什么,你就得到什么。
邦妮说,我特别喜欢“老女孩”这三个字,我觉得它有一股劲儿,“老”跟“女孩”这两个不相干的词撞在一起,有一种很特别的力量。
有朋友说,我平时很喜欢写东西,但是我需要工作,好多想法可能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慢慢消失了,可能我还记得那个感觉,但是我已经懒得写了。
邦妮说,如果当时那个东西转瞬即逝,很快就过去了,这就说明这个东西其实没那么重要,那就让它过去。我有个做纪录片的朋友说,拍纪录片的时候,有个人说了句特别精彩的话,可是我没有拍到。我就说,没关系,他也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很精彩的话,他会再说一遍的。如果是在几年前,我可能还会告诉你,“把它记下来,它很重要”,但是其实没那么重要,如果它真的有这么刻骨铭心,它会再次来敲打你。很多东西就算你不想面对,它也还是会出现在你面前,我觉得那才是值得写的东西。这就好像是爱情一样,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却只是与他擦肩而过,我觉得那不是真正的爱情。真正的爱情,是你想忘都忘不掉,想躲也躲不了的,它会永远在你面前,就像大浪淘沙一样,最后你看到的就是那个人。
这位朋友又说,有句话叫“写不及言,言不及思”,有时候想法很妙,可是一写出来就觉得不是那个感觉,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写得还不错,但还是不及当时脑子里的感觉,这可能也是我懒惰的原因之一。
邦妮说,我英语其实特别差,但我还是想拽两句英语,我看过一句特别好的话,Done is better than perfect,做就比完美强。至于你能不能写到心中的完美,这不重要,你先把它写下来,你写下来,就比完美强。我们写作时会遇到两个问题:你有没有一个很棒的核心创意,比如灵光一闪,但是你能不能把灵感百分之百的还原出来,这是需要长期训练完成的。谈恋爱的时候,我们都想跟一个人永远走下去,这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但是真的走下去,需要很多东西,需要一些能力,这个东西是可以后天去练习的。你要怀着一颗“写下来就比完美强”的心,一直去写,直到你的能力能够跟上你的头脑,你真的可以把自己的想法表露无遗。
水木丁说,我的理解就是,写作对你不够重要,如果真的足够重要,你就不会让它溜走。我们这么多人,都谈恋爱失败过,你难道就不想谈恋爱了吗?你不还是拼命地想要抓住爱情吗?如果一个男人不见了,你会去找他,哪怕是求他回来,放弃自尊,怎么都可以,因为你觉得他对你重要,你不能没有他。如果你很快就忘了,就那么让他溜走了,就说明在你心里面,他还没有那么重要。我记得有本书叫《那个男人不爱你》,写作就是那个女人,你就是那个男人,你就是不足够爱写作。
这位朋友又问,我觉得我身边的人都很有故事,很想写出来,但是我又觉得这样很残忍。我很少写自己的家人,即使有,也都是很正面的,如果我把真实的东西公开了,可能他们会遇到很多压力。写作本身有许多东西是不能碰触的,但是我又很想把这些真实的东西表现出来,我该怎么办?
邦妮说,其实每个写东西的人都在想这样的问题,会替自己的往事乔装打扮,会说“书里的我不是我”。其实我们都知道,“就是你,别装了,你就是对你丈夫不满,想要搞外遇”。我觉得写作其实是伤及自身的,它是一把双刃剑,它会拷问你对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看法。表面上你可以摺过去,说“我很幸福,我很爱他,他很爱我”,对,这没错,但那也只是冰山一角,下面还有很多很多内容。
我从去年开始就停掉了博客,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种拷问对我来说太痛苦。我写的是幸福,大家也觉得我很幸福,幸福并不是假的,但那也不是全部的内容。但是我去写幸福之外很多东西的时候,就会伤害到一些东西,然后你会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你写出来1%的幸福,还有99%的痛苦,这中间有着巨大的反差,你就会觉得自己非常分裂。
写作确实会伤及自身,或者伤及别人,但这并不是你的目的。你的目的肯定不是说,我要写这样的一个东西,让大家看到,你不是在把伤口撕给别人看,说你看,原来生活是这样的。你是想疗愈什么,你在把这个东西写出来的过程中,一定是完成了一些什么,把什么东西变得更加圆润,它已经不仅仅是你生活本身,那样丑陋不堪的一个面貌。
水木丁忽然问她,你以后还会像以前那样写博客吗?邦妮特别肯定地说,永远不会。
然后她说,我觉得好的写作是直见性命的,你要去直见它,这是你的勇敢,但是直见不等于直接摊开。如果你的生活经过你的提炼,用你的心去理解、包容和消化,你的痛苦变成了一个深刻、美好的东西,这样的写作,无愧于任何人。就算里面会涉及到我的父母,我的朋友,我的爱人,但我相信他们一定明白,我不是为了报复,不是为了我自己爽,或者哗众取宠。当他们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我相信他们都会理解我。
水木丁说,今天的话题怎么有点沉重呢?回到最初的话题,“爱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你怎么理解这句话?
邦妮说,其实这句话从头到尾都是错的,我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一直说的话是,“爱是我们唯一的道路”,这真的差很多。出路很窄小,而道路是很宽广的,我们都走在这条路上,最后殊途同归。爱是一个很大的命题,你爱生命,爱写作,爱这个世界,而不是一个很狭小的东西,最后汇聚成一个出口。
有朋友问邦妮,我觉得你是个生活特别带劲的人,我特想知道,你那股劲儿是从哪儿来的,怎么才能保留下来?
邦妮说,其实我们在生活中都会遇到很多失意的事情,比如你写的东西不受别人待见,你爱的人离开你,你曾经信仰的东西会破灭,都很正常。我并不认为我的生活特别美好,但是你不要让你经历过的不美好的东西,去磨损掉你对于美好的向往。比如你的恋情失败了,但是你要相信爱情本身,你愿意去记住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种瞬间的真诚。
人的复原能力很强,其实生命比你顽强,你想一直沉溺在难过和颓废之中都很难,可能我很容易感觉到幸福吧。即使我心情很不好,下了雪也会觉得很美;心情很不好,到了丽江也还是会觉得,这个东西很好吃。生命最原始的这些东西很治愈人,吃到好吃的东西会觉得好吃,看到好看的东西会觉得好看,你被人很温暖的对待了所以心存感谢,这些都是很基础的东西。
邦妮在微博上写过这样一段话,如果要我说,文艺青年是这样一群人:他们从精神产品里获得的快乐,远远比物质生活中得到的多。他们相信美和爱能改变世界。他们致力于变得丰富、美好,不那么愚蠢。对这个世界他们心怀善意。
水木丁说,有的时候,文学和艺术是会帮你的,很多人会觉得它特别没用,但我真的觉得它特别有用。在你最困难、最痛苦的时候,它也许不能完全把你从谷底捞起来,但是就像刚才说的,还是会让你觉得雪景很美啊,然后东西很好吃。
然后邦妮笑说,都是些用不着的玩意儿,我每次心情崩溃的时候,都会有一些书和电影可以救我。05年失恋的时候看伯格曼,他说,爱情虽然不完美,但它仍旧是所有不完美的事物中最完美的,当时就很治愈我。
有朋友问邦妮,大浪淘沙之后,是会出现一个人,还是一排人?这问题太逗了,但我想她真正想问的应该是,一个人是只能爱上一个人,只有一个真爱,还是可以爱上很多人,有很多真爱?
邦妮说,其实都挺值得爱的,但是会有那么一两个人让你觉得,真的不后悔,特别值得,你再给我选择的机会,我也一定会那样去做。
那朋友又说,所以你的爱可以是一份一份的吗?现在好多人可能都觉得,爱应该忍耐、宽容,走很长很长的时间,到最后发现,你一生中就只爱这一个人,这才叫爱情。
邦妮说,我的爱肯定不是一份一份的,同时分给很多人,但是我觉得爱是可以重生的。比如你带着全部的爱去爱一个人,然后你失败了,其实也不是失败了,可能爱情到了尽头,两个人走不下去了,最后分手。然后你休养了很长一段时间,能量回到你心里,你再遇到一个人,你还是会全心全意去爱他。你说两个人走到很久很久才叫爱,我不这么认为,很多时候,爱不能用时间来计量,我一直不太相信一生只爱一个人。
水木丁说,我觉得这个东西还是分人,对于有的人来讲,他就是没有爱的能力,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一直爱下去的。有些人的爱就像银行,他就存了那么点,然后取个一两次,最后找个人过日子就完了。另外一种人,他就是越爱越有爱,他的爱有再生的能力,会像N次方一样增加,这个爱养育了他的内心,然后会有其他的东西出来。有句话是这样说的,“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18岁的时候,每个人都有一大堆的爱,等到80岁的时候,你还有爱,你绝对是仙骨佛心。人和人是不同的,没有完全的标准,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有朋友问,如果只是爱好文艺,而不是当作事业来做的话,周围的朋友都不理解你,会不会越走越孤单?我朋友说,文化就像小三,有钱才去养,没钱就别养。
邦妮说,我觉得其实不会,因为没有人让你只把文艺当成爱好。虽然是文艺青年,也会买名牌,用很贵的化妆品,谁买东西不开心啊?我是淘宝大户。我只是说,在精神生活获得的快乐比物质要多,没说不要物质生活,俗世的快乐总是很开心的,这点谁都一样。文艺不是你唯一的选择,让你断绝了跟世俗生活的来往,就只是喜欢文艺,那不可能。
而且我觉得,喜欢文艺会越走越宽,而不应该是越走越窄。比如我喜欢王小波,王小波喜欢另一个作家,然后我会觉得,这个人不错。那个作家又喜欢另一个人,然后我又觉得,那个人也不错,你会从一个人认识好多人,会发现世界很宽广。比如村上春树会写到一些音乐,我把音乐找来听,我又懂了一些音乐。喜欢文艺之后,你会遇到好多跟你相似的人,我认识的所有朋友,都是因为喜欢跟你同样的东西而走到一起的。在北京,你会发现这个人群非常庞大,一点都不小众,然后大家现在也随时都在上豆瓣嘛,我不是在给豆瓣打广告啊。
水木丁说,从业余爱好来说,还是要遵从自己的本心,很多人觉得文艺没有用,其实是把文艺区别对待了。如果只是从业余爱好来讲,它跟一个男孩爱打篮球,爱玩滑板,或者有一个姑娘爱做饭,其实都是一回事,就是一个爱好而已。很多人觉得文艺没有用,你可能就会比较纠结,觉得我喜欢文艺,我想从事文艺,是不是就是在浪费时间?
我换一个角度来说,文学和艺术是有治愈功能的,你看精神病院里的病人,其实就是让他们闲着,愿意画画的画画,愿意写东西的写东西。音乐、画画、舞蹈,这些东西是非常有治愈功能的,好多人都没有想清楚这一点。身心健康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有一个画画的爱好,你郁闷的时候就可以去画画,省了多少治病的钱啊!这不是很实在吗?一点都不虚无缥缈。有些人他可能没有那么敏感,也没有想过那么多问题,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事都不愁,他当然不喜欢文艺,这没有问题,因为他不需要。但是你需要这个东西,你需要在心情郁闷的时候寻找一个发泄口,那你就去做有关文艺的爱好,这个其实一点都不虚,你就当治病吧。
邦妮说,你朋友说要很有钱才能喜欢文化,我不能赞同,我觉得没有什么比喜欢文化更便宜。你看一部电影才几十块,买一本书也就三十块,其实还是很便宜的。
邦妮说,肯定有一些书,它是能够进入到你生命深处的,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想到它都觉得很温暖。它给了你一些生命的能量,一个精神的依托,好像靠在一座山上一样。
有朋友问,从你02年到北京,到现在已经十年了,你对北京的情感有怎样的变化?在这个过程中,有哪些有意思的故事?
邦妮说,我刚来北京的时候,觉得特别好,精神上的快乐远远超过物质生活,看一场话剧都能兴奋好多天。但你可能只是买了40块钱的票,然后坐在音箱上面,你在学校里看免费电影,都会觉得很幸福很幸福,因为你对生活的要求很低。那几年是最快乐的,对这个城市的印象很好,那时候东西也不贵,还能吃到22块钱的自助火锅,把人家都吃倒了。
但是就这样过了几年之后,你对生活毕竟还是有要求的,你发现这个城市很贵,想在这个城市扎根很难,那个时候是很痛苦的,你在这个城市感觉不到自己的未来。08年的时候,我还想回连云港当个大学老师呢,办个考前辅导班,应该也能赚到很多钱。有人曾经问我,你对北京这个城市的印象怎样?我说,它给了我很多可能性,它的美好在于此,残酷也在于此,因为它有的时候给的只是那个美好的可能性。
再到后来,我为了能够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来,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前一段时间写了个话剧,叫《北京我爱你》,我写了其中的两个故事。第一个阶段就是,北京真好,北京我爱你。第二个阶段就是,你发现北京不爱你,你爱北京,但是北京不爱你,你来吧,去吧,没人想留你。然后第三个阶段就是,不管北京怎么样,北京爱不爱你,你还是爱北京。
故事就是我买房的事,就是你用力地想要跟这个城市发生关系,所以我要买房子,在这个城市扎下根来,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故事。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我爸爸妈妈过来帮我装修房子,从老家带了400米镀银电线,现在我的房子里就走着这400米电线,这是一个无限心酸、却又那么温暖的故事。
有朋友问,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就蛮好的,但我男朋友总想要改造我,比如希望我注意打扮,我该怎么办?
邦妮说,其实我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之前我喜欢的人跟我说,你能不能留长指甲?而我之前已经吃手30年了。然后我说,可以,结果很快就真的改变了。前提是你觉得他提这些建设性意见,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好,你内心并不抵触,而不是你俩之间的拉锯战,他觉得你不够好想改造你,而你拒绝被改造,觉得这样会在爱情中处于劣势。我减肥了三年,瘦掉了36斤,你瘦一点,打扮得体一点,可能真的比邋邋遢遢要好一点。如果你不用带着那么强的抵触心态来看这件事,你的心真的可以接受的话,你不是为他,而是为你自己做一些改变。我跟前任已经分手了,但是我还是会留着长指甲,因为我知道,这会让我变得更好。
你之所以会有这样的问题,可能是因为你太年轻,我在22岁的时候,也会拒绝这种改造,然后把自己吃得很胖,我觉得这都是男权社会给我的,为什么美丽只有一种标准?我不承认,我觉得丑更有个性,因为每一个丑都与众不同,但是美都是一样的。我非常非常反感所有的时装杂志,我觉得那些都不是我,那都是外界的,真实的我是怎样的……但是你就没有对象哦亲!我遇到每一个人都会问,我如果130斤你会爱我吗?对方都会沉默三秒钟,然后说,如果是现在的你胖回130斤,我可能可以接受,但如果你一开始就是130斤,我估计就把你pass掉了。我想用我的血泪史告诉你,瘦了以后真的好多人追哦!那也是真实的我。
所以我觉得,你要去客观的看待这件事情,他对你提的要求,是不是会让你变得更好。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那就不要接受,但如果你觉得,还行,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事,我能做到,那你就可以去做,但是不要上升到修改自我那么大的程度。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对一个人有90%的满意程度,然后有10%的不满,他如果真的对你不满意,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其实我们也不能包容男人,聊QQ啊,有两个QQ号啊,今天晚上不回家啊,然后还有个红颜知己……我们也不可能包容这些。
水木丁说,反过来说,你一定也对你的男朋友有诸多要求。人家都说,好女人是一所好学校,他是怎么毕的业呢?就是因为你的诸多要求,让他一点一点变,变到最后的时候,你们两个崩了,然后另外一个人享受了胜利果实。有时候男人对于美的眼光,和我们女孩子是不同的,他们会从性感或者是吸引力这样的角度,有一些不一样的着眼点。其实你可以尝试一下,你男朋友提的建议未必就是错的,因为我身边有很多男孩子,他们审美还是不错的。如果你能偶尔来那么一下,可能你身边的朋友会说,变漂亮咯,你自己也会有一种全新的感觉,何乐不为呢?
讲座结束后,我找水木丁简单聊了一下,我说,其实我倒不是觉得写作这个事有多难,就是感觉一直都在变化,之前可能是写评论,后来就开始采访了。她说,你也是记者啊,我怎么感觉像是回了编辑部呢?我觉得你要写你想写的东西,这是最重要的。你记住一句话,你在媒体上写的东西,永远都不是你最想写的,你自己最想写的东西,其实就是博客。人这一辈子,要给自己留一件你只因为喜欢而去做的事,这个非常重要,包治百病。
我说,其实我知道自己想干嘛,我就是想写小说,但是感觉小说比其他文体更复杂。她说,小说更过瘾,也更复杂,但是你最后还是会去写,因为它是写作者的终极目标。我说,我总觉得自己积累不够,经历的事情不够多,之前也写过几次,最后都半途而废了。她说,你不要有那么多杂念,起码一次要把一件事情做完,你写一篇文章,哪怕只是自己喜欢的,不会去换钱的。做媒体的总有一种观念,就是我不写不换钱的字,但是后来看我博客的人慢慢变多了,我就想,你想那么多干嘛呢?就当是交个朋友,大家开开心心的,也是别的事换不来的啊!
然后我说,其实我写过好多这种的不能换钱的,都特别长,有的都好几万字了。她说,那你这真是有点多了。我说,我还给你写过书评呢,其实也不是书评,就是65条那个。她说,你写了65条啊,这么多?我说,其实每条就一句话。她说,那也够多的了。那篇不是书评的书评,是我看过水木丁的书两遍之后,想要把一些有趣的观点记录下来,以便日后查看。所以我就写了这么一篇不知道该叫什么的东西,http://book.douban.com/review/5344188/,就好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讲座的内容整理出来,但我非常庆幸,自己还能有这样的热情,去做一些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事情。
旁边有个姑娘问她,写作肯定还是需要练习的吧,除了一直写之外,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呢?她说,一定要多看书,多谈恋爱。姑娘说,可是我们在爱的时候,肯定也会夹杂着一些伤害。然后水木丁说,我很喜欢有个姑娘评价我的书,她说,“即使怕,也要爱”。我是觉得,如果你期待一段美好的爱情,为什么不去尝试呢?不谈恋爱多无聊啊,没意思嘛,你想那么多干嘛呢?恋爱中的人会分泌一种苯多酚,如果你爱一个人,你会high,你会有无穷的灵感和创意,哪怕只是在一瞬间。被爱的那个人,其实他是体会不到的,他只是个药引子,如果他也爱你的话,也许还可以体会得到。但是如果你爱一个人,你就会很high,纠结归纠结,但还是会很high。
两个初次见面的人,只跟我聊了这么短的时间,却看出了我的核心问题——想太多。我觉得她们说的一点没错,事情是做出来的,而不是想出来的,一万种完美的构思,比不上一个不完美的行动。所以现在,我要丢掉那些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开始做一些真正重要的事情了,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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